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按摩這個比較敏感的行業,提到「按摩女」這三個字,不少人都會嘖嘖搖頭,主要根源在於把娛樂場所和按摩這一職業妖魔化了,在人們的內心形成了約定俗成的觀念。例來國人喜歡戴著有色眼鏡看待這個行業,人們容易把它和色情業,還有違法亂紀的個人行為聯繫起來。而這種觀念有些可能是正確的,也可能是錯誤的,但一時難以對它進行改變。而作為一個理性的社會人,評判人與事物的起點,應用清白的眼光,以法律為準繩逐步確定其是否合法,而不應先戴上「有色眼鏡」,這對社會對這個行業的需要是不公平的,對從事於此

行業的按摩小姐也是不公平的。那麼,籠罩在這種世俗眼光中的按摩小姐又有著怎樣的壓力,以及處於同樣邊緣群體的美容小姐又究竟是怎樣工作生活的呢,讓我們走近這些邊緣職業與邊緣群體——

  小亞:「不想告訴別人,我是按摩女。」

  床頭上的鬧鐘突然響了起來,把還在酣睡著的小亞吵醒了,時間是中午12點整,最多再過10分鐘,老闆娘就會把她們全部叫起來,因為對老闆來說,現在是生意開張的時候,而對她們來說,忙碌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小亞揉揉睡意惺忪的雙眼,從上鋪跳了下來,一股寒氣讓她打了個冷顫,屋子裡沒有暖氣。睡在下鋪的阿萍正緊裹被子,打著小呼,嘴裡還不時地咕嚕兩句。剛剛洗漱後,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直衝沖地推門而入,操起嗓門叫喊:「起來,快起來,不許磨蹭,趕緊上班去。」老闆娘邊說邊用手掀仍在磨蹭著的10多個姐妹的被子。

  12點半,小亞和其他的姐妹來到她們要上班的地點———××浴城,而小亞的身份是按摩小姐。吃了午飯(她們認為是早飯)後,她們就走到各自的崗位上,一個狹小的包間里,一張軟綿綿的按摩床旁,等待客人的光顧。

  前幾天剛過完23歲生日的小亞說,她入這一行已經快一年了,當初是為了養活多病的母親和上學的弟弟才瞞著他們干這行的。對她來說,現在最缺的是錢,而不是讓人爭議的職業性質。

  中午到下午的這段時間,客人很少,姐妹們就閑坐在一起聊聊天,說說開心的事,這是她們一天最為開心的時間。通常情況下,只有到了晚上5點開外,客人會陸陸續續地多起來,她們也就真正開始忙了起來。

  想起第一次給客人按摩的情景,一個裹著毛巾的男人赤裸著上身走了進來,小亞紅著臉站在角落裡,突然哭了起來,把客人嚇跑了。「想到天天要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很難適應,也不知以後會被人怎樣說,還有沒有人會娶我。」小亞說這話時的表情是一臉的惘然,有著淡淡的哀傷。

  小亞說,在那樣的環境下,想不適應也難,你不給人按摩,就拿不到一分錢,周圍的姐妹也相互開導,也就慢慢適應了。現在一個客人進來,她都會麻利地給客人敲背、捏腳等,一套程序下來要25分鐘左右。按照當初和老闆簽的合同,給一個客人按摩的費用是20元,她會從中提成6元錢;平均每天能賺60元錢左右,一個月不到2000元的收入,要寄一半給家裡,自己還要存上相當一部分,算是給自己攢的結婚錢吧。小亞說,儘管自己干這行的時間不短了,但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工作,再加上世俗的眼光,所以也就更談不上熱愛了,只把它當作一份討生活的手段罷了。

  「幹這一行,有時候碰著心懷不軌的客人是要很自重的,如果為了那麼一點錢下了水,以後就再也無出頭之日了。」

  小亞現在最大的願望是找到一份真摯的愛情。她現在還不敢談情說愛,「如果對方知道自己是按摩女,至少在一般人眼中,是很難接受自己的。」她打算多攢些錢,回到蘇北的老家開一個超市,找一個心愛的男人,好好過一輩子。

  到了凌晨兩點以後,客人會慢慢地少了,而她們的下班時間是凌晨4點,每天到這個時候,她們的手、腰都會顯得很酸痛,長時間呆在濕度很大的包間里,人也顯得特別地累,最想做的事就是沒人打攪、死死地睡上一覺,畢竟,她們都只是些剛過20歲的姑娘。

  小張:「每個人的工作,都是為別人服務。」

  11月28日,在南京洪武北路的某足療店裡,面對著25歲、長相白凈斯文的按摩女小張,面對著她不慌不忙娓娓道來的話語,面對著她對自己從事的職業如此熱愛,讓人不敢相信她從事著按摩職業,她是一個按摩女。後來經過別人的介紹才知道,她畢業於南京大學文秘專業。

