「小雪之日虹藏不見，又五日天氣上升地氣下降，又五日閉塞而成冬。」^註1

 

小雪剛過，天便冷了。

在亞熱帶城市，小雪那天下起了傾盆大雨，短短幾分鐘的路程已讓人渾身濕透。一整天陰鬱下雨，淋了雨的人們倍加煩躁，拎著雨傘橫衝直撞，毫不在乎是不是撞了別人。也許撞了更好，更解氣。淋濕了的人顧著怪天氣、怪雨、怪一切倒楣的事都落在自己身上，偏偏擠不出笑臉。

天黑黑，本就容易讓人感到鬱悶，再加上冬天的冷、濕漉漉的身子，難怪人心緒不寧。住在北歐的人易得冬季抑鬱症，當地一步入秋冬便晝短夜長，冰冷黑暗。人不是電影裏的吸血鬼，漫漫長夜的日子過久了，不會變得更浪漫多情，只會更陰鬱。沒有太陽，人和植物一樣，也會枯萎。

當誘惑太多、生存太艱難，人們開始喪失那顆純粹未雕琢的心，想要更多更多更多……可那些「更多」牢牢地握在少數人手裏，然後我們失望了，路便愈走愈偏，就好像一把寶劍，劍面閃亮、劍柄華麗，刀鋒卻鋒利得讓人受傷。而我們漸漸只愛以刀鋒示人，一切漸漸步向衰敗與崩裂。

這一切是誰造成的？是天氣？是世界？是自己？

沒有人知道答案。

善良的人怪自己，悲憤的人怪世界，感性的人怪天氣。然而生活就是這樣，會在冷颼颼的冬天連下十幾天陰冷的雨，又會在熱烘烘的大夏天「滴水不漏」，沒有任何原因。可是，我們就因為這種「壞天氣」，驟然崩潰了。不管是甚麼得罪了我們、讓我們傷了心，哪怕就是自己也好，我們也要跟自己過不去，說甚麼都不讓自己好過，怪這怪那，氣的痛的都是自己。

芥川龍之介的《蜘蛛之絲》描寫在地獄裏的人一個個受盡折磨，在血池裏苦苦掙扎，浮浮沉沉，連哭的力氣也沒有。我們也給自己造了一個地獄，自己把自己綑綁，苦苦掙扎，就是逃不出去。

那就不要逃吧！不要逃，勇敢面對一切。

沒有人給我們開路，那就自己開，我們有著一把寶劍，就用劍在血池裏衝出一條血路。不用怪責誰，專注地走自己的路便好。沒有甚麼可以把我們阻擋，只要我們願意。

一切都會好好的，只要我們願意。

 

後記︰
這篇文章是在小雪那天寫的，當時只寫了個開頭，拖到現在，二十四節氣已經從小雪、大雪到冬至，再到如今的小寒了(連年份都悄悄從2012到了2013……)，真真是時光苒荏，歲月如梭啊……

 

註1︰這段話引自「歲時紀」。話好像是來自《逸周書‧時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