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玄壇爺的萌座騎

只可惜就算現在顏璟燦想把人扔下船,安佑多也會死命抓住船頭寧死不屈了。

 

這麼酷的貓朋友誰放手誰是北七!

 

顏璟燦瞇起右眼防備地盯著安佑多悄聲無息伸過來的手,具有人心虎身十數年使用經驗的顏璟燦,非常栩栩如生地展現什麼叫用「顏藝」說話。

 

黑黑的毛臉蛋很清楚地寫著:你這傢伙伸爪過來是想做什麼?

 

被發現企圖的安佑多有些尷尬地將手懸在半空,但看上去並沒有收回去的意思,多年與貓科動物打交道的經驗讓他明白,這時候絕對不能急!而且對方並不是真正的貓啊!可以溝通!

 

能溝通就好辦了!

 

「欸……那啥,你看我也沒車,你這樣也不可能騎車到我家,我家雖然距離這不遠但走路起碼也要十分鐘,所以……」安佑多拍拍自己頗有厚度的胸膛,積極地自薦,「我可以充當這短程司機!怎樣?不收費還包喫住喔?划算吧?」

 

這下子顏璟燦兩隻眼睛都瞇了起來,他哪裡看不出對方只是想過一把抱他的癮,但有人自願充當司機他倒也不排斥。雖然恢復部分體力,可脫力感並未完全消失,能省點力氣倒是挺不錯的。

 

安佑多將顏璟燦落在地面的衣褲塞進塑膠袋內,蹲下身子等待前者的決定。

 

而顏璟燦的答案是伸爪把手機往對方的方向推了推。

 

見狀,安佑多立刻笑逐顏開地收好顏璟燦的手機,寬大的掌心伸到顏璟燦前胸,這要是擺在人類身上肯定是標準的襲胸姿勢,但放到貓身上倒是最安全的起手式,掌心貼到毛皮上時顏璟燦僵了僵,並沒有掙扎。

 

安佑多另一隻手來到顏璟燦的屁股後方,當他剛摸到顏璟燦端坐的屁股還來不及讚嘆對方皮毛的觸感之好時,顏璟燦仍是無法控制地炸起全身的毛,尾巴一甩拍開對方,然後整隻虎轉身踏著安佑多的手臂竄到肩膀,直接掛在上頭不動了。

 

「你要趴這?」安佑多揉揉被甩尾的臉,顏璟燦用的力道不大,但臉上仍殘留著尾巴軟中帶硬的觸感,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半點不開心的感覺。

 

這就跟躺在牀上被貓咪用柔軟的肉球從臉上踏過一樣,內心一邊覺得有些靠夭,卻是享受的。

 

顏璟燦點點頭,一般抱貓的方式不會讓他感到比較自在,儘管生理上是舒服的可心理上不愉快,他寧可選擇這種生理上沒那麼舒服的方式,也不想被捧屁屁抱起來。

 

開玩笑,老虎的屁股可是摸不得的,公園那次已經是他的極限,休想有第二次。

 

「但是這樣我走路你會很顛喔,應該不太舒服吧?不然這樣好了……你等我一下。」輕柔地將顏璟燦放下,安佑多拉開藍色連帽背心的拉鍊,露出頗有料的胸肌,儘管膚色較為白皙卻並非白斬雞一隻,相反地十分有看頭。

 

顏璟燦甚至默默在內心比較起到底是自己的胸大還是對方的胸大,還沒得到結論他就瞧見安佑多重新蹲下身子,示意自己爬到他脖子上。

 

「你前腳搭到我頭上,丟,丟系安捏……喔、我的意思是就是這樣,然後雙腳夾住我……咳咳別那麼緊……對、這力道差不多,頭看你想放我腦袋還是不放都沒關係,這姿勢應該會比較舒服。」

 

隨著安佑多的指示,顏璟燦整隻虎呈現一個,後腿夾在安佑多的脖子兩側,前肢跟腦袋趴在安佑多頭頂的姿勢。

 

那模樣就像每個父親都與孩子玩過的騎馬打仗,只是被架到肩膀上的不是小孩,架人的也不是孩子的爸。

 

顏璟燦整隻虎被包在充滿對方氣息的連帽內,他不禁慶幸安佑多身上的汗味沒有和一般男性一樣難聞,只有屬於對方本身的氣味,他有點難形容安佑多身上的味道,像是木頭混合了麝香,總之不難聞,不然他絕不可能接受這種姿勢。

