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雷安】失落物语系列‧01
‧雷狮16岁X安迷修(???)岁。
‧是个系列文
初遇
在这片大陆某个遥远的一角,曾经有个被称之为「失落一族」传说的存在。
他们的居所没有人知晓,除了没有人亲眼见过以外,更特别是来自于他们一族拥有的特殊能力。
他们与大自然、动物为伍,爱好和平、喜欢唱歌、跳舞,当他们一齐歌唱时,连风的精灵都会忍不住现身与他们一同合唱。
他们一族也经历过灭族的危机,那一切源自于人类的贪婪。
失落一族曾被人类大肆追捕,为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他们身上永恒生命的秘密。
为了逃离人类的魔掌,他们四处流浪寻找新的居所,历经数百年的旅程终于在遥远大陆的彼方,找到适合他们藏身的场所。
对于失落一族而言,这个漫长得令人感到烦闷的生命,就像是个永远无法脱身的巨大牢笼。
█
他们族人也像普通人类一样,因为相爱而结婚、生子。
对安迷修而言,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且美好的事物,但是直到最后终究没能牵起谁的手。
他曾想过,或许自己要的并不是家庭或是孩子,而是在这仿佛像是被诅咒的命运里,能够一直陪伴在自己的人,是更加深刻的羁绊。
将安迷修带大的长老告诉他,在漫长的生命里,总会遇见一个特别的人。
「长老,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对方是那个『特别的人』呢?」年幼的安迷修并不懂话中的涵义,有些一知半解地歪著头。
「呵呵,不用担心孩子,只需要一眼……你就能知道。」对上安迷修目不转晴注视著自己、满脸期盼的表情,被唤为长老的青年忍不住失笑,他弯下身在年幼的孩子头上揉了揉。
数千年、数亿年,他们的族人在这片辽阔的大陆上,经历各式各样历史的演变,见证过无数的生命的新生与死亡。
族里的人到达一定年纪就会停止成长,每个人停止的时间点都各不相同,以安迷修来说──他的外貌停留在十九岁时的模样就没再变过。
就连一族最为年长的长老,外貌上来说也不过看来像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
若不是生理上的需求,安迷修并不喜欢阖上双眼进入漫长的睡眠。
族里的人都拥有一项特别的能力,有的人只要开口唱歌就能治愈伤口,能操控水流、呼风唤雨、与动物交谈、控制巨型魔物、甚至是在空中飘浮的能力。
长老曾向自己交代,自己拥有的能力十分特殊,绝对不能轻易透漏给他人知道。
他可以预知部分的未来,但却不能凭借意志选择预见未来的时间点。
几天前安迷修做了一个梦。
梦境断断续续的,他像个迷失方向的人一样呆站在原地,随著场景变化发现正伫立在一座巨大的黑色棺木前,庄严的场面上族人们纷纷难过地掩面哭泣,不知何时安迷修才发现手里的花。
嘴巴一张一合地,却怎么也无法发出一个音节,下意识握紧手里的花束,视野逐渐被一片水雾给占据变得模糊不已。
那是长老的葬礼。
巨大的棺木里躺著的人,正是养育自己长大成人,宛如父亲存在的男子。
年幼的安迷修再得到父母死讯后受到不小打击,紧接出现在眼前自称为长老的陌生男子,更让他内心大为警戒。
「孩子,你父母的事情,我感到抱歉……。」
「我不能代替他们,但从今天起你便跟著我,我会教导你所需的知识,你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安迷修还清楚记得,长老弯下身用那双大上自己许多的手掌握住手心时,从另外一头传递而来的温度……十分温暖。
虽说失落一族拥有比人类更加长、几近永恒的生命,但是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会生病、会受伤,流出来的血也是鲜红色的,只是恢复能力比一般人强上许多罢了。
长老是一族中活的最久、也是学识最渊博的人,族里所有人活著的时间加总起来都不及长老一人。
安迷修时常在思考,究竟长老是怎么独自度过这些漫长、孤独的岁月。
「在漫长的旅程里,我的故事已经迎向终点。」
「我的孩子,安迷修。记住我的话,死亡并非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面容慈祥的长者在阖上双眼之前,露出十分满足的笑容。
经历无法用数字换算、长久的生命里,长老迎接他所期望的──死亡。
「祝您有个好梦,长老。」
长老的葬礼上,安迷修捧著一束对方最喜欢的白花出席,他弯下身将它小心翼翼供奉在仿佛只是睡著的人身旁。
