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勞苦一世

詩/[英]十四世紀佚名民間詩人

譯/陳才宇

我勞苦一世，剛剛死去，

現在正躺着，喘息着；

但我即刻要去招喚

蒼天、大地和陰曹來爲我宣判；

那時我將得知，過去與現在

我究竟是人還是鬼。

品/亢霖

以今天的眼光，無論在哪個族羣的早期佚名詩歌裏，都會看到一些幼稚，幼稚卻常常跟傑出並不矛盾，那其中混和着的淚與笑。比如這首英國十四世紀的短詩，讀了前兩句就笑了，已經“剛剛死去”，又怎麼能“喘息着”呢。生死之外無大事，當然死亡是最嚴重的事，而在一首不能更短的詩歌裏，死亡也變輕了，變得像一個笑料。

十四世紀的英國是謠曲的時代，謠曲一般會敘述一個故事。我喜歡那些幼稚的故事，常常讓人一邊絕望，一邊發笑。如果沒故事，更短，如今被歸類爲無名氏抒情詩，這兩者之間常常沒有明確的界限。比如這首把一生放在六行裏的短詩，像藏着一個漫長的故事。

這是一首對人蓋棺論定的詩歌，對一個人的論定，就是對所有人的蓋棺。沒有誰不是勞苦的。除了死後的喘息外，這首詩還有一個笑點，是最後一句，“我究竟是人還是鬼”。喜歡這首詩，因爲人本身就是好笑而絕望的，有時候猶如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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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光者

朗讀 - jojo

配樂 - Ainulindal - The First Meeting

題圖 - 來源網絡

責任編輯 - 王阿圖

詩歌是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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