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歷史上一直流傳著一本名為《魯班書》的奇書,說起此書還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別名叫「缺一門」,據說這個書名的由來和魯班妻子之死有著莫大的關係。《魯班書》共分上下兩卷,相傳是「木匠鼻祖」魯班所作,然至今日,上卷多有缺失,下卷更是早已失傳。

和魯班處於同一時代的墨家創始人墨子也曾著有一本奇書,這裡要說的並非是墨家經典《墨子》(《墨子》由墨子自著和弟子記述墨子言論兩部分組成,共七十一篇,現存五十三篇。),而是《墨子五行記》,相傳此書是墨子晚年所著,只可惜此書也早已失傳。話說這兩位名家大師的著作為何沒能順利的流傳於後世呢?下面我們便來揭開這背後的神秘面紗。

墨子與魯班

首先我們簡單談談墨子與魯班這兩個人,相信看過《公輸》的朋友對二人應該有些了解,其中記載了公輸班(魯班)和墨子的爭鬥【公輸班造雲梯助楚國攻宋,墨子則助宋國抵禦楚軍,後終於使得楚王放棄攻宋】。兩人處於同一時代,且都是當時有名的發明家。像現今木匠常用的曲尺、墨斗、刨子等器具都是由公輸班所發明,並一直延用至今,這也是魯班為何會被後人稱為「木匠鼻祖」、「建築鼻祖」的原因。墨子的發明也不少,像古代運用于軍事上的藉車、連弩車皆是墨子的傑作。

墨子和魯班都是春秋末期到戰國初期的能工巧匠,在創作發明上不分伯仲,然在文化思想上的高度,魯班卻是遠不及墨子的。墨子是墨家學派的創始人,中國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軍事家,他主張愛護百姓,休養生息,是一個有大愛之人,深受後人欽佩。而據史料記載,魯班雖然再創造發明方面沒話說,然個人品行卻是很有問題,氣量狹小,喜歡報復。

《魯班書》失傳的原因

《魯班書》之所以失傳,這主要源於歷代許多君主對於此書的「抑制」,它在古代被視為禁書。為何會被視為禁書呢?這主要是下卷惹得禍。《魯班書》上卷主要講述的是建築方面的技藝,而下卷卻是講述的一些與建築無關的古怪秘術,其實這些到都不涉及思想政治,然怪就怪這秘術太過於詭異,且其中還暗藏著魯班的神秘詛咒。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這便要談一談魯班的妻子了。

相傳魯班與妻子非常的相愛,然魯班經常要外出,由於十分思念在家的妻子,後來魯班便發明了木鳶。

相傳人只要騎在木鳶上念幾句咒語,木鳶就能載著他飛到遙遠的家鄉。一次魯班的妻子見到木鳶很好奇,於是在魯班的指導下試了試,不過魯班卻疏忽了當時妻子懷有身孕,而魯班妻子在乘坐木鳶飛上天時過於激動以致動了胎氣流了污血出來,想必古代的法術我們一般也聽說過,一但受到「玷污」法術就會失效,而孕婦的「污血」在古時則正被視為污穢之物,由此導致魯班的妻子從半空中摔了下來,結果一屍兩命,由此魯班後悔不已,相傳魯班曾詛咒所有看過魯班書的人,詛咒他們斷子絕孫,並立有重誓:

學我技藝者必要有所覺悟,鰥、寡、孤、獨、殘必遭一樣方可傳授。

這便是「缺一門」的由來。

而古人又深受封建迷信影響,像漢武帝時期就曾發生過著名的「巫蠱之禍」,所以這些秘術在歷代帝王眼中也被視為害人的巫術,故不可不妨,由此《魯班書》淪為了禁書。

《墨子五行記》失傳探秘

所謂五行指的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此書相傳這是墨子82歲高齡的時候,隱世所著的一本古代方術書,其中記述了使人變化隱形,點石成金以及劃地為河等眾多的神奇方法,非常玄幻,非常神秘。想必許多朋友會有疑問,那便是這本書究竟是否是真實存在的呢?個人認為此書確實存在應該不假:

其一:墨子確實有神道設教的思想,《墨子·非命篇》記載:

「率其百姓,以上尊天事鬼,是以天鬼富之。」

其二:古時的方士對《墨子五行記》倍為推崇,尤其在魏晉時期體現得最為明顯。清代孫詒讓在《墨子緒聞》有案語曰:

「晉宋以後,神仙家妄撰墨子為地仙之說,於是墨與道乃合為一。」

從中也可見墨子與中國古代道教之間還是頗有關係的。

話說《墨子五行記》為何最終還是失傳了呢?

其一:受儒家學派的衝擊。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學說便成為了兩千多年來中國傳統文化的正統和主流思想,這對墨家學派而言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其二:《墨子五行記》中所記載的東西過於玄妙,難免君王忌諱。其實這個和《魯班書》被禁的原因很相似,所以這也註定了《墨子五行記》難以「源遠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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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班的事情,我不知道,墨子的事情我是知道一點的。

這個事情現在有很多還不能說得太多,我只能說一點點。

事情要從我的爺爺說起。

我爺爺姓羅,是位出色的地理學教授。20世紀80年代,他在國家級報刊上發表了一篇學術文章,內容是關於墨家的一點猜想。墨學曾是戰國時期三大顯學之一,鼎盛一時,秦後不明原因地失去光芒,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兩千多年來,記載墨家的史書鳳毛麟角,司馬遷的《史記》也只記錄了二十四個字。清代有本《道藏》,收錄了一些墨學內容,說起來也只是細枝末節。因為墨學在歷史中殘破的記載和已無痕迹可循的現狀,爺爺的這篇文章並沒能引起國內學術界的重視。

但是,在發表文章後的第二個星期,爺爺卻收到了一封匪夷所思的來信,信的內容非常簡單,他卻看得激動萬分,以至於把自己關在書房兩天兩夜都沒出來。信的內容如下:

  尊敬的羅教授:

  您好!

  兩周前,我在報紙上看了您寫的關於墨家的文章,心潮澎湃。幾年前,我意外得到了一本作者不詳的手抄本,得到的過程機緣巧合,各種細節恕不細表,手抄本里涉及許多神奇莫測的墨家秘聞。

  因為不能辨別真偽,內容也不易令人信服,甚至還涉及一些所謂的迷信,不便拿去墨學研討會公開。如今看到您作為一個地理學專家,提出了一些地理上有據可考的言論,我冒昧提筆給您寫下這封信,希望您能夠指點迷津……

  墨學民間學者

  1984年5月15日

  不知道那兩天爺爺在書房裡都做了些什麼,兩天後的中午,他突然拎著箇舊皮箱沖了出來,跟奶奶說要出趟遠門,還說發現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如果能繼續調查,他可能會成為歷史上最接近墨家真相的人!奶奶一聽火了,這話爺爺可能對她說過七八遍了,奶奶說你又不是歷史學家,搞那墨學研究幹嗎?爺爺一聽也火了,老兩口當場鬧翻,爺爺甩袖而去,一走就是一個多月,音信皆無。就在家裡忙著要報警尋人的時候,爺爺突然回來了。

  站在門口的爺爺破衣爛衫,蓬頭垢面,臉色土黑,精神恍惚,進門後一頭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奶奶看到他身上有很多奇怪的符號,好像是有人用刀子刻上去的。有的疤沒有長好,紅腫發炎,奶奶心疼得要命,邊哭邊要去擦。剛碰一下,爺爺一個翻身猛地驚醒,捂著身上的那些符號說這是自己用刀記錄下來的全世界最寶貴的東西,絕不能碰!說完他又衝進書房鎖上門,裡面一陣翻弄資料的聲音。奶奶哭著給我爸打電話說爺爺瘋了,我爸連夜趕來撬開門,發現爺爺躺在書房的水泥地上又睡著了。兩人把爺爺抬上床守了一天一夜,爺爺終於睜開了眼。

