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在我的手腕上泛出玫瑰
〈星是惟一的嚮導〉
在雨影地帶，在失去我的沿循的
剎那。星是惟一的嚮導
你的沉思是海，你是長長的念
在夜，在晨，在山影自我几上倒退的
剎那。我們回憶，回憶被貶謫之前
第二次，你自我的回顧間
悠然離去。主啊──第一次的郵寄
她在揚起的蝕葉中
在那夜，在失戀的滂沱中
摧燒你的寂寞和晨起的鈴噹
那俯視是十八歲的我
在年輕的飛奔裡，你是迎面而來的風
自你紅漆的窓，我看到，你的幻滅
是季節的嬗遞。星是惟一的嚮導
淡忘了你，淡忘這一條街道
在智慧裡，你是遇，掀我的悟以全宇宙的渺茫
你的笑在我的手腕上泛出玫瑰
那是懷念，在你的蒙地卡羅
在骰子的第六面，在那扇狀的沖積地
倘若你是
──楊牧《星星是唯一的嚮導》，1978，洪範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