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夫收藏與歷史之28 高爾夫漫畫《威海衛1898》
這是一副甲午戰爭之後，一位英國畫家，用高爾夫題材反映列強瓜分中國的漫畫，標題為：《威海衛1898》（Wei-Hai-Wei 1898）。幾年前，曾經在網上看到過這副水彩畫，中華高爾夫收藏協會的吳一非先生，也見到過有關這副畫的文字報導，並將報導照片發送給我參考。
威海是我的家鄉，父母是文登人，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先後參加瞭解放軍。2016年6月，我的高爾夫傳承博物館在威海對外開放。威海原稱威海衛，在1898-1930期間租借給英國，威海市的劉公島，同時也成為英國太平洋艦隊的海軍基地。有意思的是，當我確定在家鄉威海建設高爾夫傳承博物館之際，才發現遠在110多年前的1901年，英國海軍在島上修建了一座9洞高爾夫球場，成為中國最早的高爾夫球場之一。劉公島管委會於2010年在球場原址恢復了9洞球場，使它成為中國唯一最早並現存的高爾夫球場。可惜由於重建球場未經相應的手續批準，球場無法對外開放和經營，雖經過三年的不懈努力，和劉公島管委會合作建設一家非營利的高爾夫博物館最終未能如願。
2019年年初，英國穆洛克（Mullocks）拍賣行拍賣高爾夫藏品，我在拍品目錄中突然發現了這副十分罕見、具有深刻歷史意義的高爾夫政治漫畫。經過數論競拍，幸運地在1月31日成功拍得這一畫作。
水彩畫的作者為約翰-華萊士（John Wallace 1841-1905），筆名喬治-派普山克（George Pipeshank）。華萊士出生在一個車匠家庭，早年在父親的工坊作學徒，成為熟練的細木工。之後，華萊士在建築業和地產發展，27歲在紐卡斯爾建立了自己的房地產企業。不久，在英國的一場經濟危機中，華萊士的房地產業務受到衝擊，於是他決定改學繪畫。華萊士拜一位當地畫家為師，在繪畫技藝上飛速發展，1880和1881年兩次在紐卡斯爾美術協會舉辦了個人畫展，併成為一位專業美術畫家，擅長風景油畫和水彩畫。
1884年，華萊士和一些當地藝術家發起成立了貝瑞克球會，球會的宗旨是幫助會員宣傳和銷售作品，華萊士的畫作得以在球會展示，並被英國知名人士收藏。隨著名聲的增長，1890年華萊士在愛丁堡的蘇格蘭美術館展覽了自己的作品。1892年，他的畫作入選倫敦皇家美術館，1896年和1902年他的另兩幅油畫再次入選皇家美術館。華萊士於1905年去世。
19世紀後期，高爾夫運動隨著古塔膠球的出現在英國飛速發展，華萊士受僱於利物浦的蔻普菸草公司（Cope’s Tobacco），公司聰明地決定，藉助於越來越普及的紳士高爾夫運動來推銷其菸草產品。華萊士為蔻普創作了50張英國知名高爾夫球手的漫畫人物卡片，也繪製了數幅高爾夫題材的政治漫畫，成功地為蔻普菸草公司的產品進行了廣告宣傳。
華萊士的數幅高爾夫政治漫畫，大多是以當時的下院議長和後來的英國首相A.J. 巴爾福等議會和政府要員為主人公。一個原因是，巴爾福是一位高爾夫球迷，曾經在1894年出任皇家古老高爾夫球會隊長。
威海衛1898（Wei-Hai-Wei 1898）應該是漫畫的原標題，副標題是“ 偉大的國際高爾夫四人幫”（The Great International Foursome）。畫作頂部已經被切去一半的英文文字為“門戶開放公開賽”（The Open Door Championship）。“門戶開放”的外交政策1899年由美國推出，所以這個標題應該是成畫之後加上的。“門戶開放公開賽”顯然借用了歷史上最悠久的高爾夫公開賽－英國公開賽（The Open Championship）－的名稱。英國公開賽起始於1860年，至今已經連續舉辦了148屆。“門戶開放公開賽”巧妙地以英國高爾夫公開賽寓意，英國在門戶開放政策的支持下，參與了列強瓜分中國的行動，強行租借了中國山東省的威海衛。
這副畫作為石印原始版本，畫的上部和左下部有關菸草公司的文字已經被抹去。畫作長22.5英吋，高16英吋，原始裝框部分已經被裁剪。
畫中的人物自左至右如下：1. 南非總統保爾-克魯格；2. 德國佔士；3. 俄國沙皇；4. 法國總理菲利克斯-福沃；5. 日本明治天皇；6. 美國總統麥金利；7. 李鴻章；8. 英國政客張伯倫；9. 英國首相索爾茲伯裏；10. 英國下院議長巴爾福；11. 英國貿易大臣沃爾默；12. 愛爾蘭工會聯合會成員；13. 愛爾蘭工會聯合會成員；14. 愛爾蘭工會聯合會成員；15. 英國政客哈庫特；16. 英國政治家阿斯奎思；17. 英國上議院議長梅利；18. 球僮。
這副畫作的地點可以理解成中國北方的港口城市威海衛，畫中遠處海面上是三艘英國軍艦。威海衛1895-1898年被日本佔領，1898年5月24日開始，威海衛周邊285平方英里的土地被英國租借，租期將延至“俄國結束對旅順港的租借”為止。
畫面正中，李鴻章被描繪成球場上的球僮，正在替張伯倫、索爾茲伯裏、巴爾福和沃爾默在擺放高爾夫球，巴爾福準備開球。畫作真實地體現了19世紀末期，晚清政府統治下的中國和世界列強之間的關係，畫中心的四位英國政客，是當時大英帝國的代表人物，參與瓜分中國，迫使清政府同意租借威海衛。
畫作正面原有一首布萊特-哈特（Bret Harte, 1836-1902）署名的詩作，標題為“誠實的詹姆斯談瓜分（中國）”（The Partitioning by Truthful James），哈特為美國詩人。但這首詩被抹掉，重新印製在了畫作的背面。詩中寫道：
我們玩了一把，WHICH we had a small game,
李鴻(章)參與；And Li Hung took a hand;
打了高爾夫，It was Gowffing. The same
他笑著把球擺上，But he smiled as he put down the ball,
笑得像兒童般平和。With the smile that was childlike and bland.
他們低頭看著李，Then they looked down at Li,
又盯著看球悌；And they gazed on the Tee;
每人一聲歎息，And each heaved a sign,
“這怎麼可能呢？”And said “Can that be?
我們已遭便宜勞工滅頂”，We are ruined by Chinese cheap labour,”
他們卻要找那個異教徒中國佬。And they went for that Heathen Chinee.
這首詩是否是哈特所寫，還是他人照他1870年的原詩模仿而作，尚無定論。1870年，英國《大陸月刊》(Overland Monthly) 找哈特供稿，他隨手將一首寫好的詩作－《誠實詹姆斯的大實話》（Plain Language from Truthful James）－寄給了編輯部，雜誌立即在9月刊發表。作者寫該詩的原意，是客觀反映西部美國人對來自中國移民的看法，詩中反複使用了“異教徒中國佬”(“The Heathen Chinee”)一詞。詩歌發表後，恰逢美國掀起排華運動，結果詩作風靡美國東西部，被排華運動勢力極力吹捧。1872年，哈特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這首詩是他最失敗的作品，也是任何一位詩人最失敗的作品。
《威海衛1898》是高爾夫傳承博物館的一件珍貴藏品，也是絕無僅有的一份高爾夫題材的愛國主義歷史教材！（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