 

燻死跟晃死,他選擇用四條腿自己走,累死都比前面兩種死得體面。

 

也幸好安佑多穿的連帽背心是比較寬版的,不然很可能會先繃得他無法動彈,有帽子的保護顏璟燦也不用擔心會倒栽蔥,幾乎可以說是非常完美地發揮連帽的作用。

 

真要說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直接的肌膚接觸。

 

雖然還是不太習慣毛皮被碰觸,但比起方纔被捧屁屁要能接受多了。

 

回去的路上,安佑多一邊問顏璟燦等等有沒有想喫什麼,問到罐罐時顏璟燦的肉球在安佑多的髮旋處畫了個叉叉,在前者問到自己是不是可以喫平常他們喫的食物時又畫了個圈圈。

 

躲帽內就是方便,顏璟燦怎麼折騰從旁人看來也只會覺得安佑多是在自言自語,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到注目禮。

 

他突然感謝起發明連帽的人了,附加價值非常高。

 

「我家還有一些水餃,回去喫水餃怎……噫!」說到一半安佑多整個人突然縮了一下,那個縮一下的反應就是顏璟燦看似不經意實際上是故意用後腿內側的毛蹭著對方的脖子,而安佑多的反應也讓他非常有成就感。

 

他從剛剛就發現,只要自己動作稍微大一點安佑多整個人就會輕微地僵住,很像忍耐什麼似地,斜方肌會緊緊繃起。

 

「等、等等……林北很怕癢……阿燦你別亂動……!」安佑多有些困擾地嚷著,可惜沒能達到制止的功效,反倒讓顏璟燦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虎臉上寫滿躍躍欲試。

 

頸側傳來的搔癢讓安佑多縮了縮脖子,可始作俑者就卡在他頸後讓他就是想躲都沒地方躲,且動作太激烈很可能會拐到脖子,或是害對方摔下去,他拍拍帽子要對方住手,然而前者根本沒鳥他,甚至還變本加厲地連尾巴都用上了。

 

沒辦法之下安佑多隻能咬牙忍著搔癢感,一邊按著帽子後方一邊快跑回家,同時腦袋裡也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哪裡惹對方不高興,不然怎麼換來這麼可怕的「報復」?

 

不得不說,安佑多有時候的直覺真的很準,顏璟燦確實是在報復,報之前被對方拍屁股的仇。

 

都發現對方弱點,還不抓準機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他就不叫顏璟燦。

 

當初在公園內拍他屁股的代價可是很高的。

 

況且,瞧著對方癢得要命卻無處可躲,憋到耳朵都開始泛紅的模樣實在是很愉快。

 

顏璟燦完全沒發現,他現在的行為基本已經算是調戲了。

 

沒想到還沒調戲過良家婦女他倒是先調戲起臺客來了。

 

不得不說,挺紓壓的。

 

 

 

「你先隨便晃晃,我去洗臉上個香。」好不容易脫離搔癢地獄,安佑多到家第一個反應就是拉開連帽快速把顏璟燦放下,然後一溜煙就往裡面跑得沒影了。

 

瞧著對方近乎是落荒而逃地撇下自己,顏璟燦咧嘴露出滿意的笑,彷彿在逛大街一樣開始在屋內參觀起來。

 

安佑多的家給顏璟燦第一個感覺是老,第二個感覺則是暖。

 

老是因為這棟房子不論從外面看還是實際踏入內部都寫著年代感,暖則是屋內整體給他的感覺,木頭為主的裝潢少了幾分現代化,卻多了許多生活的痕跡,且整個屋子給他的感覺也非常好。

 

他本來就對環境的「汙染程度」非常敏感,這裡的汙染當然不是字面上的汙染,而是另一種層面上的,通常這種具有好幾十年屋齡的房子或多或少都會有東西住著,不一定都是不好的,但是能感覺到的。

 

可阿佑的家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甚至讓他有非常愜意的感受。彷彿踏進自己的領地,清楚明白在領地內不會有任何威脅。

 

站在玄關稍微往左瞧,能看見直通內部的走道,走道末端被門簾遮住無法看清後面有什麼;右手邊則擺著一張三人座的長型扶手木椅,他看不出材質是什麼,但很有質感,椅子前方擺著一張四腳木桌,上頭放了一些米果類的餅乾,似乎是給等候問事的客人取用的。

