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点我

*我究竟是有什么障碍,为什么越写越长写不完!

*圣诞节过了但是别介意吧,国历新年过前气氛都还在呢。



  自从明诚入了明家之后日子突然都好了起来,有时候他回想起从前被饥饿折磨的夜晚,或清晨被冷水泼醒后马上要开始干活的日子,都恍若前世,模糊而没了疼痛。

  明诚现在每日依然要早起,但睁眼不再惊慌失措,他可以打理好自己后再进厨房为家人们准备早点,这几年他练出了两手端四个盘子的技能,一一轻放在 餐桌上也不会发出过大的声响,他会在餐桌上摆两份报纸,一份申报放在明楼的位置,一份新闻报放在明镜的位置,通常明镜跟明楼会在他摆上餐具后入座,他们笑 著互道早安,然后他会先喝一口豆浆或牛奶,再上楼去敲他们家最爱赖床的小少爷的房门。

  但这天明诚手都还没伸出敲门,雕著花的门板就被粗鲁的拉开了。

  「阿诚哥早啊!」明台难得精神好的向他问早,门上挂著的圣诞花圈大力晃著,装饰在上面的铃铛也不甘寂寞的一通乱响。

  每年只有特定几个日子小少爷不赖床,一是平安夜的早上,一是圣诞节当天。

  「早安,明台。」明诚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什么日子,然后落下一个早安吻在明台的额上。

  明台上了中学后身子就像春芽一样疯长,原本可爱的小团子都展了开来,现在的明台已经长到明诚的肩头了,一眼望去也是个翩翩少年郎了,但也许在外人面前会因为青少年的骄傲与别扭而收敛几分,但在他们明家人面前明台还是一向喜欢撒娇耍泼。

  「圣诞快乐!」明台小小一跳扑到明诚怀中,双手环著他的肩喊。

  「明天才是圣诞节呢,你赶紧下来把早点吃了,还要上课呢。」明诚好笑的拍了拍小少爷的后背说道。

  但在明家是他们小少爷说的算,他明诚说的明台才不听呢。

  只见明台对他嫌弃的哼哼了两声,就小跑步下了楼梯奔进餐厅,跟在后面的明诚还没进门就听到明台用欢快的声音喊:「大哥大姐圣诞快乐!」

  「圣诞节还没到呢做什么毛毛躁躁的?」明楼正把摊平的报纸折起,见明台跳上窜下的便皱起了眉。

  「哎呀你做什么这样说话,差一天而已有时么关系?」家里也只有明镜会这样数落明楼,「圣诞快乐圣诞快乐,明台你坐下吃吧,今天你起得早刚好趁热吃吃你阿诚哥的手艺。」

  被点名的明诚没回话便笑笑入了座。

  明诚算了算自己到明家也有五六个年头了,今年是他读高中的最后一年,成绩不到最拔尖,在校的排名却也是手指能数得出来的数。明诚发现明楼最近看 报纸总挑财务经济一类的细看,前几个月进明楼书房时他还发现了一些用洋文写成的表格,本来他只以为明楼要到国外深造,却没想到他想带自己一起去。

  「我之后做的事情需要一个帮手,你愿意帮我吗?」

  平安夜里,他们一家陪著明台闹腾完了之后,明楼让他到自己书房说点事,明诚一进门之后他劈头就问,也没有明确表示是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明诚也不是傻,看著上海滩一年比一年繁华热闹,气氛却越发空虚不安,四处弥漫著一股紧绷的气息,他隐隐约约也能知道明楼的打算。

  只要答应了往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一个不好他可能又要重回小时候的噩梦里,轮回一样的体验饥饿与疼痛的折磨。

