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對於健康人而言，濫用“聰明藥”弊遠大於利，研究也顯示其“藥效”只是安慰劑效應。大量服用此類藥物引發的心血管疾病、精神疾病、藥物依賴，使其無異於飲鴆止渴。服藥代價如此之大，仍有學生和家長趨之若鶩，背後折射出整個社會對於教育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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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在不同網絡平臺上，多個關於利他林的帖子被再次挖出，此前分享用藥體驗的人更多提到的是服藥的副作用，心跳加速、抑鬱、心慌、煩躁。“聰明藥”在中國屬於第一類精神藥品，被嚴格管制，但在網絡上仍有隱蔽銷售，難以根除。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實習記者 紀思琪 財新記者 馬丹萌

　　被稱作“聰明藥”的利他林正逐漸進入公衆視野，但它並不能讓人更聰明。近日，在不同網絡平臺上，多個關於利他林的帖子被再次挖出，此前分享用藥體驗的人更多提到的是服藥的副作用，心跳加速、抑鬱、心慌、煩躁。“聰明藥”在中國屬於第一類精神藥品，被嚴格管制，但在網絡上仍有隱蔽銷售，難以根除。

　　對於這些不良反應，一些網友選擇忽視，彷彿找到學習終極法寶一般，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傳聞中“聰明藥”的益智效果上，諮詢買藥的人不斷。某論壇上，相關帖子的評論區已儼然成爲一個小型交易市場，不斷有用戶求問買藥渠道，有求則必應。

　　社交羣組是“聰明藥”交易的另一平臺。“讓我們一起當學霸”，羣中一位賣家通過發給財新記者的利他林價格清單上寫道。在這份清單上，利他林有瑞士版、美國版和巴基斯坦版，賣家表示來源均爲朋友在海外代購。

　　在中國，“聰明藥”屬於第一類精神藥品，其採購、儲存、調配和使用受嚴格管控。只有持麻醉藥品、第一類精神藥品處方資格的執業醫師纔可開具處方，只有憑處方纔可以購買，個人銷售國家管制精神藥品或觸犯《刑法》。

　　在此前提下，網絡購藥途徑依舊暢通無阻。交易“聰明藥”的社交羣組中，有網友指出賣家的行爲“一點底線都沒有”、“這是走私”。一位賣家回覆稱，“沒事，悄悄地。”

　　被吸引的買家大多忽視了一個核心事實，“聰明藥”究竟有沒有益智效果？

　　“聰明藥”通常是幾種中樞神經系統興奮劑的代稱，在臨牀上，多用來治療注意力不足多動症（ADHD）以及發作性睡病。“聰明藥”本身並非“新型毒品”，若患者合理用藥，可以治病，但其超說明書用藥的情況普遍存在。在歐美國家，“聰明藥”濫用早已成爲嚴重的社會問題，大量學生從高中起就開始服用此類藥物。

　　“連續喫了（利他林）一個月，高考前的模擬考試中，平常英語絕對倒數的我，竟然連續兩次考了138分，讓英語老師一度懷疑我是抄的。”一位網友在某論壇上寫道。

　　不過，其益智效果從未得到科學證實。大量研究表明，健康人服用“聰明藥”，並不會變得更“聰明”，更不會帶來學習成績的提高，所謂的藥效只是“安慰劑”效應。

　　對於健康人而言，濫用“聰明藥”弊遠大於利。大量服用此類藥物可引發心血管疾病、精神疾病、藥物依賴等問題，但儘管如此，仍有大量學生和家長趨之若鶩，其背後折射出整個社會對於教育的焦慮。

　　不能讓人更“聰明”

　　“聰明藥”是一個來源於歐美國家的概念，直譯自英文的smart drugs，通常指代兩種中樞神經系統興奮劑藥物，苯丙胺（Amphetamine）和哌甲酯（Methylphenidate），以及覺醒促進劑莫達非尼（Modafinil）。這三類藥物都是國際奧委會嚴格禁止運動員服用的興奮劑，在中國，它們均屬第一類精神藥品，受到嚴格管控。

　　在全世界範圍內，哌甲酯是最常被濫用的“聰明藥”之一，大量青少年超說明書用藥。在歐美國家，“聰明藥”氾濫早已成爲嚴重的社會問題。2017年的一項統計顯示，在美國，有將近30%的人一年中至少服用過一次“聰明藥”。在英國，2015年時只有5%的人使用“聰明藥”，而在2017年，這個比例增加至25%。

　　由於中國對第一類精神藥品實行嚴格管制，“聰明藥”尚未氾濫成嚴重社會問題，但網絡交易依然隨處可見，多爲哌甲酯類藥物，包括瑞士版、巴基斯坦版和美國版的“利他林”，“專注達”等。

　　然而，大量研究表明，對於健康人而言，服用此類藥物對於應試並無助益，傳聞中的“益智”效果或僅是安慰劑效應。“聰明藥”本身並不會讓人在考試時超常發揮，而“喫了聰明藥”的積極的心理暗示，或是提升成績的關鍵。

　　藥物濫用誰之過

　　若要遏制“聰明藥”濫用，要從兩點出發：扼殺供應，抑制需求。供應或許可以通過法律和行政手段減少，但需求的背後，或是整個社會的巨大焦慮。

　　有需求的人都從哪裏買到“聰明藥”？在中國，精神藥品的管制較歐美國家更爲嚴格。哌甲酯、苯丙胺、莫達非尼均屬於第一類精神藥品，其採購、儲存、調配和使用受嚴格管控，只有持麻醉藥品、第一類精神藥品處方資格的執業醫師纔可開具“紅處方”，只有憑處方纔可以購買。

　　但藥物仍有從患者手中流出的風險。財新記者在某論壇上找到的一位賣家稱，他自己就是ADHD患者，每週到醫院開一盒“專注達”。“專注達”的藥品名爲鹽酸哌甲酯緩釋片，每盒15粒，一粒18mg，生產廠家爲西安楊森製藥有限公司，在醫院的售價爲每盒300元左右。“因爲每週只能去醫院拿一次，專注達要提前一週訂，這周訂下週可以發貨，每盒850元。”他對財新記者表示。“我現在喫利他林比較多，所以專注達可以賣。”

　　更多的“聰明藥”來源於國外，財新記者聯繫到的多位賣家均表示，其售賣的利他林有瑞版、巴版、或美版，都是朋友從國外代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