出席前他百般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哭,直到他看见长老平缓的眉间及嘴角的笑意,他终于忍不住像个孩子般跪在棺木前嚎啕大哭。
他知道,长老已经不可能再醒过来,更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牵起自己的手,告诉自己所不知道这片大陆上发生的各种趣事。
仿佛追随著长老死亡的脚步般,接下来数百年间,安迷修经历无数的葬礼,犹如自己长兄般的挚友,十分照顾自己的邻居阿姨。最后──终于剩下自己。
安迷修并没有像其他族人一样成家,更没有留下自己的子嗣,再怎么说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经历这么孤独又漫长的岁月。
失落的一族,即将自己这代画上终结。
如今,时光流逝,失落一族已经只剩下安修一个人,他还是像数千年前一样,一个人在那辽阔、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唱著族里流传的歌谣,尽管已经不会有人与他一同歌唱。
直到某天,他在那片草原上远远的瞧见,一个满身是血身受重伤倒卧在树下的青年。
「……」
安迷修一点也不意外这个人的到来,他知道这个人。更正确来说……自己曾在梦里见过他。
那个人──是即将为他带来死亡的人,名叫「雷狮」的黑色死神。
█
安迷修走近一看才发现,对方身上的伤口比想像中来得严重,要是继续放任不管,肯定会因为出血过多而死吧。
低头注视昏迷的少年,正因为伤口出血不断而不适地蹙起眉头,安迷修扒了扒头发有些无奈地开口:「唉……」
要说同情心泛滥也好,就这么放任一个濒死的人不管,有违自己做事原则。
以单膝下跪的姿势蹲在受伤的人一侧观察,估计少年是在旅行途中遭受到攻击,估计是遇见森林附近凶猛的魔兽,在逃亡时身受重伤吧?衣服都被弄得破破烂烂的,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来是挺好的布料。
手边没有能作为止血的物品,安迷修没多想就脱下身上的衣服、用嘴咬开撕成好几条,动作格外轻柔地替对方做初步处理及止血后,将少年一肩扛起。
长老生前与族人订定一条规定,在部族附近即使遇见人类也不能任意交谈,更不可以将他们带进住所,为了防止历史悲剧重演。
内心对长老过意不去,但幸存下来的族人只有自己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将少年带回家的那晚,他几乎彻夜未眠。
先不提费尽多少力气才将少年身上的伤口包扎到处理好,以为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会时,才发现对方脸色有些发红、体温也霎时升高好几度,估计是来自伤口感染而引起的发烧症状。
匆忙地捧著一盆冷水和毛巾回到屋里,安迷修小心地拨开浏海、用毛巾擦拭少年额际的汗水。
「好像……不太一样?」安迷修一时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梦里那名被唤为雷狮的人,似乎比眼前的人年纪更长些,衣著打扮也和现在差异极大,周围景色围绕著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安迷修闭起眼睛试图回忆起梦境的内容。
梦里的雷狮似乎被人唤作「三皇子」,是某个国家的王子吧?安迷修不大确定,但从身上穿著打扮及住所至少可以推断,对方肯定是有特别地位的人。
雷狮的身边总围绕著三个人,其中有著湛蓝色眼眸的少年与他有几分相像,头上戴著一顶插著白色羽毛的绿色帽子,围著一条鲜艳的红色围巾,另外一个高大的男子顶著一头醒目金发,说话时不时咧著嘴大笑看起来活力十足,安静站在三人一测偶尔加入话题的男子显得有些特别,难以用自己所知道的文字形容,总觉得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总算是降回正常的温度了……」安迷修将手轻轻覆盖在少年的额际打量,确定状态稳定后才放松地一屁股坐在木制的椅凳上。
等到太阳光透过玻璃窗缓缓照亮屋内,倦意才在此刻慢半拍地涌现,安迷修止不住地打了个呵欠,他以双手抵住下巴开始观察起在床上昏睡的少年。
预知未来的能力对安迷修造成过不少麻烦,但都没有这名只在梦里看过的少年,突然间跳脱到现实来得困扰。
他开始认真思考起,为什么自己会不顾与长老的约定,就这么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捡回家了?
