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問題、城市再開發問題是每個城市在發展過程中難以避免的問題,無論是哪個國家,哪個城市,都不得不去思考與應對。作為規劃師、建築師和景觀師的我們,可以說在這個問題的研究上,也是應該要進行一番思考和探究的。

以往的城市再開發事業是政府行政機構認定,開發諮詢師邀請城市規劃師、建築師共同規劃制定地區再開發規劃,建設高層建築羣。然而,今天這篇文章收集了兩個國外「貧民區」的改造案例,一個成功,一個失敗,希望我們都能從中獲得一些啟發。

參考資料:《國外「城中村」改造有啥高招》李國慶

《反思中國城中村改造問題》陳路璇/康健/陳冰

編輯:張佳楠


以下為正文

壽町貧民區治理

坐標:日本橫濱市

充分發揮非營利組織和民間團體治理能力

Doya街:貧民窟

日本的幾個主要城市都有被稱作「Doya街」的貧民街區。「Doya」是日語「宿」(意旅館)一詞的發音Yado的倒讀,指廉價的簡易住所。「Doya」大量集中的地區,就是「Doya街」,既貧民窟。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大阪的釜崎、東京的山谷以及橫濱的壽町。

名為Doya 的廉價公寓,通常有40 年以上房齡、高度不超過6 層,是壽町最常見的建築類型?倪大玥

改造前:嚴重缺乏活力,老齡化嚴重

橫濱市的壽町緊鄰橫濱港和國際會展中心所在的21世紀未來港都,與繁華的橫濱中華街一街之隔,在步行範圍中有山下公園和紅磚倉庫等著名景區。

在面積僅為0.06平方千米的街區中,建有120個「簡易住宅設施」,不足5平米的1居室日租費只需50元人民幣。壽町80%為低保對象,半數以上為超過60歲的高齡者。失業者、婚姻破裂者、付不起房租而無家可歸者、刑滿釋放後走投無路者……對抱著這樣或那樣苦惱的人們來說,這是他們最後的避難之地。在這裡,他們既不用出示身份證明、準備定金、押金,也無需保人,就可租到廉價的住處。住在簡易旅館的人多數都是從事日薪短工的。他們每天一大早起牀,大約4、5點鐘就出門去尋找當天的工作。

街頭找短工的老人和排隊領救濟食物的人們,圖片來源於網路

在壽町生活館領取食物的人們,圖片來源於網路

「壽町生活館成立於1975年,這個建築原本屬於市政府,中東戰爭之後發生了石油危機,橫濱港口的工作機會變少,大約有幾百名失業工人佔領了這個建築,他們的口號是:追求生存權、工作權和居住權。

壽町生活館是一個為當地居民提供服務的建築。除了一般居民,主要關注三類人羣:1)低收入勞動者:幫助他們改善勞動條件;2)無家可歸者:幫助他們申請生活保障和醫療;3)接受政府生活保障的人:幫助他們建立社區網路,其中很多是老人。」

改造方式:「橫濱旅社村」+「壽町另類網路」=「旅館」+「藝術」

壽町實施了增強地區活力的兩大改造工程。一是2005年前後,橫濱市作為國際會議中心城市成功舉辦了一系列大型國際會議,海外訪客激增,其中包括大量偏好廉價旅社的各類遊客,建設旅社街區的外部環境成熟。

由建築師岡部友彥負責的的「橫濱旅社村」(YOKOHAMA HOSTEL VILLAGE(YHV))項目,將壽町空置的簡易住宅改造成為便於交流、價位低廉的旅社(Hostel),成功吸引了揹包客、參會大學生、藝術家、公務差旅者以及考生。觀光旅遊業的發展給壽町帶來了新的人流,提高了街區活力,也給地區居民創造了就業機會。

YHV揹包客棧給陳舊的街巷帶來了生機 ?倪大玥

壽町旅館,圖片來源於網路

另一項改造工程由2008年支援藝術家藝術創作的民間組織「壽町另類網路」(Kotobuki Alternative Network)推進。這一民間團體由公務員、藝術家、建築師以及社會學者組成,把壽町南雲二號樓宇改造為藝術家可以居住創作的生活與文化設施,舉辦各類藝術沙龍,以此鼓勵藝術家融入街區生活,發掘當地特有的日工聚集地文化和簡易住宅區文化,作為地區發展的新動力。藝術家這一新羣體的到來以及藝術節的舉辦有助於壽町打開對外封閉的大門,讓人們體驗過去難以接觸的另類文化。

BankART Studio將棄置不用的碼頭和郵船倉庫轉變為大型藝術地標,圖片來源於網路

總結:「修舊如舊」取代了「推倒重建」

壽町貧民窟治理的基本經驗是,周邊都市的國際化成為壽町變化的契機,而民間社團的成功介入使貧民住區向周邊社會開放和融入,逐步改善和提升地區形象。橫濱壽町作為新的觀光旅遊地區受到高度評價,成為日本貧民窟升級的成功案例。

