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朋友 York 接到了房東發來的消息:

「下個月房租漲 1000 ,你要不要繼續租?」

沒有任何商量餘地,那晚 York 直接崩潰得失眠了。

很快 York 就向我發出了邀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搬出來住,兩人房攤下來還便宜一點。」

一直渴望獨立生活的我,當場就很興奮地答應了她。我開始幻想和 York 一起布置房間,一起做飯、看電影和減肥,過上有品質的小資都市生活。

然而到了找房第二天,我就徹底放棄了這個美夢:因為即使是二人合租,現在我也負擔不起了。

我的朋友 Ewbar 的房子還有一個月到期,和 York 的遭遇一樣,房東提出了加租一千。算是一點安慰吧,房東又溫柔地補充了一句,「看你平時交房租挺準時的,我打個八折吧。」

Ewbar 和我提起這件事,問我說:「她是不是還想我感謝她?」

這幾天關於房租的新聞,直接把朋友圈刷爆了,但要說我們心裡的焦慮,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但再難面對又能怎樣,還不是得照樣過日子。這次我們採訪了幾個年輕人,聊聊他(她)們怎樣用一些詭異的消費方式,抵禦生活中的焦慮。

200 平米,7 個房間,我和男友兩個人住

@ Sisi 坐標深圳,工資 2w。

Sisi 是我所有好友裡面租房最「奢侈」的。

她和男友一起租下了一棟三層複式小別墅,月租一萬四,200 平米,7 個房間,我們幾個朋友調侃她說,你倆可以一天換一個房間住了。

「我們是真的覺得性價比很高。」 Sisi 和我細數了一下租下一個大別墅的諸多好處,最打動我的一條是:

在這樣的空間生活,會有一種做主人的成就感。

Sisi 和男友都是外地人,一年也只有一兩次機會回老家,但現在他們隨時都有條件,將雙方父母都接過來小住一陣。平時朋友來了,也有足夠的地方去招呼接待大家,這就是她說的「主人感」。

「我們都是獨生子女過來的,特別希望我們在城市奮鬥時,這些重要的人都能在場。」

不管 Sisi 如何寬慰自己,但現實問題是沒法迴避的:這套房子的租金,已經相當於一套小房子的月供了。

但 Sisi 也想得很清楚,為了 40 年後擁有一套三十平米的物業,還不如現在就好好地和家人共享一段理想中的生活。反正平時,也可以將房間整理出來做 airbnb。

「無論怎麼算,我還是覺得沒有虧呢。」 Sisi 倚在二樓的欄杆上和我說。

而此時時刻,我彷彿聽到她內心在說:「我想過上理想的生活,現在就想。」

「抱歉,我就是那個收入低存款多的 90 後女生」

@小白 坐標上海,剛離職,此前每月20%收入用於儲蓄。

前段時間的我剛剛離職,於是在朋友們的眼裡,我是個徹底斷糧的無業游民。那段時間和朋友出去吃飯,都會被人強行買單。

直到有次我真的忍不住,朝一個企圖替我付賬的朋友說了句:「不管怎樣,我還是個有存款的人。」

對方完全無視我的抗議:「你們那種文藝工作者,能存多少呀。」

在我悄咪咪地說了一個數字後,她睜大了眼睛,乖乖地收起了錢包,「好吧,以後都你來買單好嗎。」

收入不高又有存款的 90 後女性,在這個時代會被看作異類,我很不巧就是其中之一。

回憶工作的這三年,房租佔據了大部分的開銷,沒做任何理財和投資,偶有零散的稿費零花,唯一讓我存的了錢的原因是:我真的很排斥消費主義。

就連出去買衣服,我的選擇標準從來都是:瞄準經典款,外觀上達標的前提下,選經久耐穿的。

這樣既不會疏於打扮,也絕不會有任何壓箱底不穿的衣服。

也許是身邊人「入坑」的故事看得太多,自己不自覺地開始自我保護起來。他們動輒買下全套的裝備,或者花巨資報名眼花繚亂的課程,但眼看著他們嘗試了一小會兒,就放掉了。

我也有自己上癮的東西,書和酒。

在所有方面都吝嗇花錢的我,畢業回國的時候整個行李箱裝的都是昂貴原版書; 也會無論多遠路也要到酒廠找到好酒。

記得有次心血來潮,很想嘗一口純正的泥煤味的威士忌,我特意去拜訪蘇格蘭的艾雷島,也會因為好朋友的一句邀請,毫不猶豫地買了明天的機票。

平日不做無用的浪費,在關鍵的喜好上足夠地取悅自己,這也算是自己對生活積極地抗爭吧。

這筆存款給予了我極大的安全感,沒有讓我立刻陷入「不得不做什麼」的境地,也讓我擁有了選擇的自由。

當然,這背後更深層的原因是:無論我再怎麼省,也不可能在一線城市買房的。

「在十八線小縣城的我,一個月花掉了一萬塊錢」

@二七 坐標德州 工資3.5k,月花銷 1k。

去年底,我拿到了單位補發的半年工資,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明明薪水奇低,還是不管父母的勸告,光速地揮霍了一萬塊。

我都不記得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只記得當時自己很膨脹,護膚品、鞋子、衣服得都撿著貴的買。付款的時候一點心疼的感覺也沒有,反而有一種很虛假的成就感。

也許是那段時間看了太多種草的公眾號,總覺得一些昂貴的東西都被賦予了其他的意義,好像擁有了它,自己就會變得更好,就不再是過去那個灰撲撲的自己了。

但買的越多,越會有一種空虛感。一旦從沖昏頭腦的購買慾中清醒過來,就會對自己產生濃濃的厭惡感。

今年過完年,我考上了非全日制的研究生,父母要我自己交學費,赤裸裸的經濟壓力一下子把我扇醒。現在的我每次工資一到手,下一秒就果斷存死期,只給自己留幾百塊錢零花。

諷刺的是,偏偏只有這樣,我才慢慢地才有了一點點家底。

現在研究生馬上就要開學了,比起新衣服新化妝品,我也終於有了更值得憧憬的東西。

但很快,新環境也給我種草了一個新的目標——房子。

雖然是個短期內實現不了的願望,但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翻出存摺來換算一下:

「嗯,算上公積金的話,我現在已經買的下一個……雙人床面積的房子啦。」

「花掉 8000 塊去情感諮詢,是我最後一次奮力一搏」

@白牆黑瓦的淡淡憂傷 N線小城,工資3.5k,80%用於還賬。

儘管我經常對朋友說自己很窮,但還是不停的買買買。

每次下單的一瞬間和收到貨的時候,感覺生活是如此美好,好像買到了某種強烈的存在感。但漸漸地,不知不覺讓我累計兩萬的欠款了。

去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一個讓我動心的女孩,一個衝動花了八千塊買了一次情感諮詢,只盼著情感大師能幫我追到這個女孩。

實際上買完就我後悔了,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真的把希望寄托在這裡。

「大師」給我的第一步招數,讓我當場就笑了:他讓我耐心地花時間(和錢)建設個人朋友圈,顯得自己生活很厲害的樣子,來給女孩子製造假象。

當然是假象了,因為時間和錢這兩樣最寶貴的東西,我都沒有啊。

也許是太過失望,我都沒問能不能退款,直接就放棄了,這事我對誰都沒有說。

後來這個女孩,聯繫了一段時間,就慢慢無話可說了。

這幾年我回了老家,相比以前痛並快樂著的日子,感覺現在痛的更多些。

編輯 / 老花貓、Ewbar

配圖 / Mo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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