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意外地看了一部2017年初上映的影集，当初只是因为这部影集入围今年艾美奖很多项，而且两人之间的怨恨一直是我满喜欢看的类型。

看完之后，我觉得这部真的太精彩了，这是一部很吃演技的作品，是我看过的影集当中最重的一部，尽管衣服、布景也都算精致，然而光是这两位主要演员举手投足就足以让人感到过瘾，更不用说其他同样优秀的重要配角了。

 

《宿敌》讲述的是20世纪好莱坞最大的一对冤家Joan Crawford琼克劳馥跟Bette Davis贝蒂戴维斯之间的宿怨，自从1962年合作这部《姊妹情仇What Ever Happened To Baby Jane》之后，两人的战火就一发不可收拾。

 

在看这部影集之前，我压根不知道这两个人，甚至是这部电影，或者是影集中同样背景时代的诸多大明星、著名电影，因为对我来说那些都是太久远的事情了，连饰演Joan Crawford的演员Jessica Lange洁西卡兰芝也都说她先前完全不了解这个角色，所以她必须做好多功课去准备。在看这部影集的途中，有许多桥段看起来像是编出来的，殊不知这些超扯的桥段都是记载在好莱坞影史里面的，唯有某些两人私底下的较劲为了剧情需要夸饰了一番。

 

我想先介绍这部影集里一些重要的角色。

 

 

首先当然是女主角之一的Bette Davis，由Susan Sarandon苏珊莎兰登饰演。

Bette活了81岁，她的演艺之路从30多岁之后开始绽放，曾经获得十次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她是第一个获得该奖项十次入围的女演员，其中两次分别以《女人女人Dangerous》、《红衫泪痕Jezebel》拿下小金人。Bette这一生演超过100个电影、电视剧、舞台剧角色。

她烟不离手，直到她晚年仍是如此。她有过四段婚姻、共有三个女儿，晚年跟长女B.D.关系处得非常不好。虽然Bette长相不是艳丽出众，直率的个性也常让她饱受挖苦，但是她凭借自己的演技实力一步步奠定自身的地位，是影史极为重要且伟大的一位女演员。

 

饰演Bette的美国演员Susan Sarandon本身也是很有实力的演员，她今年70岁，曾经三度入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其中她在1995年以《越过死亡线Dead Man Walking》获奖。她也是在这部戏令我最著迷的角色，你没办法想像她如此驻颜有术，都70高龄还能那么有魅力、有智慧。

 

 

接著是另一位女主角Joan Crawford，由Jessica Lange洁西卡兰芝饰演。

Joan只活了73岁，美国电影学会曾经评她为「百年最伟大的女演员第十名」，可见其在影坛的重要性。她自小家境贫困，父母很早就离异，早期生涯非常辛苦。

她在默片时代大放异彩，在有声电影也不惶多让，曾经三度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在1945年以《欲海情魔Mildred Pierce》拿下该奖。中晚年的Joan事业不顺，片约贫乏而且角色都很粗糙怪异，这使她长期窝在家中不出，糜烂在酒精之中，最终不幸心脏病发而过世。

Joan的长相出色，但婚姻不是很顺利，有过四段婚姻，有四个女儿。Joan同时也是当时可口可乐董事会的一员，她经常在大萤幕上为该产品代言。

 

饰演Joan的演员Jessica Lange也是非常优秀的，她今年68岁，曾经五度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在1994年以《蓝天》夺下小金人，她也在1982年以《窈窕淑男》拿下奥斯卡最佳女配角。Jessica在电视剧也有很好的成绩，特别是《美国恐怖故事》系列，她曾荣获诸多大奖。

 

 

导演Bob本名Robert Aldrich，是美国的导演，他因为《死吻Kiss Me Deadly》、《大刀The Big Knife》、《姊妹情仇What Ever Happened To Baby Jane》等电影而打开知名度。他在本影集之中占有很重要的位子，他既是调停两位女演员Joan跟Bette斗争的功臣，也是开女性电影之风的重要导演之一。

Bob的婚姻并不太好，因为忙碌于片场，与第一任妻子之间关系恶化，他一生有过两段婚姻。

 

饰演Bob的演员是来自英国的Alfred Molina，今年64岁了，但是在影集里看起来颇年轻。

 

 

配角Olivia de Havilland奥莉薇亚德哈维兰，由Catherine Zeta-Jones饰演。

Olivia到现在依然健在，今年101岁，她有一个得过奥斯卡影后的妹妹琼芳登，但是两人不和。

Olivia四度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分别在1946年以《风流种子To Each His Own》、1949年以《千金小姐The Heiress》得奖。

