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中國空軍八一飛行表演隊駕駛着殲-10飛抵巴基斯坦，應邀參加將於3月23日舉行的巴基斯坦國慶日飛行表演。這距離殲-10在1998年3月23日成功首飛，剛好過去了整整21年！

圖/視覺中國

21年前，殲-10橫空出世，令中國成爲了全球第五個能夠獨立研製第三代戰鬥機的國家。這是數以萬計的研製人員二十年的奮鬥，也是被譽爲“殲-10之父”的宋文驄（cōng）一生的追求。

宋文驄〔1930年3月26日-2016年3月22日〕

少年傷痛：怎麼就

不能把日軍飛機打下來？

最早與飛機的結緣，並不是美好的記憶。1930年，宋文驄在雲南出生。童年時代，防空警報和硝煙戰火，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我們這一代人，生下來就趕上了‘九一八’，每天都有人被炸死。那時我們的武器老打不着那些飛機，我就很氣啊，怎麼就打不着呢？那時我就老琢磨着，應該再發明出點什麼彈來，一打就中。”

“我們一定要有很好的飛機。”

宋文驄

1949年，19歲的宋文驄成爲一名偵察員。在抗美援朝的戰場上，宋文驄成爲一名空軍機械師。回國後第二年，他考入了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開始了飛機設計生涯。他立志，要走出一條中國獨立自主設計研製飛機的道路。

只一刻鐘，改變歷史。

直至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少數西方國家已經在航空領域研發了一大批高新技術，而此時，我國的航空工業剛剛起步，甚至在某些領域還處於空白，技術、人才和實驗條件等方面與第三代先進飛機的研製要求相差甚遠。

1982年2月，中國新一代戰機研製方案評審論證會在北京召開，與會人員普遍認爲瀋陽601所的殲-13將勝出。

宋文驄作爲成都611所的代表也參加了會議，原定的發言環節並沒有他。但是爲了做到優中選優，會議還是臨時決定，給611所一個機會，發言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刻鐘。

宋文驄在介紹鴨式佈局飛機的特點

沒有飛機模型，沒有圖樣資料，在短短的15分鐘內，宋文驄從未來戰爭怎麼打開始講，提出新戰機應該強調機動性、中距離導彈攔射、電子對抗等需求，然後拿出了611所的鴨翼佈局方案，令在座所有人印象深刻。經過討論，會議決定暫停選型，延長兩個月時間，讓601所和611所完善各自方案再行定奪。

1984年，經過反覆研究，611所的鴨式佈局被選爲最終方案進行發展。

1986年，鄧小平批准新殲研製，列爲國家重大工程，代號10號工程。隨後，國防科工委正式任命宋文驄擔任總設計師。這一年，宋文驄56歲。

一埋頭，就是12年。

研製一架飛行性能好、作戰能力強的殲擊機僅有一個漂亮的外形和先進的方案是不夠的。研製初期，宋文驄所在的飛機研究所裏連一臺真正意義上的計算機都沒有，大量的計算和繪圖都得靠人工完成。

就在這樣的條件下，宋文驄帶領着一批年輕技術骨幹，在從沒有涉足過的模型生產、風洞試驗、數據分析等關鍵技術領域，邁開了艱難跋涉的腳步。

宋文驄

當時國外第三代飛機無一例外都發生過墜機事故，俄羅斯蘇-27的25架原型機中摔了10架。這如同一個魔咒，籠罩在團隊每一個人的心頭。“這種飛機沒有不摔的，所以他當時壓力很大。”殲-10戰鬥機副總設計師戴川回憶，“宋老的方法就是反反覆覆、反反覆覆把工作做到位。”

由於從事着保密程度幾乎最高的工作，父母和兄弟都不知道宋文驄到底在做什麼。有一年，弟弟宋文鴻去探望他，無意間看見書櫃裏有幾本醫學類書籍，回去後便對家人說：“哥哥現在可能已改行當牙醫了！”

“以後，我的生日就是這天了！”

1998年3月23日，一項項試驗順利通過，殲-10平穩着陸，首次試飛成功了！

殲-10試飛現場，年邁的背影

（左爲宋文驄，右爲總工程師薛熾壽）

殲-10雙座飛機和梟龍飛機總設計師楊偉回憶，“我沒見老頭流過淚，但是那一刻，我覺得他肯定是在哽咽的。”

那一天，爲了紀念這個對共和國的蒼穹疆土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日子，宋文驄執意把自己的生日改成了3月23日。

“不是一架飛機首飛就完了，最終一定要使我們的飛機進入世界的先進行列。”此後，殲-10在長達五年的試飛歷程中，完成了數千次起落，卻從未摔過一架飛機。

殲10飛機，是第一個由我國完全自行設計研製的第三代先進戰鬥機。殲10的成功，標誌着我國自主研製先進戰機躋身於世界航空先進行列。

2013年1月9日，天津，

待飛的八一飛行表演隊殲十戰機。圖/視覺中國

2006年12月29日，由中國自主研製的新一代殲10戰鬥機，已成建制裝備部隊、形成作戰能力。這對加快我軍武器裝備現代化建設、鞏固國防具有重大意義。

那一年，宋文驄76歲，離他受命爲殲-10總設計師之時，已經過去了20年。

2016年11月1日，在第11屆珠海航展上，

中國空軍“八一”飛行表演隊駕駛殲10戰機作飛行表演。圖/視覺中國

2004年起，宋文驄卸下了總設計師的擔子，轉而成爲中航工業成都所首席專家，依舊堅持每天上班。

2016年，宋文驄沒有等來殲-10十八歲的生日。就在此前一天，3月22日，他去了離翱翔的飛機最近的地方。

曾經有人問宋文驄“生命中還有什麼遺憾？”

他說，“如果說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人的壽命太短，時間太少了。如果人能活到100歲、200歲，那我還能爲自己的國家研製幾架飛機。”

宋文驄 圖/視覺中國

就在前幾天，中國空軍八一飛行表演隊駕駛着殲-10飛抵巴基斯坦，應邀參加將於3月23日舉行的巴基斯坦國慶日飛行表演。

21年後的今天，由宋文驄帶領研製的殲-10飛機，帶着宋文驄的希望，翱翔在更廣闊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