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大型技術平臺,是互聯網。它將信息數字化,將人類知識化爲算法,目前由谷歌主導。

第二個大型技術平臺,是社交媒體。它將人類數字化,把人類的行爲和關係通過算法的力量所表示,目前由 Facebook 和微信主導。

我們正處於第三個大型技術平臺出現的前夕,它將把世界上所有實體全部數字化。在這個平臺,所有物體和其位置都具有機器可讀性,一切都歸於算法的統治下。無論是誰,只要主導了這第三個平臺,將成爲歷史上最富有以及最有權力的人和公司。這個平臺生態中將會誕生數以千計的公司,以及數不清的新想法和新問題來促成它的繁榮。

這第三個平臺,就是由 AR 技術爲核心所驅動的現實世界的孿生體。它被稱作“鏡像世界”(Mirrorworld)。

筆者在 2月觀看 HoloLens 2 發佈會的時候,內心無比激動澎湃。各個重大技術提升點以及自然手勢交互的引入,與多個國際大型企業合作,再加上商業套件 5000 美元到 3500 美元的價格大幅下降……一切都在告訴我們夢幻般的技術正朝我們一步步走來,鏡像世界正逐漸成型。

如今兩大 AR 眼鏡的發明團隊首要人物,Magic Leap 的 CEO 羅尼·阿伯維茲(Rony Abovitz),以及 HoloLens 的主要發明人亞歷克斯·基普曼(Alex Kipman)都不約而同地認爲,AR(兩者都更願意宣稱自己是混合現實 MR)將替代屏幕,取代像素點,成爲未來主流的計算平臺和呈現設備。基普曼在 TED 演講《全息感知未來世界》中說道:“我們被束縛在了二維屏幕中的像素中……而混合現實將把你從中解放出來。”

AR将引爆下一个大型技术平台,名为“镜像世界”

可以預見,這樣的 AR 眼鏡也將帶來全新的遊戲形式。《精靈寶可夢Go》就是一個極具代表性的例子。我們可以在現實中與虛擬角色互動,不再與他們因屏幕而相隔異世。雖然 AR 要發展到一般消費者市場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像《我的世界》HoloLens 版這樣的探索已然開始。

創作了《失控》《必然》等多本奇書的著名技術觀察者凱文·凱利(Kevin Kelly)不久前在《連線》雜誌頭版發表了長篇文章,從線索、應用、暢想、弱點等方面詳細闡述了自己對由 AR 所造就的鏡像世界的看法。他認爲這種全新的計算形式將會成爲世界的新未來,將深層次地改變整個人類社會。

就如基普曼的一句名言:當你改變了看世界的方式,你就改變了你所看到的世界。(When you change the way you see the world, you change the world you 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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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自:Wired,原名《AR WILL SPARK THE NEXT BIG TECH PLATFORM—CALL IT MIRRORWORLD》,作者:凱文·凱利,翻譯:Liffy_Island

譯文略有刪減,小標題爲譯者自行添加,方便讀者閱讀。原文鏈接

鏡像

每年十二月份,科普電視電視節目《流言終結者》的主持之一,亞當·薩維奇(Adam Savage),都會放出視頻來評價過去一年裏出現的他“最喜歡的東西”。在 2018 年,Magic Leap 增強現實眼鏡出現在了此列名單中。在闡述了炒作和大規模質疑困擾着這款產品的現狀之後,薩維奇開始敘說着自己在家和辦公室嘗試這款頭盔的體驗。“我把它開機,然後我能聽到鯨魚的聲音。”他說道,“但我看不見它。我在辦公室裏環顧四周尋找它,發現它從窗戶游到外面去了。這個眼鏡掃描了我的房間,並且還知道我的窗戶是開着的。它渲染出了一條鯨魚能從我這個房間裏游到街道上。我完完全全被震撼了。”薩維奇透過眼鏡所窺見的是鏡像世界的一隅。