  他告訴我爸和奶奶,自己到西安附近的一個縣城,用了快一個月的時間才找到這位民間學者,跟他見了面。那學者先是迫不及待地問了他很多問題,然後嘆口氣,說自己覺得那手抄本很不平常,就在自家牆上挖了個洞把它藏在裡面,不巧趕上村裡鬧水災,自家的房子連牆帶手抄本全部被洪水沖沒了,只剩下自己記錄的一些摘要,說可以贈給爺爺。爺爺現場看了幾眼摘要的內容,覺得沒有多大意義,就讓他自己留好,告辭了。

  我爸和我奶奶眼睛瞪得老大,心想這老爺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這是在騙傻子呢?但是爺爺就只告訴他們這些,對自己身上的傷口等其他事閉口不談。更令人費解的是,從那以後三十年的歲月里,爺爺竟徹底放棄了他熱衷了半輩子的墨學研究。

  直到我二十歲生日的時候,這事又意外地被翻了出來,我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2.意外

  爺爺身體一直很好,雖年過古稀,卻還總出差講學。我二十歲生日那天,爸爸突然哭著打電話告訴我,西安戶縣發現了爺爺的屍體,他正從國外趕回來。當時我在西安交大念書,聽到噩耗如晴天霹靂,忙趕往現場。

  停屍間站滿了公安人員,爺爺的屍體慘不忍睹,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好像被實施了殘暴的剮刑。我在他恐怖的屍體前泣不成聲。

  因為要做筆錄和常規調查,我被帶到公安局。一個歲數跟我差不多的小公安把我帶到一間辦公室,他眉清目秀,面色白皙,兩隻大眼一刻也閑不住,總是東張西望。

  小公安隨手遞給我一根煙,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別太難過,小羅同志,我們所有人不都是向死而生嗎?」

  「是謀殺嗎?為什麼出動這麼多公安?」我紅著眼問他。

  小公安搖了搖頭,臉上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知道你爺爺為什麼來這兒嗎?」

  「他們學校的事兒嗎?」

  小公安又搖搖頭。

  「看來這是他單獨秘密行動的。知道他是戶縣的老客人嗎?」

  「老客人?」我驚訝得張大嘴巴,當時的我還並不知道20世紀80年代那會兒爺爺的傳奇故事。

  「村民在清涼山馬鞍嶺附近發現了他,應該是昨天晚上的事兒。他的胸口被刺穿,刺穿他的東西有點奇怪,具體情況還不能告訴你。」小公安欲言又止,遞給我幾張現場的照片,拿起筆和本子,「你看看,能提供點什麼線索嗎?」

  我看著照片上趴在泥土中的爺爺,他的衣服幾乎破爛,又是一陣傷心。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一張只照了爺爺上半身的照片上,他的右手拇指和無名指對在一起,其他三根手指伸直。這個手勢我記得,小時候在爺爺家玩捉迷藏,那是我們兩個的專用手勢,暗示奶奶的藏匿地點是書房。他臨死的時候擺出這個手勢,是偶然還是暗示?

  「羅莫伏,你的名字挺有意思的,是你爺爺給你起的?」小公安並沒注意到我臉上表情的變化,我點點頭。

  「三十年前,羅老曾是中國墨學研究會的頂樑柱,在海外都有些聲譽。不知什麼原因,他突然放棄了墨學研究。聽到你的這個名字,我浮想聯翩。在《廣雅》中『伏』是『藏』的意思。羅莫伏,你爺爺給你講過關於墨學的事兒嗎?」

  「沒聽他說過。為什麼這麼問?」

  「你知道墨子曾著有一本奇書嗎?」

  「《墨經》?」

  爺爺雖然沒有講過,但是我在大一時選修過國學。

  「不,是《墨子五行記》,說的大概意思是:墨學的變化之術,大者唯有《墨子五行記》,本有五卷。其法用藥用符,乃能令人飛行上下,隱遁無方,含笑即為婦人,蹙面即為老翁,踞地即為小兒,執杖即成林木,種物即生瓜果可食,畫地為河,撮壤成山,坐致行廚,興雲起火,無所不作。」

  「能不能不扯這些啊!」我有些煩躁地站了起來,「查明我爺爺到底被誰殺的,這不是你們應該做的事兒嗎?扯墨學出來幹什麼?是不是你們沒本事,要用玄學來結案?」

  小公安被我說急了,也忽地站起來:「別以為我們都是吃乾飯的!扯上這些,是因為刺傷你爺爺的武器,在我們這個時代根本不可能存在,但是卻跟墨學有很大的關係!」

  「你們還真的要用玄學結案啊?」

  我們兩個正在嚷嚷,突然外面一陣喧嘩。窗外很多村民,各個表情憤怒,看樣子就要跟門口的公安打起來了。

  「你不要出去。」小公安表情緊張地走出門。我聽到「咔嗒」一聲,他居然把我反鎖在裡面。我心裡一驚,難不成這些村民是沖著我來的?我隨即偷偷趴在窗口向外張望。

  村民當中有個高大魁梧的年輕人特別顯眼,年紀有二十多,看起來溫和可親。這男的像他們中帶頭兒的,村民們的眼神不斷瞥向這個男人,徵詢著他的意見。

  我把窗戶偷偷撬開一條縫,他們的聲音逐漸清晰。

  「沒想到這老傢伙年年來這裡,是心裡有鬼啊!」

  「他裝好人做好事兒居然騙了我們三十多年!」

  「殺人兇手!偷東西的賊,死了活該,這是報應!」

  「讓他們家人把東西還給我們,不然整個東牙村的人都饒不了他們!他孫子不是在這兒嗎?不還東西弄死他!」

  還真是沖我來的!我心裡一驚,不由把腦袋低下一寸。爺爺出了事兒,我竟然還成了眾矢之的。

  「行了行了,在公安局門口想弄死誰啊?」幾個公安在門口維持著秩序,「我說事兒夠多了,你們別添亂了,趕緊回去。耿天賜,你可是有學問的,不能跟他們一樣啊。」

  耿天賜從懷裡掏出個破舊本子和一信封,小心翼翼遞給年紀偏大的公安,動作輕柔溫和:「這是狗蛋子剛給我的,說昨晚喝多了忘了送來。」那公安一看,臉色大變,連忙轉身進樓。很快門被打開,他進來把那封信遞到我手裡。

  「是你爺爺的筆跡嗎?」

  我接過信。信上的字跡看起來很像爺爺的筆跡,落款是兩天前。信很簡短,是寫給一個叫耿天賜的人。

  信的內容提到三十年前,耿天賜的爸爸耿詳給他寫了封信,說得到一本關於墨學的手抄本,爺爺千里迢迢來戶縣找他,他卻說手抄本沒了。憑經驗,爺爺覺得耿詳在說謊。他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跟蹤了耿詳。白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耿詳肯定要跟家人討論一番,所以晚上爺爺偷偷摸到他們家窗下碰碰運氣,果然聽到耿詳正跟老婆激烈爭吵。耿詳說城裡的科學家親自過來,說明這手抄本一定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一定要藏好。他老婆罵他著了心魔,兒子天賜剛出生,好好種地養家才是正事,這東西他留著也看不懂,不如拿去給人家科學家做研究。耿詳大罵老婆鼠目寸光,說明天一定去找個地方把東西藏好。他老婆說你還能找什麼地方,準是你們家祖墳那兒。

  爺爺進行了幾天的思想鬥爭,覺得這東西被藏起來簡直是暴殄天物。出於對歷史偏執的熱愛,爺爺思前想後猶豫了好多天,最後還是忍不住犯了錯誤。他偷偷回到戶縣,找到耿詳老婆所說的耿家祖墳,發現手抄本,挖出來拿走了。碰了人家祖墳,比偷走人家的寶貝還缺德,爺爺回到家裡寢食難安,熬不過良心的譴責,也放棄了研究。爺爺因為怕工作和名聲受影響,也不敢將手抄本送回來。後來就聽說耿詳在那個地方找不到東西,瘋瘋癲癲居然跌落山下摔死了。爺爺更是愧疚,認為自己也有間接責任,所以一直暗中照顧耿家。