她和本剧的女主角Bette Davis是好朋友，对于Joan也是没太大好感。原本预计Joan跟Bette要合作电影《最毒妇人心Hush... Hush, Sweet Charlotte》，然而因为Joan的谎称抱病，Olivia对于姊妹Bette义气相挺，共同完成了这部片。Olivia外表也是相当出众，在影史上也是极为重要的演员。

 

饰演Olivia的Catherine Zeta-Jones来自英国，曾经在2003年以《芝加哥》电影拿下该届奥斯卡最佳女配角。

 

 

另一个重要配角是Hedda Hopper，由Judy Davis茱蒂戴维斯饰演。

Hedda曾经是美国演员，后来成为极具影响力的八卦专栏作家，死对头是Louella Parsons。在影集里Hopper跟Joan有私交，她常常帮助Joan散播关于Bette的负面新闻，借此将两人的怨恨越弄越深。

 

饰演Hedda的澳洲演员Judy Davis曾在1984年以电影《印度之行》入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在1992年以《贤伉俪》入围奥斯卡最佳女配角。

 

 

看看这演员阵容就知道有多坚强，有趣的是饰演Bette跟Joan的两位演员也都分别拿过奥斯卡影后，后对后的精采激荡让整部影集充满微妙火花。

 

影集的开头和许多段落的串场是采纪录片的方式，透过一些明星的访谈，像旁白一样为剧情下注解，而其实这个纪录片的拍摄过程正是在影集里Joan Crawford过世之后的事。

第一集开头Olivia就这么说：「宿怨跟恨无关，宿怨源自于痛苦。Feuds are never about hate. Feuds are about pain.」Joan跟Bette其实在拍摄《姊妹情仇》的一开始是彼此聊得畅快的，Joan甚至还跟Bette说她希望能从这部片交到一个新朋友，结果一切也从这一部电影改变了，无论是因为Bette直肠子的个性，还是Joan报复心强烈的缘故，两人在拍摄过程闹得非常不愉快，还借由报纸互相揭对方的疮疤。

 

到后来第二部合作电影《最毒妇人心》更是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光是说服她们一起合作就费了导演Bob一番功夫，更何况是Joan受不了Bette对她的表演有意见而装病罢工，导致拍摄进度必须延期，公司承担一笔额外的预算。(虽然最后是Joan被华纳公司起诉负责这笔费用)

 

 

其实影集里有拍到一个重点，Joan在接演《姊妹情仇》之前没什么好的片约，她甚至连一个园丁的薪水都付不太出来；而Bette也是面临事业瓶颈，只好到舞台剧接一些角色糊口度日。这两人的事业都已经脱离巅峰，家庭婚姻也不甚顺利，导致她们内心都处在一个痛苦的阶段，唯有工作能够让她们重新得到快乐和存在的价值。

两人本应是最该了解彼此的，同样的境地、同样的星座、同样有过四段婚姻、同样都是那么有个性，却在一个最糟糕的时间，她们错过了这难得的机会，而且还变成更可怕的仇恨。

 

也许在其他时间点，她们两人之间的仇恨不会发展成这样，但是那时她们的演艺生涯极度需要再度翻身，当Joan遭到Bette的讽刺、批评时，无异于剥夺Joan脱离痛苦一点点的机会，而当Bette被Joan摆了一道时，同样也是让她再加深了痛苦。或许是这样的缘故，在她们最需要机会、最脆弱的时候，彼此又互相竞争、个性互不相让，这才加深了两人的宿怨，当然在共同拍摄这部电影之前她们两人就有潜在的爆发因子，只是大多都是小事情。

 

 

个人认为第五集是本剧的经典，我当初看完这集的时候，还以为这其中杜撰成分居多，可能只是为了要承接后面的剧情，结果查了资料发现一切都是真的，网路上也有当时的画面，「人生如戏」真的很适合用来形容她们的恩怨。

 

这集发生在Bette凭著《姊妹情仇》入围奥斯卡奖最佳女主角，然而同样也是女主角的Joan却意外落马，这让Joan气得牙痒痒。Joan决定问问其他入围的女明星，看看哪些人没有要出席颁奖典礼，说服她们让自己代领这个奖项。除此之外，Joan还争取颁发奥斯卡的导演奖项，额外增加自己曝光的机会。

最终结果令人傻眼，Bette没得奖就算了，Joan代替得奖的Anne Bancroft上台领奖致词，就算不是Joan本人得奖，但也相当于赏了Bette这几个月来的表现一巴掌。

不过最耐人寻味的是本集最后Joan回到家放下手上的小金人之后的那一幕，她坐在床边，满脸空虚的望著眼前的奖座。我猜她心里应该是想，即便她耗费一番功夫争了一口气，但这个奖也不是她得的，别人甚至还会因此批评她小心眼，说起来这一切全部只是为了私怨罢了。

 

 