 

再往後瞧,能看見一張別具匠心的屏風,屏風上方是採鏤空雕刻,雕刻的生物他不認得,但細膩的手法看的出做工十分精細,下方繪製的山水畫則頗有年代,要是放在古董店價格絕不低。

 

踩著貓步繞到屏風後方,一抬頭目光便被神桌上的神像吸引注意。

 

神像面黑,留著過胸的黑色鬍子,右手持鞭作揮打狀,左手則捧著金元寶舉在胸前,鬍子中段掛著一方寫著「武財神印」的印璽,威嚴十足。

 

他父親雖然很常拉著他跑各大宮廟,但他其實沒有很注意每間宮廟到底都供奉著哪路神明,他認得的神基本上五根爪子數得過來,所以根本辨別不出阿佑家供奉的是哪尊,但從印璽上的字判斷,應該是財神一類的。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第一次瞧見這尊神明,他卻有種非常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並非曾見過的那種熟悉,而是在與那尊神明對到眼的時候,從內心湧現的一股親切感。

 

那種感覺非常像年長自己很多的長輩看見晚輩回家,帶著一種「哎呀你這孩子好久沒回來啦」的感覺,有著強烈的歡迎與關懷。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鮮明,鮮明到他很難忽略,就連他也感到匪夷所思。

 

他明明是虎爺的義子,怎麼還會對其他神明感到這麼親近?

 

還是說阿佑家供奉的神明與虎爺有什麼關係?就跟三太子有輩份之分那般,說不定面前這尊也與黑虎將軍有什麼關係也不一定,否則該如何解釋心頭的親近?

 

想了想,顏璟燦人立而起,抖著有些軟的後腿平衡身子,前肢朝上方拜了拜。小時候被父親帶著到處跑宮廟的後遺症就是看到神明都要先拜個幾下,不求什麼,就跟告知對方自己打擾了一樣,請安用的。

 

說也奇怪,當做完這個動作後,他赫然發現體內的倦怠感減輕許多,撐起的後腿也更加有力了些,整隻虎都輕鬆了不少。

 

真的是有拜有保佑。

 

換好衣服的安佑多來到顏璟燦身旁,原以為對方會先湊過來騷擾自己或是回敬自己方纔捉弄他的行為,沒想到安佑多隻是朝他笑了笑,越過他在神桌旁的香罐內捻了三柱香,離奇的是,平常一點就著的香如今點了三次都點不著,偏偏把打火機從香頭挪開就能順利打出火,可一旦湊到香前就瞬間啞火。

 

來回試了幾次都是如此,這奇妙的景象看得旁邊的顏璟燦在內心嘖嘖稱奇。

 

「奇怪,今天也不是大日怎麼突然讓我改點貢末了?」雖然納悶,安佑多仍乖乖地將未點燃的香放回香罐,並將玄壇爺面前的香爐收起,換成另外一種加蓋的小瓷爐,再從神壇抽屜內拿出一包土色的粉末,並用捲粉器將其捲成金字塔狀,再將其放進小瓷爐內,方纔抽風的打火機一挪到貢末塔尖上一點就著,安佑多蓋上蓋子,讓檀香慢慢燃燒,這才朝右方說了聲我回來了。

 

一般而言剛點燃的檀香香氣並不明顯,必須等一段時間讓檀香與空氣混在一塊才能聞到比較明顯的味道,可虎類的嗅覺本就靈敏,顏璟燦抽抽鼻子,一股純正卻又清冽的香氣竄進他鼻間,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非常怡人,讓人忍不住一聞再聞,卻又不會刺激他的嗅覺。

 

他甚至覺得身上因打鬥沾染到的腐臭味都被除去七八成,不再那麼刺激他鼻子。

 

發現顏璟燦的目光,安佑多蹲下身子讓對方踩著自己的手臂而上。竄到對方肩膀的顏璟燦,前肢攀在安佑多頭頂,好奇地望著那座小瓷爐,又看向阿佑方纔說我回來了的地方。

 

那個方向沒有神像,有的是木製的牌位。

 

「這是我外公的牌位。」說到外公兩字時安佑多的嗓音輕了許多,也十分溫柔。

 

然而顏璟燦卻從那抹溫柔中敏銳地捕捉到被對方藏得很好的哀慟,他眨眨眼,抬爪,跟搓麻將一樣雙爪並用揉亂對方的髮。

 