鏡像世界正在成型。很快,現實中每一個物體和區域,無論是街道、路燈、建築還是房間,都會在鏡像世界中有一個同等比例尺度的數字複製體。現在而言,我們只能通過 AR 頭盔看見這個世界的零星碎片。作家喬治·路易斯·博爾赫斯想象了一張與它所描繪的領土一樣大的地圖。“總有一天,”博爾赫斯寫道,“製圖師協會將會繪製出像帝國一樣大的帝國地圖,而地圖上的每一處都和現實一一對應。”我們正在繪製這樣的能呈現出夢幻般尺度的 1:1 比例地圖。這個世界將會成爲下一個偉大的數字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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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地球向我們提供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線索來告訴我們鏡像世界是什麼樣子。我的朋友丹尼爾·蘇亞雷斯(Daniel Suarez)是一位暢銷科幻小說作家,他的小說《Change Agent》裏有一章,講述了一個逃犯沿着馬來西亞的海岸線逃亡。他對路邊小吃攤和景點的描繪就和我最近去的馬來西亞一模一樣,於是我問他什麼時候來過這個國家。

“哦,我從沒去過馬來西亞,”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有一臺連着三臺顯示器的電腦,然後我打開了谷歌地球。有一段時間我每到傍晚就在街景裏沿着 AH18 高速路在馬來西亞旅遊。”蘇亞雷斯就和薩維奇一樣,看見了鏡像世界的一個比較粗糙的版本。

在全世界各大科技公司研究實驗室的深處,科學家和工程師們正快馬加鞭地構建顯示在真實的事物之上的虛擬信息。關鍵的是,這樣構建出來的數字景點會具有相當的真實度,它們會展現出那些風景設計師稱爲“地點特徵”(Placeness)的關鍵性質。

谷歌地圖中的街景圖片僅僅是平整圖片的黏合體,但在鏡像世界,一棟虛擬的建築會有真實尺度的體積,一張虛擬椅子具有一切一張真實椅子該有的特性,一條虛擬的街道會有極富層次感的材質、空白區域、以及各種干擾元素,一切都在傳達着“這是一條街道”的感覺。

鏡像世界,這個最早由耶魯大學計算機科學家大衛·格蘭特(David Gelernter)所推廣的詞語,不僅表達出了某個虛擬事物栩栩如生的觀感,還反映出了這個事物所處的環境、所具有的意義和所具備的功能。我們能夠與之交互,操控,並體驗它,就像我們在現實世界中所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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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鏡像世界會以覆蓋在真實世界上的高分辨率信息層的形式向我們展現出來。或許當我們面前站着一位曾經見過的人,可以看到他頭上盤旋着一串虛擬的姓名標籤;或許身前會有一個藍色箭頭指示我們應該在何處拐彎;或許具有幫助性的註釋會釘在你感興趣的東西旁邊。(與黑暗的、封閉的 VR 眼鏡不同,AR 眼鏡使用的是透視技術,在現實世界中插入可交互的虛擬信息。)

最終我們能夠像搜索“幫我找到所有包含河流並且有面朝朝陽的座椅的公園”這樣的信息來搜索一個現實中的地方。我們會把一個物體以超鏈接的方式與網絡相連,就像網頁上的超鏈接文字一樣,由此就可誕生出數不清的好處和新產品。

鏡像世界也會有屬於它自己的一些奇怪和奇妙的地方。它那融合了現實和虛擬的奇特的雙重本質,將會誕生出目前所難以想象的遊戲和娛樂方式。對這個近乎無限可能的平臺的探索中,《精靈寶可夢Go》就給了我們一點點提示。

這些例子是瑣碎和初級的,就和我們最初對互聯網會變成什麼的那些蹩腳猜想一樣,直到 AOL 的前身 CompuServe 的出現才讓我們知道它會是什麼樣子。鏡像世界真正的價值會在無數我們從未料到的原始元素的結合中誕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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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行者