  爺爺說自己年歲已大,也承受了大半輩子折磨,不想帶著秘密入土,所以此次下決心將這陳年舊事坦誠說出,希望得到耿家人的原諒,並將手抄本一併還回來。

  我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想起了什麼,「啪」一拍桌子。

  「爺爺還了本子就出事兒了,難道不是那些人賊喊捉賊?看他們現在那麼憤怒,應該好好調查一下他們,尤其是那個叫耿天賜的!」我對公安說筆跡八九不離十,但是這剛好是作案動機啊。

  那老公安沒回答我,卻站起身從後面檔案櫃里拿出一個檔案袋放在我面前,檔案上寫著兩個大字:「懸案」。我奇怪地打開一看,受害人的名字居然是耿天賜的爸爸耿詳。

  「他們這麼激動,是因為耿詳並不是自己跌下山摔死的。根據他摔下去的姿勢和死前的跡象,專家給出了鑒定結果——他是被人用力推下山去的。耿詳在村裡很受大家尊敬,村民一直因為我們找不到兇手而埋怨我們,這是我們最頭疼的懸案。」

  我心想難不成爺爺還從受害人變成三十年前的兇手了?看到老公安手裡破舊不堪的手抄本,我琢磨著這都還了怎麼還嚷嚷著讓我們把偷了的東西交出來呢?

  正想著,一塊大磚頭從窗外砸碎玻璃飛進來,窗戶被人從外面拉開一條縫,有個村民看到我立刻大喊:「這孫子在這兒呢!」幾個村民叫喊著已經翻身從外面跳了進來,其中一個走上來拎住我的衣服領子嚷嚷。

  「把『二寶三籍』還給我們,不還就別想走!」

  「你們有完沒完!」老公安「騰」地站了起來,但是場面已經失控了。

  「什麼『二寶三籍』?」我突然想到爺爺臨死時擺出的手勢,難不成爺爺還一起偷走了其他什麼寶貝放在我家書房裡嗎?

  「別裝了!你爺爺是墨學專家,你會不知道『二寶三籍』?」一個人上來給了我一個大嘴巴,把我打得臉上火辣辣的,「你爺爺是小偷兒,你這孫子肯定也不是好東西!」

  那村民又要上來打我,我一腳將他遠遠踹開。我從小體弱多病,九歲的時候被媽媽下狠心送去少林武術學校學武,無論多苦多累都沒有半途而廢,幾年下來體質好了不說,還練得一身好功夫。但我這一舉動很不明智,他們人多且都失去理智,一伙人很快瘋狂撲了過來。

3.手抄本的秘密

  「都別動!」只聽後面一聲大喊,村民停下來,耿天賜從他們身後慢悠悠走到我面前。我看得出他眼中潛伏的怒火,那是我生平見過最深的仇恨,好像一隻惡龍,一張嘴就可以把方圓百里的所有東西燒得渣也不剩。但是,這怒火之中仍然帶著那種他特有的溫柔勁兒,看得人心裡發癢,想要扇他。我心想這人不會是從小被媽媽帶大,家裡沒男人做榜樣,所以養成這麼一副德行吧?不過,爺爺間接讓他出生就沒了爸,不知他是在怎樣的痛苦中長大。就憑這一點,我也能確認他對爺爺恨之入骨。

  我像看兇手一樣看著他,他也像看兇手一樣看著我,我的恨陽剛,他的恨陰柔,我們四目相對,竟然生出很多異樣的情緒來。

  「你不知道二寶三籍?」耿天賜眼裡的憤怒和仇恨突然被一種可怕的淡定和溫和取代。

  「爺爺放棄墨學研究很久,奶奶囑咐我們在家裡提都別提,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做是對死者的不敬嗎?」我握緊拳頭,真想給他一下。尤其他這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樣子,讓渾身我起了雞皮疙瘩。

  「天賜,別信這孫子,三十年前他爺騙了你爸,別讓他再騙了你。你媽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可不能犯傻了。」

  「算了,他沒說謊,你們問他的時候,我也看得出來。」耿天賜突然扭過頭去輕蔑地說。我驚訝地看著他,甚至有些憤怒,心想怎麼變臉那麼快,這就變成要赦免我的大聖人了嗎?

  「天賜,這二寶三籍的事兒,只有你爸還有他爺爺知道得最清楚,這孫子怎麼可能不知道?」

  「誰說的,我也知道啊。」剛才跟我說到墨家的小公安再次站了出來。

  「墨家有一府、二寶、三籍、四術嘛,誰不知道?一府,就是墨家的隱靈洞府。二寶,一是寒星劍,這是墨家鉅子南寒星所制,此劍為天降隕鐵所煉,上有七顆寶珠,每有大事,七珠能按事情的因由及所在方位的不同自行放光,是鎮府之寶,又名通靈劍。另一寶是方向針,也是用天降隕鐵製成,為墨家發明,航海或在原始森林中行走,可以指示方向,比中國四大方面指南針早好多年。三籍,即《墨經》、《素書》、《墨子五行記》,其中《素書》正是黃石老人送給張良的那本兵法秘笈,張良憑藉這書,幫助劉邦改朝換代滅了秦。另一本《墨子五行記》博大精深,厲害程度不亞於道術佛法。四術,即謀術、通靈術、妙工術、仙藥術。」

  小公安特別自信地娓娓道來,有艷驚四座的效果。村民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他身邊的老公安說:「看到了吧,這是我們局裡的張自成,他也就算個墨學民間愛好者,都知道這麼多,何況別人了。別以為這事兒就兩人知道,你們別鬧了!」

  張自成也轉頭兒看了看大家,臉上洋溢出一個得意的笑。「有點知識都知道,不用大驚小怪。既然天賜都說了這位莫伏小兄弟看起來不像知道的樣子,你們就散了吧,砸玻璃的錢也不讓你們賠了。」

  「走吧。」耿天賜已經做出了決定,扭過身向門外走。

  就這麼結束了?我心裡奇怪,這幫人來勢洶洶,既沒有答案,又沒有要到東西,怎麼說走就走了?只有兩個可能,第一,耿天賜是他們絕對帶頭的,整件事情都是為了耿天賜而來,當事人不追究,他們就也不願意在這麼敏感的地方鬧事了。第二,他們過來另有目的,但是那個目的不是為了鬧事,是為了什麼呢?

  我站在窗前向外看著耿天賜他們,那幫村民不甘心,在大門口跟他說著什麼,耿天賜低著頭回應了幾句,眼睛又向我這邊不經意地一撇。這一眼,又恢復了潛伏著的怒火。我心裡猛地一沉,感覺這傢伙的智商和想法相當莫測。我又想起爺爺死得無比凄慘,心裡恨恨地想,耿天賜的懷疑絕對最大!