安佑多的髮質偏軟,肉球蹭在上面癢癢的非常舒服,讓他忍不住揉了又揉,揉了再揉。

 

平常顏璟燦其實不會這麼放縱,但他一路觀察下來,發現阿佑對動物的耐心簡直好得出奇,換作是自己要是有隻貓趴在自己頭上還手欠弄亂他的髮型……不行這舉例不妥且似乎挺不錯的他好像也不會抗拒……總之不會像對方這麼有耐心就是,他喜歡毛孩子,卻不會像對方一樣這麼寵牠們,就拿不久前的土狗來說好了,同樣的情況,他相信阿佑絕不會跟自己一樣下手那麼狠。

 

加上被對方知道自己深藏多年的祕密,顏璟燦就像解開什麼束縛般,很自然地就對對方耍起大爺性子。

 

即使髮型被搓成像鳥窩,安佑多也只是邊笑邊拍著顏璟燦的背制止他的行為,虎燦的重量不算輕,但一路伏著對方過來安佑多也習慣許多,且不如說他其實挺享受這種毛茸茸的重量,那形容是怎麼說來著?

 

甜蜜的負荷?

 

還好顏璟燦聽不見某臺客的內心話,不然很可能會改拿對方的臉來磨爪子。

 

儘管頭上頂著一隻小黑虎,安佑多手裡的動作依舊俐落,他將香粉袋綁好收回抽屜,解釋道:「這個香粉是一種很珍貴的百年老壇貢末,平常是不點的,通常只有在老爺子誕辰以及一些比較大的節日才會點,但今天老爺子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想點,我也只能依他老人家的意……說是這樣說不過賺到的其實是我們,這香氣很舒服吧?貢末的香氣可以溫養老爺子的神威,也擁有凝神、淨化邪氣穢氣的功用……」

 

說到這,安佑多與顏璟燦同時一愣,一個往上看一個探腦袋往下瞅,彼此眼中都有同樣的瞭然。

 

「原來老爺子都知道啊……這麼說來這貢末反倒是特意為我們點的,反倒是我們要謝謝老爺子了。」

 

顏璟燦贊同地點點腦袋,一人一虎一個合掌一個合爪,同時朝玄壇爺拜了拜表達感激,拜完後黑色爪子往下伸,拍拍安佑多的左臉,意會過來的他很自然地開口說道:「老爺子是我們家供奉的玄壇爺,玄壇有護法神的意思,同時祂也是四大護法元帥之一,所以也有人稱老爺子為玄壇元帥,但最常被稱呼的是武財神。」

 

安佑多移動腳步,讓趴在頭上的顏璟燦能更清楚瞧見老爺子的尊容,「相傳老爺子擅長使鞭子,並以神虎為坐騎,你看,我們家老爺子的尊身與外頭供奉的不太一樣,外頭供奉的尊身坐騎,不是直接踩腦袋不然就是踩虎背,但我們這尊當初在請示的時候卻說祂踩虎腦袋踩太久,老骨頭禁不起折騰,腳痠,所以當初請師傅將神虎坐騎雕成躲在衣襬內的模樣,說這樣省力多了。」

 

他當時超想吐嘈,原來神明也會腳痠?不過相較於其他兩種駕馭神虎的模樣,他倒是更喜歡他家老爺子的,起碼看上去不那麼像在虐待動物。

 

顏璟燦盯著彷彿家貓一般伏在玄壇真君腳邊的黑虎,莫名覺得這黑虎長得有些面熟。

 

「這麼說來,我一直覺得你的毛色很特別也很眼熟,沒想到原因是在這。你看!你的毛色幾乎跟老爺子的坐騎一模一樣!這算不算是一種緣份?神虎坐騎耶阿燦!爆幹帥的!」

 

聞言,顏璟燦的耳朵瞬間扯成飛機狀,一點也不覺得這種緣分聽起來有多愉快。

 

他根本就是那頭被踩腦袋坐騎的義子好嗎,哪裡帥了?

 

敢情他方纔從玄壇爺身上感覺到的關愛是源自於主人對寵物後代的關愛來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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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打得很開心還不小心噴字數
也帶出之前真正救了他們的是誰
然後存稿發完了哈哈哈(噴哭)
再來更新會比較慢一些O<<

2017/11/01 M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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