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現在,我大學生活的第二年,我坐在第二排,聽著一節名叫工程力學我這個文科生根本不懂的課,耳機里放著《七里香》。涼涼爽爽的前奏響起來,就把我帶到那個夏天,04年。

04年夏天,我八歲,表姐在客廳調試新買的家庭影院的音響,我和小我四歲的表弟在陽台打鬧。窗戶打開,外面倏地刮進來一陣風,音響就在這時突然開始響了,就是那首《七里香》,這段旋律輕輕鬆鬆就將兩個半大小孩鎮住了,我們停下來,站著聽著,表姐帶著得意的笑,好聽吧,這是我的偶像周杰倫唱的。

對於周杰倫,我的印象只有五歲那年某天在電視上的哼哼哈嘿,我喜歡舞著金箍棒唱著哼哼哈嘿,快使用雙截棍,因為只會這一句。

我就這麼跟著《七里香》進入了他的世界,也讓他住在了我的心裡,我沒想到的是,他一住已經十二年。

小學畢業的那個夏天,我和兩個好朋友出去玩,被突如其來的陣雨淋得徹徹底底,我們帶著還未痊癒的中二病,在大雨里快樂地奔跑,讓雨淋得頭髮都粘在臉上,眼睛也睜不開,卻還要張大嘴唱著「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現在回想起來,我記不起畢業典禮跳過的爵士舞的舞步,記不清走過籃球場時用籃球砸我一下的男孩的臉,記不得班主任是否在我沒寫完作業的那天晚上去家訪,卻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場雨,她們的笑臉,我們人生的第一聽啤酒。也就是那場雨,在我和童年之間划出了長長的銀河。

習慣性炫耀你喜歡的這個人,逛街時聽到哪個店放他的歌,會磨磨蹭蹭把所有東西摸一遍,然後等他唱完這一首。也曾創下在學校外面的書店捧著教輔聽完一整張《葉惠美》的記錄。

我的播放器里從來都沒有刪過這首歌。無論是六年級只能存30來首歌的256MB的MP3,還是現在的手機。我習慣在每種情緒來臨的時候,不管開心失落難過抑鬱,還是得意欣喜悲傷哭泣,都隨手打開這一首,然後讓它見證我的成長。

之前在知乎看到一個問題,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是個平凡人,下面有個回答,在我知道我不能嫁給周杰倫的時候。當時就戳心淚奔了。是啊,我曾經那麼篤信我會嫁給他,他被曝光和昆凌交往,被曝光一起見周媽媽,我都認為是炒作,固執地不相信,誰在我面前提我就和誰急。卻在看到他們親密的婚紗照時哭了整整一天,第二天胸口還在悶悶的疼。

你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我喜歡在發各種心情的時候帶上他的照片。

喜歡在發照片的時候配上他的歌詞。

知道他結婚那天的朋友圈。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那年喜歡上他,那些年我是看任泉、聶遠的時候心怦怦跳的小學女生。這個在《七里香》MV里單眼皮,嘴角帶著淺淺的笑的男孩根本不是我的理想型。我現在卻習慣隨手保存他的照片,設成屏保。

每個帶著他名字的新聞必看,他的歌前奏一響起來就能知道是哪一首也能歌詞一句不錯地唱下去。

我不知道這些年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他,不知道為什麼聽他的live版的歌會莫名其妙地哭,不知道剛剛明明用手機打了那麼多字突然全不見的時候我卻還要再打一遍。

我很想很想告訴你,周先生,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方文山的詞以「中國風」聞名,用東方意韻澆灌的歌詞有一種獨特的悠長回味。但我更中意他這首早期作品——《七里香》。

七里香(芸香科九里香屬),又稱十里香、千里香、萬里香。(呵呵了!)方文山說歌詞的靈感源於席慕蓉的同名詩。

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卻渴望重回土地 在綠樹白花的籬前 曾那樣輕易地揮手道別 而滄桑了二十年後 我們的魂魄卻夜夜歸來 微風拂過時 便化做滿園的郁香

席慕蓉的詩,感情濃重,更多的是對流逝光陰的唏噓。相比之下,歌中則寫滿歡快,儘是青春的溫馨。雖說美的東西,往往不會長久,比如鮮艷的草莓,比如初戀。但美好之所以美好,恰恰因為它是漫長平庸歲月中的溫暖,一想起就會不自主地甜蜜起來。