  明楼让他回去想想,不要马上给答案,即使他没有犹豫的开口就想答应。

  退出明楼的书房时,明诚手上多了一份洋文的表格,他回房点亮台灯才发现是法国一所大学的入学申请书。

  「阿诚哥,我进来啦。」

  在明诚坐在书桌前愣神之际,却突然听到明台敲开了他的房门,然后特别自动的爬上了明诚的床铺。

  也许是与小时候在孤儿所待过的经历有关,明诚有些领地意识。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生活用品、食物或私人空间,他是一点也不能与人分享的,虽 然从来没有人挑明说过,但是明镜与明楼确实是知道他这样如小狗般护著自己碗里食物的习性,也都尊重著他从来不轻易碰触他的东西,或是进到他的房里,但凡事 总有例外,明台就是明诚的例外。

  其实明诚也曾暗示过或对明台随意动他东西的举动表示过不满,但总经不起小孩子的胡搅蛮缠,每次他一沉下脸想说什么,看到明台望著他的眼神就会令他想起那一次圣诞节,这孩子虽然不舍却还是把圣诞星塞进他怀里的神情。

  于是他碗里的食物只有明台敢抢,他手上如果有小少爷喜欢的撒个娇就能到手,甚至后来连他的床都被明台给爬了,夜里总把他的被单睡得四处是口水印,直到今日明诚依然没有搞清楚明台究竟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占有欲还是假装不知道。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明诚无奈的看著都已经能算是小大人的明台,却拿了他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可爱样子。

  「阿诚哥我今天跟你睡好吗?」

  闻言他轻轻笑了一声,随手把那几张表格压在纸镇下走向床铺。

  柔黄的灯光在洁白的床单上晕染开来,沾了一点在明台柔软的发尾,连阳光下总是清晰明朗的轮廓都柔和了许多,明诚心里也是一片暖和,没有回答就把明台往怀中带。

  明台一向不喜欢自己一个人睡。明诚听明镜说过,明台刚来明家时半夜要是没有抱著他睡,半夜就会突然惊醒,然后抖了一夜没有睡,他房里的床基本上是没有用处的,明台每夜不是钻明镜怀里就是蹭明楼的床,直到年纪大了些才终于能自己睡。

  但不喜欢的事情还是不喜欢,上了中学之后偶尔明台还是会去钻其他人的被窝,只是明台对明楼有些怕在他面前又有些要强,而明氏企业由明镜一个人管 著,常常大江南北四处跑,在上海的日子也少有不忙碌的,明台知道明镜浅眠,虽然任性也知道心疼大姐,结果算下来,倒是跑明诚房里的时候多了些。

  又不知道为什么,除了第一年要给圣诞树做手脚,之后平安夜里黏著阿诚睡似乎成了定则。

  「阿诚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最近功课比较重,我有点累而已。」

  他们俩在一个被窝里,明台靠在他的肩窝,明诚环著他的腰,窝在一起的次数多了,连怎么躺不会互相磕到骨头,他们的身体都已不自觉的记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明台在他怀中叽叽喳喳的讲,明诚有一句没一句的回。

  明诚渐渐觉得四周的声音渐渐远离,怀中的人儿虽已抽长了身子,身上孩子似的奶香还是随著夜深覆满了他的鼻腔,直到明诚将沉入梦乡的前一秒,却因为嘴边感觉到羽毛般轻柔的触感而清醒。

  「阿诚哥,圣诞快乐。」他听到明台说,眼角余光望向床头的钟发现时针跟分针静静的叠在一起。

  「……小少爷,圣诞快乐。」明诚假装困倦,只用模糊的声音回道便又闭上眼。

  那是明诚第一个失眠的平安夜。

  第二天一早他将填好的表格趁著明台还在拆礼物的时候放到了明楼的书桌上,这次凭的不是一股冲动热血。

  明诚搂著明台想了一夜,这才发现自己是把小少爷划进了私领域了,要不怎么这样容他翻动自己的东西?床头的玻璃珠、每日的早安吻、奶香的气息、夜里搂在怀里的身躯、落在唇边的吻,还有每年明台都要让给他的圣诞星⋯⋯