謝菲爾德平民窟治理

坐標:英國

清拆,遷移,可能是個死循環

形成:城市迅速發展

19世紀中葉,隨著鋼鐵行業的發展,謝菲爾德市吸引了大量外來務工人口。這些勞動力大多來自偏遠農村地區,為滿足他們的居住需求,大批低質量、高密度的 「背靠背」(back to back)聯排住宅被迅速建造起來。由於缺乏系統的規劃和管理,這批工人住宅區建築環境質量差,衛生等基礎配套設施不足,加上人流混雜,迅速演變成貧民窟。

back to back row house,圖片來源於網路

鋼鐵工業的發展,隨之而來的是日益嚴重的工業污染,並伴隨著工人住宅區向市中心發展而延伸到市中心一帶。當時,相對富裕的高級技工已無法忍受市中心日趨惡劣的生存環境,紛紛遷往謝菲爾德西部的中產階級居住區,滯留在市中心的僅剩下貧窮的工人。

第一次解決方案:清拆+新建多層公寓

隨著經濟的發展,謝菲爾德市政府已經意識到市中心土地的潛在商業價值,而該區域高密度居住和集中污染的狀況嚴重阻礙了「公眾健康」(Public Health)計劃的實施,所以19世紀末20世紀初,一場轟轟烈烈的貧民窟清拆運動開始了,謝菲爾德Crofts片區在1809年被全部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原址上新建的、供勞動階層人民居住的多層公寓。

Park Hill,1961建造的謝菲爾德公寓,圖片來源於網路

然而,新建的多層公寓雖然建造質量更好,卻並沒有得到民眾的擁護,因為人們還是更偏好於傳統的、帶花園的獨棟住宅。由此可見,住宅的建設目的不僅是為當地居民提供一個棲身之所,更重要的是要尊重當地居民喜愛並習慣的生活方式。

受住宅市場供需矛盾的影響,謝菲爾德建起了「獨棟花園式洋房」,以滿足當地居民的需求。然而新建花園洋房的數量偏少,不能滿足龐大的市場需求,且大部分勞動階層家庭也無法負擔起這樣的花園洋房。由於對現狀缺乏綜合考量,這一政策並沒能有效緩解謝菲爾德貧民窟清拆帶來的問題。

第二次解決方案:向周邊鄉村轉移+新建聯排住宅

此後,謝菲爾德西北部的鄉村地區在公共交通體系的迅速發展之下,中產階級遷往謝菲爾德西部的同時,勞動階層家庭也開始藉助公共交通體系,逃離當時市中心的貧民窟居住區,遷往謝菲爾德西北部地區(Page Hall)。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當時市中心的貧民窟問題。

人們在逃離市中心後,向郊區遷移,圖片來源於《反思中國城中村改造問題》

Page Hall街景,圖片來源於網路

雖然與貧民窟相比,Page Hall住宅區在居住條件和社會形態等方面提升明顯, 但這批聯排住宅仍然屬於投機性的投資房產,其首要目的還是為了在短期內安置大批搬遷至此的勞動階層。由於缺少長期規劃,所以其在設計建造過程中仍遺留了不少問題,例如使用的仍是較為廉價和低質量的建築材料,以致後期房屋陰冷潮濕;又如建築密度較高,鄰裡間缺乏開放空間。另外,暗含社會排外性(Social Exclusion)的集中式分區規劃模式(Zoning)雖然可以在短期內有效緩解當時謝菲爾德市中心貧民窟引發的社會問題(如犯罪等),但其在城市發展中、長期進程中所起的副作用也是明顯的。

Page Hall街景,圖片來源於網路

上述問題都為這批曾經被作為市中心貧民窟解決方案的聯排住宅社區再度淪為貧民窟埋下了伏筆。 在Page Hall投入使用半個世紀後,由於建築質量不高,許多住宅出現了空置的情況,大部分屋主則選擇將房屋低價出租給新來的移民。

2004年, Page Hall內數個街區的建築質量已被市政府評定為不合規範,面臨著與貧民窟相似的尷尬局面。經過綜合考慮,謝菲爾德市政府決定不再一如既往地為Page Hall的居民提供房屋修繕資金,取而代之的措施是拆遷。至此,曾作為市中心貧民窟解決方案的Page Hall聯排住宅也面臨著與多年前市中心貧民窟一樣的命運——清拆。

2009年,清拆工作正式開始。值得一提的是,有數據顯示,政府花費了1650萬英鎊用於清拆,而真正花在重建上的費用僅250萬英鎊。這個數據顯得有些本末倒置——清拆的費用大大超過改建的費用。如今,不合建造規範的建築和貧窮引發的社會問題依然充斥在該片區。

p.s.後臺回復「城中村」,可隨機獲得一篇關於城中村的文章

資料來源 | 《國外「城中村」改造有啥高招》李國慶

《反思中國城中村改造問題》陳路璇/康健/陳冰

編輯 | 張佳楠

版權聲明:版權歸作者所有,如需轉載請聯繫ArchiDogs獲得授權。


推薦閱讀: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