  因為要在這兒守著爺爺的屍體,回學校的時間也不方便。經過白天這事兒,我感覺自己的處境不是很安全,於是對老公安提出了一個不情之請。

  「晚上我就睡公安局這裡可以嗎?」幾個公安都笑了,小公安張自成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同志,今晚玻璃可裝不上。放心,我在這兒陪你。」

  吃過晚飯,計算著老爸應該正在轉機,我給他打了電話,說了這裡遇到的情況。老爸堅決地說信上所言是假的,很多信息都有問題。第一,爺爺三十年前回來,渾身破衣爛衫,身上刻滿奇怪的符號,舉止怪異無比,根本不可能像他信里所說的那樣,肯定還發生了什麼事。第二,爺爺現在正準備一個非常重要的學術交流會,並不是信里所說要頤養天年,不可能在這樣的時間選擇敗壞掉自己的名聲。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爺爺如果拿了手抄本回來,怎麼可能放棄墨學研究?老爸說那封信八成不是爺爺寫的,也許跟謀殺爺爺的人有關,是有人精心設計的。說到那幫村民的狀態,他也感覺我的處境有點危險,讓我就待在公安局,明天早上他就趕到。

  爺爺的事在這裡算得上大事兒了,因為作案手段非常惡劣,爺爺還是老教授,所以上面下了命令儘早破案。晚上,這裡仍在加班忙碌。九點多,老公安走過來,把正陪我說話的張自成叫了出去。

  兩人在門口的對話雖然聲小,我卻刻意地聽到了一些。老公安說很奇怪,那手抄本上並沒找到爺爺的指紋,但是那封信上卻有。如果是爺爺兩天前還給天賜的,這怎麼都說不通。他讓張自成先拿去鎖進物證處,回頭還給天賜。張自成問刺穿爺爺胸膛的兇器,老公安嘆了口氣,說出來的鑒定結果越來越奇怪。傷口的形狀、傷口上面殘留的物質簡直匪夷所思。我聽那張自成小聲嘟囔著是不是墨家寒星劍,被老公安拍了下後脖頸子,警告他再說話不著調就不讓他做刑偵,說完罵罵咧咧走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張自成才回來。他一進來就兩眼直勾勾盯著我,臉上異常詭異,過了好一會兒,他呲牙一樂。

  「小羅同志,我比你大一點兒,你可以叫我成哥。」

  「成哥,太晚了你走吧,不用在這陪我過夜。」我對他一個勁兒胡扯爺爺的案情也不是很樂意,敷衍地點點頭。

  「你也別在這過夜了。」他眼睛一閃,好像在憋著什麼主意,坐到我身邊,把椅子挪過來緊緊靠著我,腦門子上都是汗。

  「我說小羅同志,你想過沒有,為什麼那手抄本,會被一個東牙村的耿詳得到?又為什麼你爺爺會死在東牙村附近的清涼山?為什麼耿詳會無緣無故被人推下山?究竟有什麼蹊蹺?那手抄本上,究竟寫了些什麼?」

  我想起我爸告訴我爺爺從戶縣回去瘋癲的事兒,覺得張自成倒是提出了幾個好問題。但是看著他的表情,我覺得不對勁兒了。

  「成哥,你是不是送手抄本去物證處的時候,自己偷看了?」

  「別瞎說!我們警察怎麼能做那種事兒。」

  我看著他緊張的表情覺得好笑。「成哥,手抄本也沒有被定義成國家機密,你就翻翻看也不犯法。你覺得是個寶貝,是因為你喜歡墨學,你緊張什麼?你倒說說,讓那幫村民對爺爺產生那麼大仇恨的手抄本,究竟寫了些什麼?」

  這張自成明顯對我有事相求,表現出坦誠和信任的姿態。

  「好吧,我就跟你透露一點兒。先說墨家吧,你肯定也知道,這是個非常縝密的組織,有領袖,有信仰,有規章制度。歷史上的約法三章,說的就是墨法。墨家的每一任領袖叫鉅子,鉅子不是世襲制,而是由上一任挑選確定,每一代鉅子肩負著重要的時代使命。這手抄本來自民國一位墨家鉅子。哎,也就是耿詳得到了又不懂,狹隘地當成寶貝藏起來,如果你爺爺真的拿了這手抄本並公佈於世,那將掀起墨學的巔峰討論,這價值在整個世界都是無法用言語衡量的!」

  「手抄本的存在,如果所言屬實,結結實實地顛覆了兩個歷史真相。第一,有人說墨家在秦後就滅亡了,從此在中國兩千年歷史中銷聲匿跡。但手抄本證明了墨家不但沒有滅亡,而且至少傳承到民國,甚至現在都可能還有墨家,還有鉅子,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事!第二,人們大都認為只有墨家思想才是歷史的精華。這是狹隘的。手抄本中的確記錄了我說的一府、二寶、三籍、四術,雖然這些有點兒過於神秘,也有迷信色彩,但它畢竟是中國最出色的隱藏最深的國學傳奇。除了「萬事莫貴於義」的墨家思想,墨家更厲害的還有「四術」

  「我們先說謀術。墨家的謀術博大精深,無可匹敵,強大到你根本無法想像。手抄本中記錄了墨家最終幫助秦國統一天下的事實真相,這跟我們所了解到的歷史是吻合的。而且,在隨後秦統一天下的十三年里,一方面墨家看到秦國暴政帶來百姓苦不堪言的社會現狀,另一方面,從秦始皇開始,統治者就已經因極度懼怕而遏制墨家的發展和壯大。秦末,墨家弟子張良通過謀術幫助劉邦推翻了秦國建立漢朝。想想看,從古到今隱藏著多少墨家改變歷史發展的真相!」我搖搖頭。「不對,張良怎麼可能是墨者呢?這是墨家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張自成不高興了。「你真是不懂,張良鐵定是墨家弟子的,就跟你說幾個簡單的歷史證據你就服了。第一,劉邦當年與百姓「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者刑,盜者治罪,這實為墨家的墨者之闔。第二,劉邦平定天下後實行與民休息的政策,減輕稅賦,全國實行大節儉,朝庭不得奢磨,歷史上不少學者把此種政策認為是墨家思想。第三,張良不貪圖富貴,劉邦要封張良三萬戶食邑,張良婉拒,這也符合墨家功成身退的規矩。第四,張良晚年離開漢室留言「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在《神仙傳》裡面記載,墨子八十二歲隱居後曾隨赤松子游天下,可見神仙赤松子應該是墨家依託出來的仙人。」

  「如果這是真的,那墨謀豈不是能翻雲覆雨,隻手遮天了?」我幾乎被他說服,聽得心潮澎湃,也跟著拍案叫絕。

  「你怎麼褒義詞貶義詞都用啊,都換褒義!」張自成皺了皺眉,看得出他是一個多麼熱愛墨家的人。

  我有些錯愕,「成哥,你說的這些,難道都是手抄本上寫的?」

  「想不到吧?手抄本上還敘述了墨謀在中國歷史上的重大作用以及一些相關的墨家人物,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想像不到的人都在墨家鉅子的行列中。」說到這裡,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能想像嗎,墨謀在歷史中那些推動改朝換代的大事件中所起到的作用?就靠這一條,墨家就可名垂千古,威震天下。可惜啊,墨者是那麼低調,不計功名。

  我突然感覺爺爺曾經的研究是多麼偉大,對爺爺的突然放棄很是惋惜。「那妙工術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比謀術更神了。知道「墨守成規」的故事吧?魯班曾做雲梯助楚國攻宋,墨子前來阻攔出兵,在楚王宮中以衣帶為城,竹片為器,與魯班相鬥,魯班的攻城器械都用盡了,墨子的守城辦法還有餘。最終魯班心服口服,而楚王也放棄攻宋。這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止楚攻宋。其實墨子的技藝確實在木匠的祖師爺魯班之上。不僅如此,墨子在幾何學、物理學、機械學等方面的造詣,要甩同時代的科學家好幾條街,那可是戰國時期啊!墨家機關獸、墨家機關城,我一直希望這不是傳說而是真的存在。當我看到那手抄本上的關於妙工術的敘述,你不知道我有多興奮,這意味著什麼?想想看,兩千年前我們就能製造那麼精良的武器,而墨家一直發展到今天,與時俱進不停地迭代。如果我們今天的軍事和科學技術研究中還有墨家的人存在,那麼……」張自成說得熱血沸騰,站起來在我身邊難以自持地來回踱步。

