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Gerhard Richter 名字出現的場合,常常伴隨「現今在世的最偉大的藝術家」或者「真正純粹的創作者」等一系列光芒萬丈不可正視的修飾,然而藝術作品的體驗終究屬於私人感受,在這裡寫下的東西都也只是我個人管中窺豹得出的結論,希望將自己從他作品中感受到的美好儘力傳達出去。

在Gerhard的各種風格中,他的模糊畫始終讓我驚為天人。記得第一次拿到宣傳冊去看他的展覽,還以為是一位新晉攝影師。他這些失焦,色彩細膩,明暗柔和的油畫正是當下追求復古膠片攝影流行趨勢,抓住的是在科技高速發展下對日新月異的生活環境感到彷徨而懷念兒時和老一輩平靜日子的一代人。

我不是在模仿照片,我是在製造照片。

然而照片留住的是真實存在過的東西,製造一張照片,更像是面對他的觀眾,去虛構一件未曾發生過的事。人腦總是在回憶時擅自啟用美化,刪刪減減或加上一些莫須有的內容和光效,使已經發生過的人事物顯得格外和藹可親。當我站在空曠的展廳,面對Gerhard筆下宛如作夢般朦朧感性的人像時,想起一個女性朋友,她喜歡了多年的人對她很糟,苦苦支撐那麼久後還是被壓垮了,幾年後再提起,渣男似乎也沒那麼壞,放佛提出分手後哭得天都要塌下來的不是她,一副哀傷又隱忍的樣子,很讓人心疼。大多數人相信未來不會變好的悲觀是建立在無法預知未來的事實上,而懷舊的快感恰恰來源於深知發生過的就是發生了,而過去的再也不會回來。Gerhard的模糊油畫非常貼近人類回憶時的腦內投影,還原了【以平靜而悲傷的目光回憶過往】時看到的景象。

喜歡沉溺於對過去事物的懷想並非是一件難以啟齒的惡習呀,因為對於已經知道結局的事不會有不確定性帶來的不安感,即使痛苦的回憶也能以隔岸觀火的平靜來面對。更何況沉浸其中的時間可以稍稍逃避現實,不妨把它當作如喝茶,讀小說一般的消遣。

Gerhard的創作生涯大半在杜塞爾多夫度過,這座城市對他的意義應當有所不同。我曾停留過短短半月,記憶中留下的印象與觀其油畫的最初感受不盡相似。只記得每天坐大巴經過萊茵河的樣子了。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一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一邊聽謝春花的借我,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想。我也喜歡懷念那些悠閑又快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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