在影集第7、8集，感觉上重心偏向了Joan的悲惨下场，也让我们赤裸裸的见识到演艺人员在光环之下的孤寂。

随著《最毒妇人心》开拍，Joan跟Bette这对冤家又再度合作，但是从读剧本开始就水火不容，Bette受不了Joan的啰嗦直接离场，亏她们在片场外面还约定好要暂时同盟。

开拍之后，适逢导演Bob和妻子商议离婚之际，于是同样单身的Bette就跟导演越走越近，甚至身兼制片人。Joan自从下飞机无人接机、饭店竟然没空房开始已经有点微怒，直到片场上Bette不断说服导演删减Joan的台词、评断Joan的演法，这才让Joan忍无可忍而装病十几天。在导演亲自登门拜访都没用的情况下，Bette只好打给好朋友Olivia取代Joan的角色，这让已经必须赔偿华纳公司损失的Joan再度受到打击，她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失败了，反而还让别人取代自己。

 

Joan自从这次事件后好一段时间久居在家，几年后接了一部B级片的片约，出版的书籍销售量也并不理想，签书会上大多数人只是为了看她笑话。Joan决定退出演艺事业了，晚年得癌卧病在床，甚至出现幻觉，她幻想著自己跟Bette、Hedda、Warner(华纳老板)围在桌前聊天的画面，Joan说到自己的孤独，也希望和Bette重新开始友谊，这凄凉的景象真是让人慨叹不已。

几天以后，Joan Crawford心脏病发过世了。

 

 

Bette在接获Joan的死讯时先是震惊，后又恢复既有的平淡，想必她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的。但最让我动容的是在当年奥斯卡颁奖典礼后台，Bette回应一位邀请她拍摄关于Joan纪录片的导演：「你想让我说一些Joan的坏话，我不会这么做的。她是位专业演员，我们曾合作过一部电影，人生因此有了交集，仅此而已。」Bette在讲这番话时，可以看见她眼眶微湿泛红，声音略带哽咽，我想其实Bette心里是很尊敬她的吧，毕竟她也在之前跟其他演员说过自己有时还挺想念Joan的，可惜她们做不成朋友，只能成为敌人。

 

Bette在《最毒妇人心》之后仍然演出不辍，但是身价早已不复从前，甚至甘愿去参加一个被嘲讽的节目。我想到Joan的女仆曾经说的一句话：「我难过的是，这些有名的人都来到Joan的追悼会，但是在她生前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这句话深深地反映了各个工作领域的生态模式，特别是暴露在阳光下的演艺人员们，他们攀升巅峰时自有光环，还有无限的工作等著他们，然而当他们没市场了、退烧了，除了死忠粉丝，谁还会记得他们？谁愿意冒著赔钱的风险请他们？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世间本来就常常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非要有真本事，像凯萨琳赫本那样，才能够即使在人生后期，依旧能够得到观众支持与拥戴。

 

 

我很喜欢这部影集，它不单单只是讲述了这两位影坛传奇的私人恩怨，其中还隐含了许多人性的现实面；而透过Hedda这个专栏作家的角色，也可以投射出时下人们对于八卦爱评论又爱看的现象，蔡康永曾经说过：「我们既热爱八卦，又对八卦充满了罪恶感。八卦不高级也不低级，它就是看你用什么态度处理它。」只是演艺人员常常因为民众们的恶意解读，导致名声遭到质疑、导致许多惊天骇浪，例如本剧二人的恩怨，媒体的八卦真的是少不了责任，毕竟，议论又不犯法、造谣又不用赔钱，又能发泄心中不快，谁不愿意做呢？

 

两个精湛演员饰演的精湛演员对手戏真的让人看了目不转睛，彼此私底下的各自生活又是令人心疼叹息，虽然影集没有很精致的包装，但是剧情跟演员方面几乎无懈可击。虽然听到有些人抱怨Jessica Lange饰演的Joan不太像、Susan Sarandon演Bette还太年轻，但是就我看来，在几个影片比对之下，她们的外表也许不相像，但她们的仪态和气质是很神似的，看得出两位演员都做了功课，加上她们个人的特色，呈现出来的感觉很棒。

 

推荐这部影集给所有对八卦轶事有兴趣的人，虽然影集充满脏话，但是听她们骂脏话就是有一股痛快的感受。除了能窥探一段经典宿敌的故事，还可以目睹两位女主角令人佩服的对手戏，保证你不会后悔。

 

 

评分Score：

主要剧情 ★★★★★★★★★★   10.0 

角色诠释 ★★★★★★★★★★   10.0

配乐&画面 ★★★★★★★★★✰   9.0 

整体感觉 ★★★★★★★★★★   10.0 

个人评价  9.6

 

 

真正的Joan Crawford&Bette Dav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