  「至於四術中的另外兩個,通靈術和仙藥術,還有那些墨法和秘術,那,那,那……」他嘴有點兒抖了,幾個「那」字說完,居然激動到語塞,什麼都沒有再說出來。

  我是一個徹底的無神論者,畢竟凡事都要以科學考據為基礎。看到張自成不能自已的模樣,我連忙把話題往回拉。

  「成哥,四術就不說了。那一府二寶三籍中的一府,又是什麼意思?」

  「這就更神奇了!手抄本上說,墨家從第二代鉅子開始分裂成三支隊伍,秦墨、楚墨和齊墨。秦墨重武,幫助秦國統一天下。但秦皇贏政即位後,秦開始懼怕墨家的力量,牽制秦墨,墨家接連遭毀滅性打擊。楚墨也轉入地下,以秘密流傳,演化為『墨家隱靈教』。隱靈教的宗旨是繼承墨家思想,培養濟世人才,為社會興利除害。教中所收弟子都叫靈子,一共有兩種,一為外放,一為內傳。外放弟子不問內務,內傳弟子不涉外事。這樣隱靈教既可以培養濟世人才又能避免遭全部毀滅的悲劇。剛才說的張良就屬於外放弟子。墨家的靈子,以房字為學號。比如與張良同一時代的外放靈子是君房徐福、子房張、英房黃天瓊。內傳靈子是宗房凌琛、玉房梁楓、雲房狄瑩、成房南星寒、異房王飛。」

  「啊,大名鼎鼎的張子房,竟然是這個意思!」我驚訝得目瞪口呆,看著張自成。「我說你這記憶力……」「這些,我不是剛剛從手抄本上看到的,你爺爺早前發表的論文中都有。作為一個墨學愛好者,我已經崇拜你爺爺很多年了,很多知識和觀點,我都可以背得出來。你不知道,受我爸影響,我從小就特別熱愛墨家,幾乎到痴迷的程度。」

  「我接著說。墨家隱靈教有自己的大本營,就是隱靈洞府。兩千年來千變萬化,通常都由地宮或機關城構建,用來商討事情,練功研究秘法。手抄本寫著,墨家隱靈洞府,詭異莫測,萬夫莫開。兩千年來,從來沒有一個隱靈洞府被找到過。」

  「那村民幹嘛揪住我非要二寶三籍呢?」

  「手抄本是記敘體,只說了墨家有什麼,多神奇,並沒具體記錄三籍中的任何內容。很多人認為,如果知道三籍中的秘術,那肯定能成為了不得的人。這就像一本驚世天下的武學秘籍一樣,你懂吧?」

  單單墨家的謀術就那麼厲害,那三籍的內容,的確可以讓人無比瘋狂了。我對著張自成點了點頭,「那三籍究竟在哪?跟手抄本有關係嗎?」

  「前面不是說了嗎?上一任鉅子有責任找到下一任,把秘密和領導天下墨子的任務交給他。如果這位手抄本的主人順利地找到了下一任鉅子,也就沒有今天的事兒了。可惜的是,我認為墨家在那個時期發生了斷層,大概因為民國戰亂,國家動蕩,這位鉅子沒有找到合適的接替人,因為害怕墨家在他手中終結,所以他不得已藏起了二寶三籍,寫下手抄本。他的第一頁是這麼寫的。」

  「墨家自祖師開創基業,內修功術,外放賢才,秘密傳承兩千餘載,歷經鉅子七十二代有餘。雖門孤勢微,然不乏濟世雄傑。為避禍亂得傳延,諸子嚴守功成身退,不使世人有聞。至清亡,業漸衰竭,事難傳繼,所幸命脈未盡,尚存復興之機。嘆息,機不至而無可為!然則墨家秘法,二寶三籍,乃世間絕學,寥若晨星,空前絕後!可濟世救人,成就天下,神功鬼力,玄妙莫測,法力無邊,化腐成奇,叱石成羊,機變如神,世所罕見,價值連城!吾年一百十一歲,自知時日無多,故藏匿二寶三籍於墨家隱靈洞府,後事循密而行!仰仗隱靈神明,憑吾教慧穎,預知百年後墨家尚有可為……故留秘籍道語,告以創業要旨,兼傳通靈之術,助其成卻功業。」

  「啊!就是說,這位鉅子因為沒有找到繼承人,就沒有把二寶三籍傳給當時的墨家弟子,而是把東西藏進隱靈洞府了。」

  「嗯,如果沒找到有能力的墨家鉅子保護二寶三籍,那不如把它們深深的藏起來,不然心懷不軌的人得到了那還了得?當時是亂世,他做的也沒。但是你可分析出來了?這手抄本透露給我們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的確,這位鉅子一百多歲,臨終寫下這段遺言,如果手抄本在這裡發現,那麼很可能他就是在這裡遺失的。把墨法秘術封在隱靈洞里這麼大的事兒肯定要親力親為,那麼從來沒有被人們發現過的隱靈洞府,很有可能在這附近。所以,爸爸電話里說的三十年前爺爺從戶縣回來後的詭異表現,他身上的奇怪圖案,他對奶奶說這是全世界最寶貴的財富,他回家後的舉止異常,甚至他突然放棄了墨學的研究,這一切的不合理,聽起來都有個合理的推測了——也許爺爺在這裡找到了隱靈洞府並且進去了!我和張自成的眼睛同時發亮,盯住對方。

  作為一個墨學愛好者,他想的也許是考古界中震驚世界的一件大事。作為爺爺唯一的孫子,我想的卻是爺爺的死亡,他身上中的奇怪的劍傷,他身上的皮肉模糊。如果兇手的目標還沒有達到,那麼他也許還在那附近,不會放棄。張自成興奮異常,我苦大仇深。他躍躍欲試想馬上出發去探究真相,我摩拳擦掌一心準備手刃仇人。

  就這樣,我們對看了一會兒,異口同聲地說:

  「去清涼山看看!」

  「等等!」張自成對我舉起一隻食指,會意地笑了一下。「我雖然是個小公安,但這次行動給我們配槍了,等我去拿上,安全。」

  在焦灼等待他的時候,我的腦子清醒了一些,想要不要給老爸打個電話商量一下,白天耿天賜臨走時那陰邪的眼神還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還有這手抄本是從他手裡傳過來的,萬一是他的陰謀又怎麼辦?可如果放棄這個機會,可能會錯過那窮凶極惡的兇手。兇手如果還在,充其量不過有把破劍,可我們有槍啊,這可不是爺爺單槍匹馬的局面。我正糾結著,張自成已準備得當,站在門口對我揮揮手,示意我出發。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就這樣我跟他走向了最危險的地方。

4.墨家奇養

  一路我們各懷心事,沉默不語,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張自成拍拍我的肩說:「放心吧小羅同志,墨家處事神秘,兩千年來,沒有非墨者發現過隱靈洞,更何況是那位民國鉅子要藏起墨家寶貝的隱靈洞。我們這次主要的目的是調查一下羅老的死亡現場,整件事情有與墨家有著很大的關聯,我相信一定能有新的收穫。」

  他說中了我的心事,雖然危險重重,但我也滿心想著破案,更何況爺爺在死亡的姿勢上已為我留下訊息,也許現場會有更多的發現。我正琢磨著,車停了。「上山!」張自成興奮地吹了聲口哨,我們開始沿著山路向上爬行。

  清涼山本來也算戶縣附近比較有名的景區。這裡自然山水神奇,天然森林密布,奇崖怪石,清潭飛瀑掩映在密林巨樹、奇花異木中,形成一幅美不勝收的天然山水畫卷。但現在是夜裡11點多,月黑風高,偶爾一聲貓叫劃破寂靜的夜空,聽得人毛骨悚然。最初還有村民走出來的小山路可以攀爬,但後面越來越偏僻,完全是野生的茂密樹林,已經沒路可走,需要照顧著腳下的碎石野枝,避免滑落劃傷。我們的速度也明顯變慢。大約半個鐘頭,終於看到公安留下的現場保護和勘查痕迹,張自成指著遠處一棵巨型大槐樹說:「到了!你爺爺的屍體就是在那兒發現的。」