就算是老好人个性驱使也好,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可以概括全部的原因。
是因为在梦里见过吗?
乍听之下好像很浪漫的话,如今套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些好笑。先不提彼此甚至不认识,要是跟对方照实说肯定会被当成奇怪的人……。
好奇心也好,私心也罢,大概实际就是如此。
看著少年躺在自己床铺上的感觉有些新鲜,毕竟这栋房子有很久不曾有人造访过。
安迷修不是没有考虑过离开部族独自旅行,环顾了眼自己居住百年以上的住所良久,厨房里有他第一次下厨时不小心失手著火而留下的痕迹,屋里老旧斑驳的墙壁上布满大大小小奇怪的涂鸦、是村里的孩子玩耍时画上的涂鸦,还有被小心摆在木柜里的干燥花圈,是他特地向部落里的女孩询问并亲手编织的,成品虽然有些差强人意,却还是舍不得将它丢弃。
不论是这个家,还是居住百年以上的部族,都有太多回忆,到底他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景物依旧但人已不在,这个部族不像以前那般热闹哄哄的,安迷修只能偶尔从梦里或是回忆里怀念那些时光。
自从幸存者剩下自己以后,安迷修就减少在家睡觉的次数,比起独自躺在过分柔软的床铺,他更喜欢和森林的动物依偎在一起取暖,过分热情的牠们总会兴奋地一涌而上,有时候甚至差点被压得喘不过气,但他也不会因此不高兴,反而觉得受到动物们的欢迎是件好事。
随著四季交替,日复一日地重复同样的生活。
倏地,细小的低喃声将安迷修拉回现实。才发现本该熟睡的人脸上正露出不适的表情,更一脚将盖在身上的被子给踢下床。
安迷修以手背抵在对方额际,确认体温正常后缓缓开口:「烧已经退了,难道是做恶梦了吗……」
先不提完全没有与人类交流过的经验,加上对方又是比自己年幼的小孩,安迷修著实慌了手脚、开始在床边来回踱步碎念。
还记得小时候做恶梦时,长老总会坐在床边,并用那双厚实的大手来回温柔地轻抚。
抱著试试的心态,安迷修犹豫许久才迟迟伸出手,少年的发丝比他想像中来得柔软,不由得让他贪恋地多摸了几下。
少年好看的面容纠结在一起的表情太过壮烈,让安迷修忍不住失笑。
「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样的梦。」
失落一族流传许多歌谣,长老说过唱歌能表达各种不同的心情。
丰年祭时,部族的人会聚在一起跳舞、唱歌,为了感谢大地带来的恩惠。当有新生命诞生时,为了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大家会一边祈祷能平安顺利成长而一边歌唱。
其中也有让受伤、生病的族人缓解痛苦的存在,绝大部分是拥有能抚平人心能力的族人。
安迷修听过那首特别的歌,脑海自然而然地浮现旋律,虽说由他来唱似乎没有太大意义,他既无法安抚人心、也没有治愈伤口的能力。
不过也没其他方法可试,他左思右想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比起更加擅长歌唱的族人来说,安迷修的声音并非特别出众,偏低带有磁性的嗓音是他的个人特色,曾经有人夸赞过他的歌声。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原先还一脸痛苦表情的人脸部表情缓和不少,像是收到鼓励似的,安迷修将音调提高了些继续接著唱。
自从族人相继离世,安迷修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歌唱方法,时常仰躺在满天星斗的夜空底下,一遍遍重复唱著长老教导过的歌曲。
仔细回想起来,他已经很久不曾为了谁而歌唱。
仅仅一瞬产生的不协调感,让安迷修停下歌唱。
雷狮在睁开眼的瞬间、反射性以单手撑著床铺想坐起身,下秒被腹部席卷而来剧烈的痛楚逼得倒回床铺,他极度不满地开口:「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吵死人了。」
先不提被打断唱歌让安迷修觉得可惜,但上秒睡颜还像极天使般的的少年,怎么突然间就像变个画风似的?安迷修忍不住怀疑眼前的人是被谁给调包了。
对陌生人有警戒心是正常的行为,但怎么也不是用这种相当不客气、带有质问的语气吧!
