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40年裏,一個同心協力的天文學家小組用射電望遠鏡掃視天空,希望能夠捕捉到來自外星文明的信息。他們給自己的組織取名爲尋找外星智能。

著名生物學家喬治·辛普森曾經把尋找外星智能描述爲“科學史上最古怪的賭博”,就連樂觀主義者也承認這是大海撈針。截至目前,還沒有一丁點兒令人信服的證據證明在地球以外還有任何生命存在,更不用說智慧生命。如果我們的星系就有1000億顆恆星,如果有10億個無線電頻道可供選擇,將射電望遠鏡瞄準方向,假設有人在外層空間發送信息,經過微調接收到這些信息恐怕還需很長時間。

所以,爲什麼要這樣做呢?爲什麼浪費時間和資源搞這種冒險呢?雖然我也認爲尋找外星智能的事業幾乎可以肯定地說沒有任何希望,但是它也是一項值得幹的光榮事業。這麼說給人的感覺是自相矛盾,但是一點兒也不矛盾。

首先,主要項目由加利福尼亞私人資助的尋找外星智能研究所負責。其次,這事有很強的教育意義。更重要的是,尋找外星智能迫使我們正視當前時代最深奧的科學和哲學問題。

宇宙中是否只有我們地球人的這種猜想至少可以上溯到古希臘。今天,大多數人,包括許多科學家,憑直覺相信在外層空間的某個地方肯定有生命存在,支持這種觀點的假設會給我們非常重大的啓示。比如說,地球上的生命起源就一直是個謎。

30年前,生物學界的流行看法是:生命起源於化學上的一次巨大的偶然事件。因爲發生的可能性實在太小,在我們觀察能力所及的宇宙範圍中,不太可能發生第二次。一次近乎奇蹟的事可能會發生,要不然怎麼會有我們在這裏評論它呢?可是,兩次近乎奇蹟的事會不會發生呢?

也許生命的起源根本就不是什麼奇異的事,而是大自然固有的、對生命友善的自然規律所帶來的自然結果。然而,我們知道的規律當然沒有把“生命”寫進去。事實上,自然規律這個概念適用於所有事物。生命是一個超自然的、極其特殊的物質狀態,很難弄清基本的自然規律是怎麼預先瞭解到一切。然而,傑出的物理學家弗里曼·戴森並未因此而不認爲宇宙通過一定的方式“瞭解我們的到來”。

戴森的觀點是對普遍感受的一種共鳴。科學思維中大多瀰漫着物質轉化爲生命的固有宇宙動力這種觀念,但是很少有明確表達出來的。如果在類似地球的環境裏會突然冒出生命的話,那麼宇宙在形成的方式中似乎就有某種深度謀劃的成分。尋找外星智能責成我們面對這樣一個事實:有物質轉化爲生命的規律,而這個規律和我們截至目前所發現的自然規律截然不同。

圍繞智能的疑問也有類似議題。演變的流行概念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生命從簡單走向複雜,不可阻擋地向前向上發展,持續不斷取得進步。生物學家斷然否定這一點。自然具有盲目性,演變沒有方向,這是達爾文觀念的精髓。生命一旦開始,沒有什麼已知法則強迫生命向智能演變,但是相信外星文明存在自然就假定了向智能的推進,而且有隱蔽的方向性,這與達爾文的整體思想是不一致的。

即便尋找外星智能一無所獲,也不是毫無益處。幾十年的搜索雖然不能找到反證,但是能夠使許多人得出結論:在浩渺的宇宙中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其他生命存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肩負着保護地球的更爲緊迫的使命。如果人類是宇宙中唯一能夠意識到自己存在的有機體,那麼地球就會被看作真正的宇宙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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