  關於按摩職業

  你很難相信,我在這一行已經幹了4年,在學校里學的專業是文秘,自己的本專業畢業後沒幹幾天,就到了現在這家足療店,沒想到一干就一發不可收拾,我現在更喜歡這一行了,在30歲以前我是不會改行的。足療更確切地說,應該叫足部護理,包括泡腳、去角質層、修腳(修老繭、修腳趾甲)、穴位按摩。剛開始抱著一個大腳丫子時,的確嫌它臟,內心有排斥感,可是時間一長,硬是把自己給磨鍊出來了,我跟自己說,我們是服務行業,其實就是「侍候」形形色色的人,當被你「侍候」的人走出足療店時,他們也得為其他人服務,每個人的工作分工雖然不一樣,但都是為別人服務。克服這一點心理障礙後,我心裏面對按摩這個行業再也不疙疙瘩瘩了。這樣一想,再看著在自己手下變得越來越柔軟漂亮的雙腳,聽著顧客們一聲聲的讚歎,表面儘管不作聲,心裡卻是美滋滋的。經過半年的學習鍛煉,我的業務水平提升得很快,不少老顧客來了都親自點名讓我按摩。足部護理一般需要1個半小時,手臂護理差不多也得需要這個時間,我們沒有倒班制,從9:00~21:00,一天下來可做8~10個客人,忙起來一天只吃一頓,真是夠累的,淡季(冬季、秋季)的時候可拿到1000多塊錢,旺季(夏季、春季)時2000多塊。很多時候針對不同顧客的不同情況,我會提出一些新的按摩手法,經常被對方欣然接受,我對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很滿意。

  由於自己的業務熟練,對待顧客熱情,不少按摩店都想挖我過去,但是目前不想頻繁跳槽,一則想讓自己「沉」下去,對業務再精益求精,二則對這個店和老顧客都有很深的感情,捨不得呀。

關於「有色眼鏡」

  是的,我是一個按摩小姐,但我每天都生活得很充實,也很快樂,說實在的,很大原因和我們店只接待女性顧客有關,如果面對的是異性按摩,我的壓力可能會很大。和父母、朋友、同學,我會真實坦然地告訴他們,我從事按摩工作,我是按摩小姐,剛開始大家都緊張兮兮地替我捏一把汗,但我帶他們來我工作的足療店裡玩,參觀我的工作,我還特意照了一張在店裡幹活的照片,漸漸地大家也都認可了。我不在乎別人稱呼干我們這一行是按摩小姐,這本身就是大眾性稱呼,如同自己的名字,其實別人在喊你的時候,不會存在惡意,關鍵是你自己怎麼想,怎麼去認識。按摩職業是國家允許存在的,然而例來國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待這個行業,其實它本身與色情業沒有關聯,只不過在其工作進程中出現了一些違法亂紀的個人行為,導致那裡面的「貓膩」在人們的觀念中一時難以改變,但不能說按摩小姐都是從事色情服務的,也並不能否定該職業的正當性與合法性。這樣再想想自己所從事的職業,就更加坦然了。當然,除了社會上一部分人的灰色心態嚴重扭曲了按摩業,這些行業內部一部分人自甘墮落使得自己的職業蒙羞添垢。所以,我時刻提醒自己,一定要自尊自重,不要讓別人看不起。

  阿蔚:「所有的努力都無濟,因為我是美容小姐。」

  在與按摩同樣被妖魔化的美容行業里,美容小姐阿蔚在自己的終生大事上,遭遇了令人非常心酸的否定———

  即使是過了兩年後的今天,我也依然清晰地知道,無論我做出了怎樣的努力,只要我還在這個行業或者曾經從事過這個行業,阿力的媽媽也不會認可我,就因為我是一名美容小姐。

  能和阿力認識,還是我的一個美容顧客介紹的,阿力起初也挺擔心干我們這一行容易出紕漏,也容易面對更多的誘惑,但是他來我們美容店「調查」後,就不再持懷疑的態度了,對我也很信任。可是自從阿力的媽媽知道我是美容小姐後,就千萬百計地阻撓阿力和我交往,還極力託人幫阿力介紹新的交往對象。阿力是家中的獨生子,他的母親非常寵愛他,所以對其擇偶對象要求也很嚴格,而阿力其實也是非常愛他的母親,聽阿力說,自己平常很少違背母親的意願,基本上是言聽計從,這一次因為我的事情卻發生了數回口角。看見阿力痛苦地生活在我和他母親的仄仄夾層之間,看見他母親對我鄙視的眼光,我毅然主動地要求分手了。

  我也想過不做美容小姐,但我並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我在一家正規的美容店裡工作,底薪加上提成,一個月也有七八百塊錢,生意好的時候,還拿過一千多呢。我也曾想過,為了阿力,重新找個工作,但是我又能做什麼呢?我家在江寧,自己只有初中文化,父母能花800元讓我上個美容學校就已經很不錯了,實際上,干著干著,我還真喜歡上了這個行業,每天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聽聽她們說著不曾聽過的新鮮事,還真開闊了眼界呢。再者,就算我重新換了個工作,阿力的媽媽還是不能忘記我曾經做過美容小姐,最讓人受不了的事,她看著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說:不僅僅是做美容這麼簡單吧。那時,不但是阿力的媽媽心上留下了一道陰影,我又何嘗不是聽見了尖銳的指甲划過毛玻璃的聲音呢。我偏不,我還要繼續從事這個行業,後來我又花了一千多塊錢上了美容「老闆」班,積累更多的知識和經驗,待到有了一定的資金後,找一個好的美容產品,自己也開一個美容店。(作者:陳冰 新聞來源:江南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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