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張啟山又搞什麼鬼呢?難道他真的是看上日本的古墓?」
「不像,這裡頭肯定還有貓膩。」
「我可以打聽打聽,但哥要是決定動手了不妨把那樣式雷也順來看個仔細?」
「當你的日本狗腿子去,我和老二再商量商量。」
「商量個屁,現在就是偷一件偷兩件的差別,我自個兒想想。」
「那我先回去,我娘現在把我看的可緊啦。」
三兄弟散了,解九趕緊回家點卯,二月紅和老狗又喝了幾杯說事,最後二少成功把老玩伴踢出家門。
 
「媽媽媽媽!爹回來啦!」
大侄子抓著狗尾巴草從外頭奔進來,後面還跟著專門看院子的老皮,說這吳家的看門狗真是能者多勞,吃飯少幹活多,連褓姆都當上了。吳邪正坐在太師椅上吃瓜,想著有熱鬧可看,伸手戳了戳旁邊拿著瓜發呆的張起靈。
「我這二嫂看著玉面玲瓏,骨子裡潑辣著呢!但人家說家醜不外揚,我送你出去吧?」
張起靈給他戳了一下才回神,結果正對上吳家小侄子眼巴巴的望著他…手上的瓜。二奶奶說瓜太涼了,怕小傢伙吃了晚上要鬧肚子不給吃,可這個叔叔拿著瓜就老僧入定、神遊物外,把小三省饞的。就在三省還在吞口水的時候,張副官把瓜遞給他,站起來整整衣襬戴上帽子。
「我吃了你的菜,還你一塊瓜。」
「你傻的,那小子吃剩的菜哪裡值得新鮮的瓜?」
小孩接過了瓜三兩口就啃得只剩瓜皮,吳邪笑著捶了下張起靈肩膀,帶著他從偏門走出去。
「你這麼呆,上了戰場還不得白白被打啊?」
脣紅齒白的小少爺在昏黃的路燈下笑話他,本就不銳利的五官更被罩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你想像不到。多謝款待,告辭了。」
張起靈走進巷子裡,小巷自然不比墓中黑暗的寂靜無聲,但他一回頭,吳邪還在門前對他揮手。吳家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跟他黑暗的人生相比,簡直耀眼的無法直視。他的記憶開始在黑暗的山洞裡,一身狼狽的張啟山告訴他他的名字叫張起靈,告訴他自己是表哥,告訴他他受了傷所以失去記憶。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傷了哪裡,張啟山身上還有泛著血氣的傷口,自己除了一身塵土之外根本沒有流血。後來張啟山從軍,把他帶上了,他也跟著上戰場,殺人對他來說不難,他甚至能單手扭斷對手的脖子,就是說不出來哪裡奇怪,總覺著扭脖子的手感不大對。眼前就是張府,回憶到此嘎然而止。
張家大廳沒有人,也關著燈,黑洞洞的。他走進廚房裡,幫傭的女僕只點了一支蠟燭在準備明天的飯菜,一見他進來便恭敬的站到旁邊去,點頭行禮。他討了一杯水就回房,沒有人迎接他,也沒有人擔心他吃飯了沒有,諾大的房子裡萬籟俱寂。就是他路過張啟山的孩子房門,門板下雖然露出光線,裡面也是一點聲響都無。
 
「呦,二少爺捨得回家啦?不是說仙女下凡,點了您做駙馬啊?」
「妳個婦道人家這話怎麼說的,我是去談生意,霍家別的不說,吃飯的營生還是幹的挺俐落的。」
「敢情我還要感謝她把您灌得醉醺醺的,讓我伺候您啊?」
「亂說,我上紅府去了,晚輩陪紅老爺喝兩杯都不行,妳跟妳老爹叔伯吃飯都不敬酒的啊?把吳邪叫來,他能作證。」
二奶奶嘴上雖然不饒人,還是讓廚房煮了解酒湯送來,老狗一邊喝邊念叨吳邪這小子不務正業,專會撒嬌耍賴。
「二哥你不能一邊罵我,一邊讓我給你作證啊?我可是只看到你下午上了紅哥那兒,誰知道你晚上在哪裡吃的飯喝的酒。」
「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幹什麼去了,這麼晚才從外面回來?」
「沒有,那張家副官晚上跟我一起吃飯呢,剛剛才讓他回去的。」
吳邪打開桌上的茶果盒子,挑了自己愛吃的蜜餞嚼起來,說話含含糊糊的。老狗見他這樣漫不精心,心裡也是著急,眼下的時局不是可以這樣悠閒度日的時候,這孩子就不能跟小九似的機靈點。
「張啟山的副官?你最好離他們遠點,姓張的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就你可以跟仙女玩親嘴兒,我都不能和當兵的逛街啊?」
「什麼和什麼亂七八糟的,看驢蛋蛋就知道你日子過得多滋潤,肥的四肢都不勤,這要是哪天出了大事跑得動嗎?」
吳邪不理他,挑了個梅子塞進三省嘴裡,把孩子酸一個臉都皺起來。
 
「讓你送個人回家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張起靈住在書房的內間,張啟山的機密文件之類貴重的東西都鎖在他房間的櫃子裡,說是信任他,也是使喚他。當他走進書房的時候,張啟山還在處理公務,頭也不抬的就問。張起靈看了一眼政府公文,覺得無趣隨即走進自己的房間。
「佛爺問你話呢!你什麼態度!」
張海客叫住青年,張起靈轉過身來,表情卻是一臉「就這個態度」的平靜,海客更加窩火,但張啟山擡手做了個手勢叫他別鬧。
「那你今天帶著孩子練功了嗎?」
「練了。」
「難得你也有不想說的事,就這樣吧。」
張家人感覺對彼此都很生疏,先是張啟山竟然要他訓練他的孩子們練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功夫,張啟山考校他們更是冷酷,做的不好就讓他們靠兩隻手指倒立著幾個時辰。張夫人一點意見也無,更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似的,整天整天的都關在自己房裡,只有張啟山要出席晚宴時會衣著華貴的現身,多像白玉雕就的人偶。吳家小姪子的哭鬧笑叫、吳邪的皺眉歡顏,這裡都不存在。他突然覺得冷,這裡的空氣如此冷清。他走進臥房裡,其實稱呼這樣的房間為臥房也太高攀,就是在儲物間裡擺了一張床的感覺,一張潔白平整的床,床單沒有半絲皺褶。不只是軍人的整齊幹練,更像是全新沒有人用過一樣,沒有人氣,更本無從判斷這個房間的主人是不是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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