第一個大型技術平臺,是互聯網。它將信息數字化,將人類知識化爲算法,目前由谷歌主導。

第二個大型技術平臺,是社交媒體。它將人類數字化,把人類的行爲和關係通過算法的力量所表達出來,目前由 Facebook 和微信主導。

我們正處於第三個大型技術平臺出現的前夕,它將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全部數字化。在這個平臺,所有物體和其位置都具有機器可讀性,一切都歸於算法的統治下。無論是誰,只要主導了這第三個平臺,將成爲歷史上最富有以及最有權力的人和公司。就和它的前輩們一樣,這個平臺的生態中將會誕生數以千萬計的公司,以及數不清的新想法和新問題來促成它的繁榮。當然,這要在機器能夠讀懂真實世界之後纔可能發生。

這個鏡像世界的碎片其實在我們的生活中隨處可見,也許到目前爲止現實和虛擬結合的最好的例子莫過於《精靈寶可夢Go》,一款將戶外和虛擬角色相融合的遊戲。當它於 2016 年正式發行時,幾乎時不時就能聽見周圍有人喊“啊哈,我找到了!”,無數人在各地的公園裏尋找着虛擬角色的蹤跡。

《精靈寶可夢Go》這種早期版本的鏡像世界已經吸引了數以億計、共 153 個國家和地區的玩家參與其中。Niantic,這家由約翰·漢克(John Hanke)創辦的製作《精靈寶可夢Go》的公司,爲谷歌地球的實用化提供了先驅性的經驗。如今 Niantic 的總部位於舊金山海岸的渡輪大廈二樓。寬大的落地窗能映出舊金山從港灣到遠處山脊的全部景色。辦公室裏充滿着各種玩具和謎題,其中還有一個精心製作的船舶主題逃生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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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表示,儘管 AR 能誕生出非常多的新的可能性,但 Niantic 會專注於遊戲和地圖二者,將它們作爲自己對新技術的最佳鑽研方向。

遊戲是技術的孵化器,“如果你能爲玩家解決一個問題,那就意味着你能爲所有人解決問題了。”漢克說道。

但遊戲並非唯一能夠窺探鏡像世界的窗口。與 Magic Leap 一同競爭 AR 的另一家主要公司,微軟,也在 2016 年推出了自己的 AR 設備:HoloLens。(譯者注:本文寫於 HoloLens 2 發佈之前)這是一臺透視護目鏡型設備。開機啓動後,HoloLens 會主動繪製你所在房間的空間信息。然後你可以用一些特定的手部動作來操控浮在眼前的菜單,選擇應用並進入體驗。其中一個應用是將虛擬屏幕投射到面前的牆壁上,從而當作一臺電視使用。

微軟給予 HoloLens 的目標很簡單:成爲辦公的未來。無論你在哪兒,你能隨心所欲插入足夠多的屏幕進行工作。就如風投主題電影《Emergence》裏所說的,“全球 80% 的工作環境是沒有辦公桌的。”有一些沒有辦公桌的工作者們現在戴着 HoloLens 穿梭在工廠和倉庫中,構建 3D 模型或是接受培訓。最近,特斯拉公司申請了兩份關於 AR 應用於工廠生產的專利。物流公司 Trimble 將 HoloLens 與安全帽結合,定製成了全新的安全頭盔設備。

最終,所有東西都會有一個數字複製體。其發生的速度可能會比我們想象得要快得多。

在 2018 年,美軍宣佈將購買 10 萬臺 HoloLens 用於典型的非辦公場景:幫助士兵在戰場上佔據優勢地位並“加強士兵的殺敵能力“。實際上,很可能在你把 AR 眼鏡放在家裏用之前你會更願意用它來工作。(即便是飽受非議的谷歌眼鏡也依然默默地尋找在工廠裏應用的方式。)

在鏡像世界,每一個物體都會有一個孿生兄弟。NASA 工程師早在上世紀 60 年代就開始倡導這樣的思想了。通過對送入太空的各種機器進行復制,他們可以通過複製品很好地應對它在數千英里外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機身故障。現在這對雙生子進化到了計算機模擬的層面 —— 即數字雙生子(digital tw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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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大的公司之一,通用電氣,製造了相當多複雜的機器,它們一旦失靈可能威力足夠致人死地:發電機,用於潛艇的核反應堆,煉油廠控制系統,噴氣式渦輪發動機等等。爲了設計、製造、運行這些又大又奇特的機器,通用電氣向 NASA 取經:製造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數字複製體。就比如 E174 這個系列的噴氣式渦輪發動機,它能夠與其數字分身產生共鳴。