  明诚想,他是逾矩了。

  「明台,我昨天忘了跟你说一件事。」明诚走到客厅的圣诞树旁,蹲下了身与明台对上眼,「我决定要跟大哥一起去法国念书了。」



  自从明诚与明楼到了法国之后,日子一下子变得单调了许多。

  因初来乍到,他们俩成天成天忙碌著,新的生活、新的语言、新的课业……需要习惯的新事物太多,日子都转进了适应新的节奏里,明诚觉得自己就像颗不停打转的陀螺,该做的事情一个接一个递到他面前等他完成,让他没有时间去多想,就这样过了最初的两三个月。

  时序走入冬天,他们在法国的生活也安定了下来,明诚却整日心不在焉的,被明楼问过几句,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在空闲下来时发愣,答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偶尔走著走著会感到脚下失去了平衡,踉跄了几步站稳后,回头看却发现路上根本什么能绊倒人的东西都没有,复而继续往前走。

  直到总沉著脸的天飘下了点点白雪,街道上的店家在橱窗上摆上了小棵的圣诞树,甚至连他的指导教授办公室里都在墙上挂了几条应景的红袜子。

  「明诚,咱们也过一过圣诞节吧?」

  明诚刚刚回到明镜给他们在学校附近的郊区租的小别墅,就见明楼放下手转头问他。

  「好啊,那我去把东西办一办。」明诚望了一眼桌上还没被挂断的电话,却没有问起电话里的是谁,「礼物什么的就省下吧?反正就是图个气氛。」

  「如果只有我俩自然就这样办,」明楼却把手上的电话递给他,「但是你这回可没法偷懒了。」

  他猜他知道电话另一头会是谁,但是又无法那么肯定,明诚将话筒放到耳边,喉头滚了两下也无法主动出声。

  「阿诚哥,是我呀。」他的耳边响起了明台清朗带笑的嗓音,「圣诞节我去找你们一起过好不好?」

  明诚想,他家的小少爷就是有种魔力,不过短短一句话,就让他埋在心底、深藏得连自己都快真以为不存在的思念这就冒出了芽,然后迅速在他所能感知的所有地方都开遍了花。

  「好啊。」明诚嘴边拉开了一个宠溺的笑容,即便对方根本看不到,「那你想怎么过节呢?给我说说,我这就拿大哥的钱办去。」

  「哎呀反了你,」明楼听到了在一旁凑热闹,「这些年你存下来的也不算少吧?对半分!」

  大约把来法国后的这几个月全算上,都抵不过这一个下午明楼跟明诚展颜大笑的次数,本来他俩都是性子静的人闹腾不起来,这个午后却仿佛回到了上海的明公馆,直到挂了电话两人各自回房,明诚的心口还因为几度的开怀大笑而剧烈的跳著。

  明台是说做就做的那种人,挂下这通电话没过两天,他的人已经到了法国。

  「阿诚哥!」明台出了机场大厅就见到他的阿诚哥身穿一件藏青色的风衣鹤立人群之中,「好久不见!想我不!」说著小跑著到了明诚面前。

  明诚听到声音回过了身,本以为依小少爷一贯的调性必定是要给他扑了满怀,谁知道明台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他,规规矩矩的站定了跟他打招呼。

  「哎唷,长高了。」明诚忽略了怀里那一点点的空虚,笑著打量了眼前几个月不见的么弟。

  「那是!」明台得瑟著,「我跟你讲啊,你这个年纪不好长了,可我不一样,再过一年半载我可就要超过你啦!」

  「大话到时再说也不迟,」明诚接过他手上的行李,「车就在外面等著呢。先走吧,要聊车上聊。」

  谁知道明诚才转过身正要举步带路,另一只没有提著行李的手就被拉住了。

  「等等啊阿诚哥,我初来乍到的你也不教教我外国人的贴面吻是怎么做的?」明台现在只比他矮了半个头,却依然是要抬头望著他,他眼底有些不安的闪烁,明诚却假装没有看见。

  「你是外国人还我是外国人啊?还讲究这个?」

  「入境随俗呗!废话少说,快教教我。」

  终究是挨不住人哀求,也许也藏了些私心,明诚上前一步没有放下行李,将明台轻轻抱住示范了一个贴面吻。

  那一刻,方才明诚怀里的空虚又重新被补足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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