  我剛要上前,突然感覺脖子後面有什麼東西在對著我吹氣兒。過了清明,天已轉暖,但是那氣兒卻奇涼無比,好像打開冰櫃門的時候撲出來的冷氣。我不由得後背發涼,猛地一回頭,身邊的樹葉都不曾動彈一下。

  我沒說話,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張自成,腦袋轉向後面示意他有情況。他大咧咧呼地轉過手電筒,仔細照了一圈兒,呲牙一樂。

  「小羅同志,你不是害怕了吧?這人都是被自己嚇死的,你心裡有鬼,鬼就來找你,你不信鬼,鬼也拿你沒辦法。走吧,還有正事兒要辦。」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警戒線向前走去,我剛要抬腿,那涼氣突然又來了,這不均勻的節奏像極了有人在我脖子後面吹氣兒。我心想你怎麼不吹我身邊這位膽肥的呢。我心情緊張地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張自成,來到大槐下。

  現場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除了大槐下爺爺屍體的形狀線,周圍密草叢生。因為爺爺失血很多,地上還有斑斑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我圍著爺爺屍體的形狀線轉了一圈兒,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錯的!當時我看到的照片只是一個局部,單憑手勢推斷爺爺在暗示我。但是現在,我站在現場360度看爺爺最後倒下的地方,那裡並沒有掙扎以及重物摔下的痕迹。也許,爺爺是有意這樣倒下的。

  「那劍傷致命嗎?」我突然問張自成。

  「不是一劍致命那種。法醫判斷你爺爺最後死亡原因是失血過多,而這個原因是兩件事兒同時造成的,第一是渾身的皮膚破損,第二是劍傷。說起來有點奇怪,那劍傷並沒有刺破他的要害。」

  張自成的回答更加驗證了我的推斷。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地上屍體形狀線調整自己的方位,對著形狀線上爺爺右手的位置,也舉起了我的右手。我拿過張自成的手電筒,向大槐樹的四周仔細照了一圈,又趴在地上翻看了附近的草木和石頭。

  是的,就是這樣,爺爺的手勢根本就不是書房的意思!

  我站起來,胸有成足地對張自成說:「我想,兇手應該以為爺爺全身是傷又挨了一劍,肯定活不成了就跑了。但是他並不知道爺爺沒死,他在生命最後的時間裡還做了三件事兒。」

  「哪三件?」張自成驚訝地問。

  「這三件事兒分別跟那三個方向有關。我想他是把什麼東西藏起來了,也許他害怕兇手再回來破壞現場,所以藏得比較隱蔽。」

  我把手電筒打向爺爺右手三根手指的三個方向,對張自成解釋著自己的推斷。「你看,這周圍地上的一圈兒滿是爺爺的血跡,你們也許以為是現場搏鬥的痕迹。但是仔細看,這三根手指方向的血跡比其它方向要多,距離也拉得更長,甚至延續到那棵樹下。如果不聯繫這三根手指,也許你們看滿地血跡,也找不到這麼細微的小差別。」

  「你小子行啊!不愧羅教授名牌大學的親孫子,真是沒少遺傳你爺爺的優良基因啊。」張自成有點喜不自禁,連忙向著我剛才手電筒照向的那地方跑去,停在我指出的那棵樹下,蹲下仔細尋找。很快他在土裡發現了什麼,興奮地喊:「真的!真有東西!」此刻我也興奮萬分,正滿心歡喜,突然又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張自成明明已經蹲下來不動了,我明明還沒動,為什麼身邊還有走動的聲音?

  「成哥,有人!」我話音未落,突然覺得脖子後面的涼氣又來了,同時感覺到有一種冰涼徹骨的黏糊糊液體從脖子順著衣服領子向我後背流下去,穿過我的褲帶直流到屁股。

  我「啊」了一聲,蹦起來就轉了一圈,然而頭頂上的樹枝紋絲未動,周圍沒有任何可疑的情況。我伸出右手向脖子摸了下,手上立刻沾滿了血紅、粘稠冰冷的液體。我又伸進褲子抹了一把屁股,一手血。張自成聽到我喊有人,連忙把手電筒打向我這邊,我看著手上的不明液體,心裡發毛。

  「成哥,有鬼……」我話還沒說完,突然看到張自成驚悚無比地盯著我。他本來是站起來要跑向我這兒,不知道為什麼「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成哥?」我感到一陣涼意,哆嗦著問:「怎麼了?」

  張自成用手指了一下我的頭,突然就掏出槍,對著我的腦袋。

  這是要開槍斃了我嗎?我頓時心裡慌成一團,很多奇怪的想法從腦子裡狂奔而出。他是不是耿天賜一夥兒的?這是不是一個為耿詳報仇的陰謀?他是不是個隱藏很深的探秘者,為了找到墨家秘密不惜殺我滅口?我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甚至琢磨著剛才是不是有東西上了他的身,讓他中了邪。

  「成哥,你……你要幹嘛?」

  張自成手裡舉著的槍沒有放下,人已站了起來,他向我走近了一些,手在發抖,嘴也哆嗦著。「小……小羅,你的頭頂,上面……」

  我才明白他的槍對著的是我的頭上面,而不是我。我連忙抬頭向上一看,大喊一聲「我靠」,竟也跟他剛才一樣,不爭氣地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我頭頂上的東西,是個長著人臉的巨型大蛇。我只看到了那張人臉和後面肥碩的蛇尾巴,滿腦袋都想著《聊齋志異》。再想到剛才我身後的寒氣,一時間嚇得失魂落魄。

  「是……,是角蝰!」張自成對我小聲說,手裡的槍已抖個不停。

  他的這句科普,終於把我從神鬼故事中拉了回來。我從小就喜歡研究動物,知道角蝰。

  這東西大部分存在於北非和中東地區,屬於響尾蛇科。頭部長著獨特的角,有一對可以活動的中空毒牙,除了發動攻擊外,平時這對毒牙都收放在它上頜處。角蝰的毒牙特別大,裝滿了毒液,毒性也很厲害,能在數秒間殺死獵物。角蝰的長相經常被北非當地人描述為「惡魔」,所以當我看見的第一眼,也以為見鬼了。

  不過,我頭頂的這個角蝰實在也太巨大了,而且它還能悄無聲息地盤踞大樹榦上,行動如此敏捷,真是不可思議。此刻的它正張著大嘴對著我的腦袋左右晃動比劃著,好像要一口把我的頭吞進去,卻不知道怎麼吃了我好。

  它的嘴裡流出我手上那種血紅冰涼的粘液,一股寒氣從頭頂上方傳來,原來剛才一直在我脖子後面吹氣兒的,不是鬼而是它!也許是因為剛才它盤踞樹上,所以我什麼都沒看見。我坐在地上瞪著頭頂上這隻正琢磨著怎麼把我給吞了的角蝰,咽了口唾沫,對張自成哆哆嗦嗦地說:「成哥!開……開槍,打死它!」

  「好!」張自成舉起手裡的槍,突然猶豫道:「不行,要打得准才行吧,不然狗急跳牆,蛇打急了還不要你命啊!打哪裡能一槍致命啊?我當公安也沒訓練過這個啊!」

  遇到蛇,打兩個地方能最快保命。第一個地方優選,就是蛇的七寸,七寸是蛇的要害,是它的心臟所在,七寸的地方受到重擊,蛇必死無疑。第二個地方是三寸,因為三寸是蛇脊椎骨上最脆弱的地方,最容易打斷。蛇的脊椎骨被打斷後,溝通神經中樞和其他部分的通道就被破壞了,也會一擊致命。