它的每一個部件都能夠在三維空間裏立體地展示出來,並能在其中規劃各個虛擬組件所在的部位。不遠的將來,這樣的數字雙生子會從根本上成爲動態數字仿真的引擎。而且這種全尺寸,3D 數字化的雙生子比表格要有意義得多,它擁有等比例、等體積和相同材質的造型,它的表現就像真實物體的數字化身。

在 2016 年,通用電氣從另一方面表明了自己正在構建鏡像世界。它將自身重塑爲“數字工業公司“,定義爲”結合物理和數字世界“。在工業流程中,通用電氣的數字雙生子已經獲得了顯著的可靠性改良,比如提煉石油和生產家用電器。

微軟在它的目標領域中,將數字雙生子的理念從物體拓展到了整個系統中。微軟正在用人工智能“創造出對於一整套工業流程的沉浸化虛擬複製體“。工人能夠通過 AR 眼鏡展現出一個等比例的巨型六軸機械軋機,找出機器中發生的問題。難道還能有什麼比這種更好的方法嗎?一位維修技術員能看到這副虛擬化身,並可以研究其中標記出來的問題部件。總部的專家與維修員共享 AR 視角,並能遠程指導維修員該如何維修這個虛擬的問題部件。這就和維修真實的機器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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傢俱零售商 Wayfair 在自己的在線家裝佈置目錄中陳列了上百萬件產品,但不是所有的產品圖都是在圖片工作室裏拍攝而成。取而代之的是,Wayfair 發現爲每一個產品創造一個三維的、並且有照片級真實度的計算機模型成本更爲低廉。Wayfair 網站的合成中心裏,你要非常近距離地觀察這些產品才能夠辨別出這些是虛擬的物體。想要一窺鏡像世界,你可以現在就去瀏覽他們的網站。

Wayfair 並不想束縛這些物品。“我們想讓你去購買真正想要的傢俱,真正如同來自你自己家的傢俱。”Wayfair 聯合創始人史蒂夫·科奈恩(Steve Conine)說道。

它還推出了一款 AR 應用,能通過手機攝像頭來創造一個數字化的室內場景。這款應用能在房間裏放置 3D 傢俱,即便移動手機,它也能保持其自身的位置固定不變。通過手機的“眼睛”,你能在虛擬的傢俱間來回走動,創造一個 3D 化的家裝佈局幻象。你能在書房裏放一個沙發,在房間裏放幾個不同的聚光燈,替換各種布料的圖案。你所看見的佈置效果就和未來真實的結果非常接近。

當店主開始嘗試推出這樣的上門服務後,顧客“購買慾望翻了十倍”。另一款家裝 AR 應用 Houzz 的領導人 Sally Huang 說道。AR 領域的風險投資人奧裏·因巴爾將其稱作是“將互聯網從屏幕上剝離後,放到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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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線互連

由於鏡像世界將完全成爲一個在線世界,我們並不僅僅要求每個東西都要有一個數字雙生子,還要構建物理現實的 3D 模型來放置這些雙生子們。消費者會自己來做這件事:當一個人通過一款設備,尤其是眼鏡型設備註視着某個地方的時候,內置的小型攝像頭將會識別出來,讓設備繪製出它們所應該看到的東西。攝像頭只會捕捉像素點列表,從這點上看意義不大。但是配備於設備中,或者雲端,或者二者兼有的人工智能,將會給這些像素點賦予意義。它會精準地知道你所在的區域,並幾乎同時獲取到了這個區域中你所見物體的所有信息。實現這種效果的技術就是 SLAM —— 同步定位和建圖技術(simultaneous localization and mapping),已經運用在很多領域了。