《七里香》講了一段很簡單的戀情,歌曲以寫詩開篇(手中的鉛筆 在紙上來來回回 我用幾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誰),再以寫完結尾(我接著寫 把永遠愛你寫進詩的結尾),中間畫面式地展現了和女主人公的幾個戀情片段。

我們會發現,這是一段清純的、溫暖的感情,它遠沒有熱戀那麼濃烈,似乎是一對剛開始不久的小情侶。儘管歌曲中寫到了思念,但絕非那種「但願人長久」的寄託,而是「離開你已經五分鐘了,好想你啊」的衝動。也許,這就是青春吧。

方文山的歌詞並不需要逐字解讀,因為都能看懂,只是大量意象容易把主線掩蓋。雖然對大部分人來說,歌詞的主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覺,是斷章取義。但我還是想把埋表象中的骨架剔出來,無他,庖丁炫技爾。

窗外的麻雀 在電線杆上多嘴

你說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覺

手中的鉛筆 在紙上來來回回

我用幾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誰

起:歌詞以男主寫詩為起點,他寫什麼?寫女主,或者說「寫」只是支點,蹺蹺板對面坐著的正是女主。

方文山是個畫面高手。我們以電影為喻。燈光下,男主手中鉛筆沙沙作響。這時他停頓了一下,手托在下巴上,陷入思考。接著鏡頭虛化,背景音樂起,切換至回憶畫面:夏天,小情侶看著窗外麻雀……

「多嘴」當然是詞中亮點,不僅僅是簡單的擬人,更重要的是它透露出來的是一種溺愛式或者撒嬌式的小埋怨,與小情侶的關係是吻合的。

秋刀魚的滋味 貓跟你都想了解

初戀的香味 就這樣被我們尋回那溫暖的陽光 像剛摘的鮮艷草莓你說你捨不得吃掉 這一種感覺

承:回憶畫面繼續,感情線往前發展。

「初戀」兩個字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尋回」。初戀的滋味被我們尋找回來了。所以兩個人不是初戀,但之間的感情是初戀式的青澀。

兩個比喻都很出彩,貓想要秋刀魚,女主想要愛情。用剛摘的草莓喻陽光,可見作者觀察之細微,慧心之巧。草莓柔潤的光澤與陽光相得益彰。另外,這部分多以食物喻感情。古人云:飲食男女、食色性也。

那飽滿的稻穗 幸福了這個季節

而你的臉頰像田裡熟透的番茄你突然對我說 七里香的名字很美我此刻卻只想親吻你倔強的嘴

轉:回憶畫面收尾,感情線進入高潮。

歌詞連續用「飽滿」、「熟透」來比興。其實是在說青澀感情已熟稔。儘管稻穗和番茄似乎不是一個季節的,但誰管他呢。那只是個意象,也許在台灣就是這樣的,或者人家扣大棚了呢?

「倔強的嘴」當然是點睛之筆,用「倔強」去形容「嘴」本身就是絕配,前面再加上「親吻」,文字濃度很高。

雨下整夜 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葉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幾句是非 也無法將我的熱情冷卻

你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雨下整夜 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窗檯蝴蝶 像詩里紛飛的美麗章節我接著寫 把永遠愛你寫進詩的結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合:回憶結束,畫面切了回來。

夜雨、落葉、窗檯、蝴蝶,這是真的嗎?不知道,可能只是借用的意象而已。但有了剛才的回憶,再表達男主的思念,就有了著力點。有了那些畫面的支撐,男主的愛便有了化境的能力,歌詞寫得再誇張也不覺得用力過猛。同時,音樂也進入副歌,和鋪排感情的歌詞相映成輝。

男主的詩以「永遠愛你」結尾,歌曲也隨之進入尾聲。「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說明了什麼?說明男主還不了解女主啊!

所以一切都只是開始,青春正好,陽光滿身。一如那年的周杰倫。


是因為歌里有你那時候的記憶和故事。
因為音樂已經融化進你的回憶里

歌里有我和你的故事啊。

當時特別喜歡這首歌,非常想聽你唱一次。

後來你給我唱了,雖還有跑調的地方,但每次獨自聽都會感覺甜甜的。

你平常不在我身邊,每次聽這首歌時腦海里浮現的畫面都是你。

「你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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