  我看著這大蛇個頭兒如此巨大,估計七寸還掩藏在大樹榦上,就哆嗦著喊:「打它三寸吧!」

  「好!」張自成再次瞄準,幸好那大蛇好像是慢性子,仍然在對著我的腦袋比量個沒完。「三寸在哪兒?我量著來吧!不成,就連著快速多打幾槍,希望我速度夠快啊!」張自成剛要扣動扳機的時候,突然他的手腕處傳來「吧嗒」一聲脆響,他「哎呀」了一聲,手裡的槍掉到了地上。「有人打我手腕!」張自成疼得捂著手要低頭撿槍,又是「啪嗒」一聲,一個小石頭飛過來,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媽的誰啊?」張自成捂著流血的腦袋有些絕望,與此同時,他的手電筒也被打滅了,我們周圍頓時一片漆。作為一個有槍的小公安,張自成給我帶來的安全感蕩然無存。但是這個跟我一樣的年輕人,此刻卻表現出了公安應有的勇氣和責任,他在黑暗中大喊。「誰在那兒?不要亂動,我是警察。」幾句話說得我差點吐血,不過想想此刻他槍也看不到了,喊兩嗓子也許還能嚇唬嚇唬人。話音未落,「啪嗒」又是什麼東西向著他飛去,這次他「撲通」跪了下來。看來這次小石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他的膝蓋。能尋著聲音打這麼準的飛鏢,就連我這個九歲練武的也做不到。我心裡暗叫不好,真不該不聽老爸的話,大半夜跑這裡來。所幸那大蛇還在猶豫,我連忙準備奔向張自成那兒幫忙。跑動的時候突然膝蓋也是一陣劇痛,腳一滑跪在半路。

  「把東西扔出來,放你們走。」黑暗中大角蝰的方向,有個男人用粗啞的嗓子開腔了。「大蛇剛就吃了點兒耗子,還沒吃飽,我一個吩咐,能讓你兩去給耗子做伴兒。」

  我心想難怪那大蛇猶豫不決,難道是在等命令才發起進攻嗎?這人會用石頭聞聲斷位,還能使喚這麼奇怪的殺人的玩意兒,大晚上不睡覺躲在這裡,現在還要搶走我們的證據,八成身上還背著刺穿我爺爺的那把劍,很可能他就是殺人兇手!

  我的怒火騰地冒了起來,黑暗中一邊摸索著張自成那把手槍,一邊轉移他的注意力。「你要什麼東西,他是公安,我們也沒什麼錢,我兜里大概有100……」

  「我要那小公安摸出來的東西,再說廢話,下次直接把牙打掉。」說完,「撲」地一聲,一顆小石頭打在我摸索槍的手上。

  「兄弟,我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不要這麼凶,萬事莫貴於義嘛。」張自成突然在我身邊變了語氣,把我嚇了一跳,心想這小子難道覺得對面這位是墨家的么?怎麼說出墨子他老人家的墨學精髓來?墨家不是從民國那位鉅子開始就消失了么?

  「我沒時間!」黑暗中突然有一束光亮起,光線下我們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矮個兒,長相有點兇狠,臉色黝黑,右眼上方有一條十厘米長的刀疤。他陰沉著臉,身上穿著件看起來不合時宜的大衣,表情有點像老電影《教父》里深藏不漏的黑社會老大,氣場無比霸氣強大。

  這矮個兒站在角蝰的正下方,雖然下面換了人,那大角蝰仍然張著嘴,準備咬人的模樣。蛇其實是比較低等的動物,它沒有外耳、中耳,也沒有鼓膜,所以無法接受由空氣傳導的聲波聽覺,訓蛇要靠它的觸覺和嗅覺。

  難不成他是用扔小石頭的方式給蛇指令的么?我看著他手裡還不經意鼓搗著幾塊小石,又抬頭看了眼嘴裡還流著耗子血的角蝰,心裡奇怪它呼出的氣體、流出的液體為什麼那麼冰涼?這從我腦子裡那點兒動物學知識的角度解釋不通了。

  矮個兒看見我的臉竟然也是一愣,瞬間的表情有點複雜,驚喜、猶豫,、擔心,他眼裡流露出很多奇怪的心緒。

  張自成揉揉腿,竟然徑直向矮個兒伸出手去。「你一定是那特殊職業的,其實我聽說過。但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怎麼說呢,我們今天真是太幸運了,居然看到活的了!」

  矮個兒不耐煩了,又重複了一句:「東西拿出來!」

  我趁著燈光忽地就撿起了地上的槍。

  「小羅,別胡鬧!」張自成連忙搶過槍,不好意思地對著矮個兒笑了笑。「他涉世未深,不懂,您多原諒。」說著,他居然還給矮個兒鞠了一躬。這一下可把我氣壞,上去就推了他一下。

  「你腦子進水了?他八成是殺我爺爺的兇手,把他抓回去問就知道了,你在這變什麼態?」

  張自成既沒有氣惱,也沒有搭理我,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看著矮個兒崇拜地說:「您不用再掩飾了,就憑這條世間罕見的大蛇,您就沒辦法掩飾了。普天之下,誰養得了這種兇猛劇毒的動物,還能養這麼巨大。古往今來,只有墨者會奇養!」

  「什麼奇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又要鬼扯?」我生氣地瞪著張自成,心裡暗罵自己怎麼能信了這麼神經質的小公安。

  「莫伏,奇養是一種墨家絕學,屬於墨家四術中仙藥術的一個分支。奇養的內容包括動物和植物,植物的奇養叫練仙,動物的奇養叫修奇。植物的基本分為兩類,一類是普通作用的,就是治病救人的,在兩千年前叫做仙草。另一類用途是比較詭異的,比如用來做武器、殺人殺畜、下毒、掩護、布陣、盤選、料珠。動物就更厲害了,墨家奇養的動物基本上都非常奇怪,野性十足又很有特點,有的動物甚至是墨者自己研究出來的雜交種類。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有點類似從零開始自己研發的轉基因物種。他們從動物生下來就開始養和訓練,一是為了這些動物的純粹特性,二是為了充分了解動物的習慣和習性。奇養的動物,只有墨者能夠駕馭,它們通常都是墨者身邊最好的朋友和最厲害的武器。聽說有一種墨者隨身帶著毒蜘蛛,遭遇猛虎的時候扔出一個進入猛虎的耳朵,其毒素就可使虎立刻失去殺人之力。兩千年來,墨家以奇養代代傳承,有很多墨者和動物的神奇故事。萬萬沒想到今天我看到一對兒活的!」

  張自成說完,我也頗為驚訝,角蝰這個如此詭異的巨大謎題都被他解答了。不知這傢伙究竟是哪裡得來這麼多墨家的知識,難不成又是剛才從手抄本上看來的?同樣令人驚訝的是我眼前的這個矮個兒,他看了張自成一會兒伸出手,還是那句話。

  「快把東西給我。」

  張自成竟跟著了道一樣,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上面還帶著土,放到矮個兒手裡。「前輩,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只能這麼叫了。剛才那大角蝰玩弄我倆的時候,您肯定也沒閑著,不如把找出來的另外兩樣東西也拿出來。羅莫伏在這兒,他是羅老的親孫子,我們一起琢磨一下,羅老臨死之前究竟要告訴我們什麼信息,您覺得怎樣?」

  我心裡暗罵這兔崽子,還不能判斷這矮個兒好人壞人呢,就憑他能扔個石頭,會養個奇怪的動物,就認定他是墨者了?即使他是墨者,怎麼就確定墨者都是好人了?如果他是殺人兇手,功夫又那麼高,如今我的身份又暴露了出來,我們還能活么?我正對著他咬牙切齒,只見那矮個兒突然席地而坐,從懷裡掏出來另外兩樣東西擺在地上。

  「你們可以叫我墨七,數字七的那個七。」

  「好嘞,七哥!」張自成也欣喜萬分地跟著坐了下來。

5.爺爺留下的密碼

  就這樣,一個小公安,一個身份神秘的嫌疑人,一個受害人的孫子,我們這奇異的組合大半夜圍坐在爺爺的受害現場,一起看爺爺埋在三個地方的三件不同的東西。

  第一件是張自成找到的那張泛黃的老照片,後面寫著拍攝時間於1988年4月15日,照片是黑白的,包括爺爺在內,一共五個人,四男一女。男的年紀相仿,都身著中山裝。最左邊的那個皺著眉頭,滿腹心事地看著鏡頭,挨著他的另外三個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女的穿著白襯衫,藍色短裙,長發披肩,雙眸奪人,漂亮得好似出水芙蓉。