初創企業 6D.ai 打造了一個平臺,用於開發出的 AR 應用能夠實時分辨出大型物體。如果我用了其中的一款應用,然後在街上拍了一張照片,它能識別出一輛輛相互獨立的車,路燈也能夠識別出是和樹木不一樣的高大的物體,車輛後面的店面會識別爲平面物體。由此,將各種事物進行有意義地劃分。 (下圖爲 6D.ai 的一個早期 Demo,其通過一臺 iPhone 和一個深度攝像頭還原出的現實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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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劃分是連續和實時在線的。在鏡像世界,物體會因其他物體的存在而存在。數字化的窗戶會存在於周圍是數字化牆壁的環境裏。這樣的連接並非產生於我們一般所認爲的芯片和帶寬中,它是語境化的,產生於各種各樣的人工智能。就這樣,鏡像世界創造了具有深遠影響的物聯網。

我手機上的另外一個應用 Google Lens 也能將它所看到的物體分離。它已經聰明到能夠識別出狗的品種,上衣的設計,或者植物的物種。很快這些功能將會相互融合。當你通過一副魔力眼鏡環視你的客廳時,系統將會把你所看到的分成一塊又一塊,並加以識別。

然後它會告訴你這邊牆上有一副蝕刻畫,並且周圍牆面上還有四種顏色的牆紙;這裏有放着白玫瑰的花瓶;地上有一張古代波斯風格的地毯;那裏有一個非常不錯的空位可以用來放置你的新沙發。之後它會基於這些室內傢俱的顏色和風格,給你推薦某種顏色和款式的沙發。你會喜歡它的。也許它還會給你推薦一盞很酷的檯燈。

增強現實(AR)是鏡像世界的支柱性技術,雖然它在剛誕生出來時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會成長爲巨人。“鏡像世界能讓你在不離開真實世界的前提下讓你感受到沉浸感。你依然處於現實中,只不過是處於不同層次的真實中。想象一下弗羅多帶上至尊魔戒的樣子。它並不會把你和現實割離,而是讓你和現實有了新的聯繫。”AR 手勢技術公司 Leap Motion 前創意總監 Keiichi Matsuda 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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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像世界的全面爆發需要等到價格低廉,並能保持全程在線的各種眼鏡型設備的出現。經推測,蘋果這家巨型科技公司正在開發這樣的產品。蘋果經歷了一輪對 AR 人才的瘋狂招聘,並在近期收購了一家名爲 Akonia Holographics 的初創公司。這家公司專門研究又薄又透明的“智能玻璃”鏡片。“增強現實將改變一切,”蘋果 CEO 蒂姆·庫克在 2017 年末的一次財報會議上說道,“我認爲它將造成深遠影響,同時我認爲蘋果正處於一個非常特殊的地位來引領這項技術。”

其實不通過 AR 眼鏡你也能通過各種設備接觸到它,比如谷歌 Pixel 手機,只不過感受不到一種可信的 3D 畫面而已。其實到了現在,諸如手錶或智能衣服這樣的穿戴設備已經能夠感應到鏡像世界的原型,並與之互動了。

所有與互聯網連接的物體必將連接到鏡像世界。任何連接到鏡像世界的物體在這個內部連接環境中都可以相互發現對方。手錶能探查到椅子;椅子能探查到表單;眼鏡能探查到手錶,即便它藏在袖子下面;平板電腦能發現覆蓋在保護殼之下的渦輪機;渦輪機又可以發現周圍圍繞着它的工人。

光的法則

大型鏡像世界的興起一定程度上依賴於如今基本規則的轉變,從以手機爲中心的世界轉向以兩個世紀前就發明的技術爲中心:攝像機。爲了重塑一個地球般大小規模的3D模型,你需要通過每一個可能的角落對物體和地區進行全天候圖像記錄,這意味着你需要讓攝像機遍佈整個地球並永遠保持開機狀態。

