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白狐‧章之一
唐朝末年,時逢藩鎮割據之亂。
距離蒲州南方三十里外有座小村落,因每逢豪雨便氾濫成災,故人人稱之為“水邑”。
村落裡有名少女,姓蘇名麟,大家都叫她麟兒,年芳十七,生得清秀玉麗。遺憾的是,少女是位孤兒,她的雙親在幾個月前由於被戰火波及,早已去世許久。麟兒也沒有什麼手足能夠與她相伴,甚至是親戚可以依靠,僅能獨自一人地生活。
麟兒的父母去世後,起先,一些善心的鄰居還會分少許的米糧給她,讓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姑娘家,生活至少有個著落。但她想到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一直依賴他人的幫忙,自己雖沒有足夠的氣力能夠耕種家中原有的那塊荒地,還是得另覓法子自立自強。
至少,要按照已故的父母希望,就算只有一個人,也要好好的存活下去。
雖說麟兒的雙親是被戰火波及而過世的,但事實上,真正使他們喪失性命的,是戰火延燒後引發的流行傳染病。
「麟兒……妳過來……我有話要跟妳說……」
躺在床上的是一名婦人,細看她的外貌也不過三十有餘,卻因為被傳染病折磨得好似五十幾的老婦,滄桑而又衰老。
她虛弱地張了口又闔了口,才終於把一句話給說完。
一聽到母親的呼喚聲,麟兒旋即把剛燉好的湯藥放在床邊的茶几上,趕忙行到她的身旁,溫柔地問道。
「什麼事,娘?」
婦人又吃力地開了口。
「我知道……妳還在為爹的事難過……也為難妳還要照顧我了……」
麟兒的父親才在前幾天,因為患病不治而去世了。麟兒聽聞母親的話語,思及此,眉間不禁深鎖了起來。
「老實說……我很想追隨他而去……畢竟我已經時日不多……再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麟兒原想禁止母親繼續說下去,要她好好休息的,但她還是沒開口阻止。
「但是……我就是放心不下妳這個女兒……」
麟兒默不作聲地聽到這裡,淚水終於盈滿了眼眶。
「我要妳知道……雖然在妳出生以前……有兩個夭折的哥哥……不過……我和妳爹都沒有看輕妳這個女兒……始終把妳當男孩一樣寶貝……」
麟兒、麟兒──「喜獲麟兒」,這就是為什麼她被取作「麟兒」的原因了。在這背後,是被賦予著滿滿的父母之愛。
「所以……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妳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話……找個能夠託付的夫家嫁了……不行的話……也要一個人想辦法活下去……遠離戰火……」
麟兒拭了拭落下來的淚水,開口答應。
「我會的。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會試著活下去的。」
婦人聽她這麼答道後,才牽起嘴角勉強笑了一笑。
「對了……聽說越過東南方的大海……有座蓬萊仙島……那裡與世無爭……沒有戰爭、沒有窮人和飢荒……打從小時候我就很嚮往那兒……」
蓬萊仙島,猶如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是亂世中人們的心靈寄託,是否真實存在的這個問題就沒那麼重要了。
「麟兒……妳能代替我去那裡看看嗎?」
麟兒點點頭,默默地應允了。
幾天後,麟兒的母親也撒手歸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