  照片的背景是個四合院的大門,兩側掛有一副對聯,在照片上仍然依稀可見。

  上聯是:蒼茫四顧,俯商丘剩山殘水,喚醒滄桑世界

  下聯是:憑弔千秋,問韃靼騷人詞客,擔當日夜乾坤

  橫批是:墨盡天藏

  大門口還擺著兩個門石,看起來相當古舊,也已經很殘破。

  我端詳半天,搖了搖頭。從來沒在爺爺家見過這張照片,也不認識上面的另外四個人,更不認識照片上的地方。感覺這對聯也是有點怪怪的,彷彿暗藏玄機。

  「因為有一個人的表情沒擺好,羅老暗示這個人有問題么?」張自成說完,又搖了搖頭。雖然墨七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但我們看他眼睛發亮的樣兒就知道,他肯定不是跟我們一樣一無所獲的。

  第二件是個老式懷錶。這東西我認識,年紀比我都大,從我懂事就看著爺爺帶在身邊形影不離。這個指針式懷錶,樣式老舊,鏈子早就磨得不成樣子,質量卻特別好。我拿起懷錶,發現時間停在9點10分20秒。我心裡疑惑,印象中爺爺從來沒讓這錶停過。

  第三件是一張小紙條,上面是爺爺的筆跡。看得出來他好像特別著急,所以字寫得很潦草。紙條上只有短短几行,還沒寫完。

  「找小妞兒媽,425-817-6923-7190885。這震撼世」

  我很失望,也很惱火,爺爺用最後的時間沒有寫下殺他折磨他的兇手的名字,卻寫了這麼些個古怪的數字。

  不過這次我的線索應該是最多的,因為我知道小妞。小妞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大名徐星兒。她媽也是個地理學家,算是爺爺的半個學生,小時候她常帶小妞來爺爺家玩兒。小妞是我生平喜歡上的第一個女孩,她的外號是我給起的,我也是偶爾叫叫,可能只有我和她還有爺爺、她媽媽知道這個外號。她小時候長得極可愛,大眼溜圓,眼毛很長,忽閃的時候能迷死人,人也特別聰明機靈。我七歲到十歲那四年里的每一個周末幾乎都在盼望著她來爺爺家玩兒。後來聽說她跟著媽媽一起出國了,之後就再沒有消息了。

  「這是密碼?為什麼是這『這震撼世』,應該是這『將震撼世界』的意思啊,少寫了一個將字,是因為匆忙,還是……」張自成歪著腦袋問我。

  我也搖搖頭,學習墨七緘口不言。叫小妞的人有很多,爺爺用了這個詞代替徐星兒,明顯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小妞是誰。雖然這個墨七暫時是跟我們是合作的態度,但我可不像張自成那樣信任他,我甚至信不過張自成。這是爺爺用命留下的信息,我決定讓這件事兒爛在自己肚子里。

  三件莫名其妙的東西看完,墨七自然地都劃拉在自己兜里,站起來冷漠地說:「你們回去吧,這裡很危險。」

  張自成一看有點兒急了。「哎我說七哥,那是我們的物證,我們小羅同志找到的,怎麼論你也不該拿走,萬事莫貴於義啊!」

  「別亂用這句話,你有信仰么?」墨七突然一臉英雄相,小眼神深刻地看著張自成。

  「你偷走別人的東西,你就有信仰了?」我也急了,站起來就伸手要奪回東西。沒想到墨七身體極其敏捷。他微微一閃,我撲了個空,但是我半空中陡然一轉,手彎下來來了個海底撈月,同時腿一抬直接踢向他的命根子。墨七卻整個人向後挪移了幾步,這不是普通的幾步,這幾步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的。

  「行啊,練過?」墨七揚起濃濃的眉毛,眼神有點興奮地看著我。

  「還東西!你想消滅證據?沒準你就是兇手!」我又是快速向前一步直接要用手扣住他的咽喉。就在這時,我們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喘息。這明顯不是人的喘息,喘息間充滿了興奮、殘暴和貪婪的情緒。我們三個一起猛地回頭。

  後面是茂密的叢林,枝葉之間露出一隻巨大的虎頭。這虎頭太大了,以至於我立刻想到了墨七那大角蝰。

  「又來了一個墨者!」張自成大概跟我想到了一塊,興奮地摩擦著手掌。可是那墨七的表情卻發生了巨變,他如臨大敵一般從那不合時宜的大衣中拿出一個圓古隆咚的鐵球,體積大概只有常用鉛球的二分之一,外表銹跡斑斑。他低聲對張自成說:「這是虎獅獸,把槍準備好,我一個人保護不了你們倆。」

  墨七話音未落,那大虎頭向前一蹦,距離我們更近了一些。與普通猛獸的突襲不同,它這一蹦,周圍的樹枝卻沒怎麼動彈。我們此時的震撼不亞於看到墨七的角蝰,因為它長著巨大虎頭,卻完全是獅子的身體。而且這玩意兒要比普通的獅子大出兩個號段,簡直就是XXXL碼的獅子和老虎的混合體!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虎獅獸。在自然環境中,獅子和老虎,是水火不相容的兩個物種群。獅子是群居,老少三代生活在一起,而老虎是獨居,經常為了一塊肉一個獵物撕咬成一團反目成仇。它們有各自的領地,聚居地相距甚遠,甚至地理分布也不同,幾乎就沒有見面的可能。雖然都屬於貓科動物,但是想讓它們兩個物種交配,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人工干預交配。這東西動作敏捷兇狠,攻擊能力超過獅子老虎很多倍。因為只能人工誘導雜交,所以很少在野外生存。

  那巨大無比的恐怖虎獅獸,在距離我們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它焦灼地用爪子拍著地,顯然也在等待著命令。墨七緊握著手裡的鐵球,張自成舉著槍,我們想像著它的下一次跳躍將帶來何等慘烈的結果。

  「他們倆是局外人,放他們走!」墨七突然對著虎獅獸身後的叢林中啞著嗓子喊了一句。

  叢林里傳出一聲冷笑,在墨七的手電筒光之下,走出穿著一身夜行衣的黑衣人,臉上帶著頭套,只露出兩眼,悶聲回應墨七。

  「黑鬼,我看你才是局外人。我要的是那孩子,跟你沒多大關係。想救人,帶著那個小警察和你的崇高理想滾一邊去!」那黑衣人說完,兩眼貪婪又得意地瞥向我。什麼情況?我發矇地看著那雙眼睛,心想這人不是耿天賜吧?

……

好了,我不往下說了,這是我的朋友鴻七龔的一部小說《墨藏》,雖然是小說,但是還是有很多墨家乾貨的,現在我的頭條書店就有她的簽名書。感興趣的可以下手。

最後說一下,墨家跟魯班為什麼沒流傳下來。

一當然是焚書的原因,二來跟他們的特性有關,墨家本來就是有點黑社會團伙的意思,為天下帝王所不容,魯班呢,則都是手藝人,不是文化人,不會寫書,自然也沒有傳下來。

我們看能傳下來的,多是儒家的。因為中國嘛,還是儒家的天下。


墨家的著確實沒見過,但是魯班經並沒有失傳,以前在雲貴川,山裡很多木匠都學過魯班經。他們山裡人蓋房子都是用古榫卯結構。而且魯班經確實分上下卷,其中一卷是魯班法術篇。


首先你得知道,科聖是張衡,第一墨子的學說流傳下來了,一部分被儒家兼并,一部分被兵家兼并比如攻守工具,魯班的學問也流傳了,魯班書了解一下,裡面富含好多方術被禁,秦始皇焚書坑儒,其實燒的都是跟方術,法術一類的書籍,跟儒家的關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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