我們正在縮小攝像頭的體積,並增加其精度,讓它能夠無處不在,無所不在,由此構建出分佈式的全視攝像頭網絡。就像以往計算機芯片的摩爾定律一樣,攝像頭也逐年變得越來越小巧、越來越便宜,越來越強大。現在你的手機上可能有兩個攝像頭,車上還可能有更多個。我家門鈴上也裝了一個。大部分這些新型人造眼很快就會充斥在我們眼前,無論我們人類看向哪裏,哪裏就會被捕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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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像頭中較重的部件將持續被無重量的軟件所替代,不斷將其壓縮到顯微鏡級別的小點,並能保持 24 小時全天候掃描。鏡像世界將會是一個受四處飛馳穿梭的光線所統領的世界。光線飛入攝像頭,離開屏幕,又進入人眼。一個永不停息的光子流繪製出我們所接觸到的各種虛擬形態。光的基本法則將指引着我們走向未來。

新技術賦予人類新的超能力。我們依靠噴氣式飛機獲得了非凡的速度,依靠抗生素獲得了超凡的治癒能力,依靠無線電獲得了無與倫比的聽覺能力,而鏡像世界將賦予我們超級視覺。

我們將會有如 X 光一般的透視物體虛擬鏡像的能力,把它們分解爲一個個小部分,能夠通過視覺理清楚它們的內在奧祕。就像過去我們這一代在學校訓練過的語言素養,我們學習應該怎麼掌握詞彙和寫作,而下一代人將會去掌握視覺素養。一個接受過適當教育的人能夠像今天人們打字一樣,極爲迅速地在一個 3D 景象中創建出一個 3D 圖像。他們會知道應該如何搜索所有關於自己腦中呈現的視覺效果的製作視頻,無需藉助任何文字即可做到。顏色的合成和透視的規則將會成爲公共常識,就像語法規則一樣。世界將走入光子時代。

構建鏡中世界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機器人能看到這個世界。其實這種觀點已經從如今的自動駕駛和機器人中提出來了,那就是現實和虛擬幻影的結合。當一個機器人能夠走完一條繁華的街道,它所印在硅基眼球和腦海中的印象就會成爲這條街道鏡像世界的版本。機器人在導航能力上的出色與否取決於此前對道路輪廓的繪製能力。對路邊的燈柱和消防栓、交通指示燈精確的位置、以及店門口以及櫥窗周圍精美細節的3D掃描都交由本地處理。

當然,就像鏡像世界裏其他所有的交互一樣,虛擬的部分會附在現實世界之上,機器人也會實時地看見所有的路人。它們也會沉浸在鏡像世界中,也會依賴由鏡像世界這個平臺提供的數字化的道路和汽車。在一輛運行着的自動駕駛汽車中,很多移動物體實時數字化的任務都交由其他的汽車來完成。所有機器人所看到的將會立刻數據化到鏡像世界中,由此可爲其他機器提供幫助。一個機器人視覺部分工作的時候,它既爲自己能看見物體,也在爲其他機器人提供自己掃描的結果。

同樣在鏡像世界裏,虛擬機器人也會形象化:它們會有一個虛擬的、3D 的、照片般真實的外貌,或許像機器,或許像動物,也可以是人或外星人。鏡像世界裏,像 Siri 和 Alexa 這樣的助理會有一個化身讓它能看到別人,且自己也能被看見。它們的“眼睛”會被植入一個由無數眼睛組成的巨型網絡。它們將來不僅能夠聽見我們的聲音,還能看到我們自己的虛擬化身,看到我們的手勢,捕捉到細微的表情和情緒變化。它們諸如臉部、手臂之類的空間化的身形也會增加我們與它們互動上的細微變化。鏡像世界中,我們與 AI 的會面將嚴重依賴交互界面,至於其他的都只是雲端的抽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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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鏡像世界中還有另一種看待物體的方式。它們能夠被賦予全新的能力,在不同的層面充當不同的角色。“我們能拿起一支鉛筆,然後像魔杖一樣使用。我們能把桌子變成一整塊觸摸屏。”Matsuda 寫道。

我們能把大量物體的位置和職能所打亂,時間也會如此。比如我沿着哈德遜河沿岸散步,發現一個鷦鷯的巢,由於想到一位對這個感興趣的朋友,於是就在路邊給她留下了一條虛擬信息。直到她路過這裏,否則它能夠一直存在下去。其實我們在《精靈寶可夢Go》裏已經見識過了相同的現象:虛擬生物待在現實中的地址上,直到與人們相遇。時間也是一個能在鏡像世界中被調整的維度。與真實世界不同,但和軟件應用的世界很類似,你可以將世界回滾。

