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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獻給俄耳普斯的十四行詩

  詩/裏爾克(奧)

  譯/張德明

  品/jojo

  遠方的沉默的朋友,請感知,

  你的呼吸怎樣依舊擴張着太空。

  在屋樑昏暗的鐘座上,讓自己

  高聲鳴響。那消耗你的已經

  變成一種超出營養的力。

  與它合而爲一,參與這轉化。

  什麼是你最痛苦的經歷?

  若飲下苦水,就將它變成酒吧!

  今夜如此豐盈,就讓

  你的感官成爲十字路口的魔力,

  感知它們難得相遇。

  如果塵世把你遺忘,

  就對沉默的大地說:我逝。

  就對疾駛的水流說:我是。

  

  裏爾克在談到自己的《杜伊諾哀歌》的寫作時說哀歌未存在,就好比他的心殘缺不全。

  有時他像一位修士,或者一名自我囚禁的犯人,堅守在古堡中,等待天國神恩降臨,來釋放他的創作能量。

  有時他又自比汲水的少女,雖費勁心機,水罐依舊空空如也。但他堅信,只要用兩隻情願伸出的手掌,跪下,靈感便可以源源不斷,所以只要耐心地等待,我們欠沉默的宿債,註定讓我們成熟。

  他拒絕世俗的誘惑和應酬,甚至還拒絕了別人送給他的一條狗。因爲他感覺到“要是我接受了這些,恐怕會引出更多的關係。面對任何有要求的動物,我都認爲它是絕對有理的,其結果便是,等我發覺它耗盡我時,我又必須痛苦地抽身撤回。”

  人與寵物之間如此,人與人之間亦如此,寵溺一個人往往以爲他/她絕對有理,其結果便是——當他/她耗盡你時,你必須痛苦地從充滿了他/她的世界裏抽離。

  自然世界中鳥兒們以真誠的飛翔感覺擴張的氣流,而人卻不能,甚至戀愛中的人們也不能。人一度迷醉於愛情之中,但迷醉並不會停留太久。所以,從本質上說,相愛者也是孤獨的,他們只是借愛戀來隱瞞各自的命運而已。

  在這個被符號闡釋過的世界裏,人所能見到和理解的只是他生活於其中的習慣了的事物,無法得知宇宙生命的全貌,更無法擺脫塵世的牽纏和慾望,因期待而心煩意亂,以及在某一個段時刻對異性伴侶的渴望。

  好友曾留言道:坐在街頭的長椅上看見一雙雙白花的大腿在眼前走過,除了覺得自己的不得不看外,心裏是那麼激動不安,接着帶來的是對什麼事情都不專心,但又意識到不應對陌生人有逗留,似乎是爲了擺脫這種糾結,於是來歌贊戀人,以期能找回對戀人的“忠貞”。

  有趣的是,讀裏爾克的詩,你也會發現裏爾克也曾多次在詩中表達過此種詩性人格與塵世人格的對立。

  真正的愛是虔誠的,真實流淌着的,但它卻未必“忠貞”,裏爾克甚至認爲,只有擺脫了被愛者的愛纔是真愛。被遺棄者往往比滿足者愛的更深,真正的愛者哪怕是被自己的情人所拋棄,還會堅守自己的那份情感。

  另外一個有趣的類比是生死兩端,死者不需要生者,而生者不能沒有死者的陪伴,因爲,生者需要死者傳達有關生命的奧祕,才能生活的更豐滿更有意義。這樣的話,“所有早逝者的悲劇傳遞出的有關於生命的奧祕,便可讓我們理解迷惑我們、安慰我們的那種震盪,正是生死之間這種永無窮盡的轉化與震盪,催生了俄耳普斯的第一支樂曲,驚醒了被死亡驚嚇得麻木的人們。”

  《獻給俄耳普斯的十四行詩》傳達的恰恰是哀歌之後人們的信仰和方向。所選第二部第29首“遠方的沉默的朋友”,這首詩下詩人自注“致薇拉的一位朋友”,但英譯者A.Poulin,Jr.認爲此詩可以看作是人寫給他自己的。

  裏爾克一生漂泊動盪不安寧,在自我放逐中探索着人生的意義和宇宙的奧祕。痛苦擴散了他生命的感受力,也成就了他的詩歌。他堅信,生命就是一次呼吸的擴展,將小我融入宇宙、參與造化的過程;而詩歌就是一次苦水轉化爲美酒、痛苦轉化爲讚美的過程。因此,他堅信自己不會被遺忘。事實上,他也從未被遺忘。(《裏爾克詩選》)

  就像這首藏頭告白詩——與君歡喜城,暖色度餘生。愛過,便不會被遺忘。

  與人曾約黃昏後,

  君問歸期未可知。

  歡情薄,黃花瘦。

  喜相逢,暢敘遲。

  城東梨花落相知。

  暖香撲鼻欣喜宴 ,

  色嬌豔,語鶯啼 。

  度玉簫,聲百意。

  餘華難盡清婷依,

  生死相依伴君癡。

  布光者

  朗讀 - Stone、天嘗地酒、李饅頭、jojo

  音樂 - Gerald Peregrine - Speak Softly My Love

  題圖 - 花瓣網

  責任編輯 - jojo

  詩歌是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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