对上少年那双犹如紫水晶般眼眸的瞬间,脑海变得一片空白,想说的话全数都吞回肚子里。
安迷修很确定,自己认识这个人。
「总之,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仅管对方没有开口,却在某种程度上给安迷修造成不小的压迫,视线也因为尴尬不知道该往哪看,只能飘忽不定地四处乱看,「我发现你受伤倒在路上,所以呃……」
「所以?就这么把我捡回家了?」
快速扫了眼四周后,雷狮很快就掌握现状。
他不是被魔物追杀才变成现在这副悲惨的样子,而是某个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设下的陷阱,所幸他逃过一劫命大不死,还被看起来像个傻子一样的家伙给捡回家。
浑身脏兮兮的状态让他十分不高兴,比起缓解腹部的疼痛感,他更恨不得去冲个澡。
碍于伤势的缘故,雷狮只能稍微挪动身体、并用手指轻抚缠满绷带的伤口处。
「嗯?虽然包扎技术很差,不过算了。」
「……」安迷修内心受到不小的文化冲击,就算活了数千年也没有跟人类交流的经验,甚至常被揶揄是个老好人,但是他也不是那种完全没有脾气的人。
「小弟弟,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应该先说声谢谢吗?」安迷修作势干咳两声,似乎想引起对方的注意,他努力想维持脸上的笑容。
「名字,你叫什么?」索性无视对方的话后,雷狮好奇地打量站在床边、试图想展现善意的人。
擅长与人相处的安迷修,第一次对与人交流这件事情感到挫折,不是为了谁,而是这个曾经出现在未来的梦里无数次的人。
「安迷修,我的名字。」忙于照顾受伤人整夜的缘故,别提说是进食、安迷修连半滴水都没沾到,刚才还兴冲冲地唱起歌来,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缓缓开口。
正当安迷修在内心咒骂床上自大的小鬼没礼貌时,对方却像是读出自己心思般地吐出两个字。
「雷狮。」
仅仅两个字组织而成的名字,却让安迷修感到无比怀念,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从内心深处涌现的某种心情起伏。
他认识这个叫做雷狮的人,这个答案肯定的。
在更加遥远的未来里,他看见的人是比现在年长的雷狮,而站在他身旁微笑的青年──正是自己。
TBC (?)
不重要的补充设定
雷狮(16)
雷王国的三皇子,对继承皇位没有兴趣,不喜欢受到拘束的生活。
在雷王国里,满十六岁就相当于是成年人,于是他选择离开雷王国四处游历。
游历途中与同伴(佩利、帕洛斯)弟弟(卡米尔)失联,实际上是二皇子为了铲除掉雷狮而暗中谋划一切的阴谋。
濒死的时候被安迷修给捡回家去。
安迷修(实际年龄2000↑+)
父母在小时候的意外去世,被失落一族的长老收养。
至今失落一族最后的幸存者,一族所拥有的特殊能力是预知未来,不能凭借意志选择想预见的未来,大部分预知的片段都出现在梦里居多。
相当受到森林动物的欢迎,是个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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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原本只是个小小的脑洞,最后写一写怎么就蹦的这么长……
更新的话就是随机掉落,其实这个失落物语系列,可以把每个部分当作一个独立篇章来阅读。
每篇的故事有接续,有的没有。
嘛……更新就当作是随机掉落的东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