歷史將會是一個動詞。你的手輕輕一揮,時間就能夠在任何指定區域內倒流,從而看到過去的樣子。你可以在面前呈現出一個重建出來的19世紀的風貌。爲了能到訪一個地方先前時候的樣子,你可以簡單地從以往記錄中挑出一個想去的版本。整個鏡像世界就像 Word 文檔一樣可以不斷“回溯”。又或者,你可以將時間往未來的方向滾動。藝術家或許會恰當地創造出一個地方的未來版本。如此這般的前滾場景對於現實而言具有相當的分量,因爲它們脫胎自等比例的當今世界。

從這方面看,鏡像世界可能會是 4D 世界的最佳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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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像的烏雲

就像此前的互聯網和社交媒體,開放且不斷成長的鏡像世界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問題和好處。讓我們從商業模式說起。我們會通過廣告這個捷徑來嘗試這個平臺嗎?或許會。

我仍記得當互聯網在允許商業活動前那窘迫的樣子。但一個商業自由的鏡像世界將會是不可行且不得人心的。如果這上面只誕生了通過販賣我們的注意力來牟利的商業模式,那我們將經歷一場噩夢。因爲在這樣世界,我們的注意力會被越來越強的方案所追蹤並重定向。它很容易就被拐走並利用。

在大尺度上,鏡像世界會展現出非常關鍵的收益遞增(increasing return)特徵。越多人使用,它會變得越好;它變得越好,就越多人使用,如此循環上升。這種自我增強迴路是平臺發展的首要邏輯,這也是爲什麼互聯網和社交媒體這樣的平臺增長得如此迅速,體量發展得如此龐大的原因。

但這樣的增長動力學還爲人所知的一點是,贏者通吃(winner-take-all)。這也是爲什麼一兩個組織就統治了平臺。我們纔剛剛開始嘗試研究這些自然而然就出現的壟斷者,像谷歌、Facebook 這些奇怪的新巨頭既具有政府的特徵,又具有公司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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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鏡像世界只能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功能來支撐自己的發展。和其他公共資源,如水、電、寬帶一樣,我們需要交一份日常開銷。當我們認爲我們能從這個虛擬世界得到真正的價值時,我們會感到滿意的。

鏡像世界的出現也會對個人產生深層次的影響。我們知道棲身於雙重世界會帶來生理和精神上的嚴重影響;但我們也已經從在賽博空間和虛擬現實中瞭解到了這些。但我們還不知道這些影響會給我們帶來什麼,如何應對或避免它們也還所知甚少。我們甚至不知道大腦對這種AR幻象是怎樣的認知機制。

我們反射性地畏懼如此巨量的數據。我們能想象得出它會從很多方面傷害到我們。最大悖論就是,要理解AR如何工作就必須創造它並由我們人類來檢驗。這是一個奇怪的遞歸:技術本身就是用來觀察其所帶來的影響的顯微鏡。

一些人對新技術帶來新的傷害這種看法感到非常恐慌,並且認爲我們願意承擔風險來接受新技術的前提是,我們能通過這條預防守則:除非它安全,否則我們不接受。但這條守則是不切實際的,因爲舊技術反而是更不安全的。

每年都有超過一百萬人死於交通事故,而自動駕駛致使一個人死亡我們都會給予猛烈抨擊;我們擔心社交媒體會給我們的政治帶來不良影響,但實際卻是傳統電視對盲目選舉的影響遠甚於 Facebook。鏡像世界也一定會容易遭受到來自帶着雙重標準的羣體的攻擊。

撥雲見日

鏡像世界的很多風險我們都可以想象得到,因爲它們就和當今平臺上出現的一致。比如說,我們在鏡像世界中會需要一套機制來防範假消息、終止非法刪帖、曝光有害內容、移除垃圾信息,以及抵禦危險的東西。理想情況下,我們能通過對所有參與者開放來做到這一點,而無需藉助像壟斷公司這樣的老大哥來參與其中進行監視。

區塊鏈技術正在尋找着一個機會,一個能確保一個開放的鏡像世界保持良好本質的機會。像現在有不少充滿激情的人在研究這種可能性。不幸的是,我們並不難想象鏡像世界被某個組織大規模集中管理的景象,也許會是政府。但我們現在依然有機會做到這點。

沒有例外,在這個領域裏每一位與我交談過的研究員都強烈地意識到這條與初衷背道而馳的道路,並聲明將助其朝着去中心化的模式發展。谷歌負責 AR 和 VR 項目的副總裁 Clay Bavor 表示:“我們想要一個開放的服務,讓其每當被使用都會助其變得更好,就像互聯網一樣。”

鏡像世界還將掀起空前規模的隱私關切。畢竟它包含了數不清的眼睛,盯着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匯聚成一個連續的視野。鏡像世界會從它無數的眼睛和傳感器中創造出多到難以置信的數據量,目前我們仍無法想象其規模究竟如何。爲了讓整套機制運作,包括同步所有事物的數字雙生子,並將其通過渲染進行可視化處理等等,一系列操作需要的是追蹤人類和物體信息的水平達到一個空前的高度。這種程度的追蹤只能被稱作“全面監控狀態“(total surveillance st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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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反射性地畏懼大數據的可怕之處。雖然我們能想象非常多它傷害我們的方式,不過它也有幫助我們的方法,首當其衝的就是鏡像世界。通過民主化大數據來使得我們獲益大於損失的方法是不確定、複雜且不明顯的。

我們已經有了一些實踐來將我們的方法灌輸到鏡像世界中去。好的嘗試裏包括強制任何組織接觸數據都必須公開透明且承擔相應責任;將信息流對稱化,使得監視者本身也在被監視;堅持數據創造者,比如你和我,從系統中獲得明確的利益,包括經濟利益。我比較樂觀,認爲適合處理這些數據的方法終會出現的,因爲鏡像世界並不僅僅是積累數據。大數據未來將遍地都是。我的願望是通過一個良好的開始,鏡像世界會成爲第一個我們能徹底解決這種事的領域。

從最早對互聯網的狂熱,數字世界被看作是一個無形的賽博空間:一個難以形容的與真實世界相隔絕的領域。與物質的存在不同,電子設備所創造的空間可以有屬於它自己的規則。就很多方面而言,虛擬和現實世界其實是相互平行發展的,只是從未產生交集。在虛擬世界裏有着無限的自由感,與物理法則決裂的解放感:從摩擦力、重力、動量中掙脫,我們不再由牛頓力學所束縛。誰沒想過逃離到賽博空間然後成爲最好或者最壞的自己呢?

鏡像世界發展的軌跡會指向自己。不再是兩個分離的領域,這個新平臺將會融合二者。構成虛擬世界的數字比特將會植入到每一個構成物理世界的原子當中。你與虛擬交互同樣會與真實交互。著名的羅馬公共廣場噴泉這種信息可以在羅馬的一座噴泉裏找到;爲了查找 180 英尺的風力渦輪發電機的故障,我們會先從它的數字化身下手;在浴室裏拿起一條毛巾,它就成了魔法披風……我們會走向一個現實,每個物體都包含與之相呼應的比特信息的現實。幾乎就像每個原子都有着自己的化身,每個化身都有着自己的皮囊(every atom has its ghost, and every ghost has its shell)。

我預計鏡像世界至少需要花費十年的時間去開發,它的內容纔會豐富到支撐起百萬級用戶的規模,而數十年之後纔會走向成熟。但我們幾乎接近了這個偉大項目的誕生,並且還可以粗略地預言它的特徵。

最終這個混合世界會與我們的星球一樣龐大。它會成爲人類最偉大的成就,並不斷創造破紀錄的財富,新的社會問題以及給數十億人帶來數不盡的機遇。目前在這個領域還沒有專家,現在加入其中可不算遲。

AR将引爆下一个大型技术平台,名为“镜像世界”

來源:Wired翻譯:Liffy_Is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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