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冰寒交錯之時,一批隱沒在黑暗之中黑騎軍隊迅速回到軍營內。 一雙大手撥開抵禦風寒冰霜的厚布。
「什麼事情讓大哥氣急敗壞了?」溫醇嗓音與暖性情淡黃眼眸望著滿身汗臭與血腥味的男人,毫不畏懼對方強悍霸道氣勢,以及風雨亟欲爆發的怒氣。
寬廣的帳營內,佈滿著許多厚重保暖的獸紋毛料,除了用來保暖之外,更多是包覆住許許多多文件與書捲。坐落在正中間的男子顯得氣度不凡,敏銳感官讓他問都不用問,老早知道進門的挺拔身軀充滿著怒意。 但是他更堅持一種儀態,鮮少人堅持地尊重對方,以便於他更加不厭其煩地詢問著對方的喜怒哀樂。
「那羣混帳喫敗仗不甘心,這次直接污辱巫神。」語調中充滿憤怒的男人,側頭望著牆壁上布圖,刻意將憤怒神色從對方眼底拖出。
回想起當時,醉無碎的深沉幽暗煞氣,吭也不吭一聲,穩穩地接下所有攻勢,迅捷又扎實地進攻。他有好幾次心底湧出疑慮跟恐懼,但是更多的嗜血瘋狂讓他壓抑這股畏懼,更多尊敬弟弟的努力與夥伴信任,壓抑這內心澎湃激昂。
他想跟醉無碎交手,卻跟這場快攻的利益相互違背。 當時的軍數量並不多,不適合打長久,更何況主力軍在別處。
到最後醉無碎威風凜凜地佇立在自己面前,他心底也清楚這批軍隊擋不住對手的快捷犀利進攻。而更讓他出乎意料的是看似內斂威嚴的醉無碎,竟然會出口提到自個在四方神社玷汙巫女一事,起先以為是醉無碎使用煽動口才軍心,但是對方卻是認真且真誠。
這讓他忍不住這口氣,幾乎要拔刀砍殺眼前藐視信念的醉無碎,即使對方說得信誓旦旦,如山陵威震著四方,他也要以血肉來撫慰內心的憤怒與嗜血瘋狂。
「季迴?」溫醇關切聲音提高音量,但是對方只顧著卸甲,武人出身的季迴,做事以不急不燥的穩健,即使動作細微地珍惜四周環境,身體散發著燥熱卻讓身邊的人感到焦慮。
「季將軍?季大哥。」他抬起於季迴將軍相同臉孔,相同英俊剛毅,相仿的體魄,卻有著回異性情,「季擎小弟也是未來要伺候巫女的,我可得要知道一清二楚,有誰會壞了我們的大事。」他闔上書本,將濃墨硯臺的蓋子關下,瞬時雜亂桌子整齊不少。
「那個傢伙,我說過的,作風跟我們有點像,又比我們更有耐性。」季迴抓了抓濕冷長髮,相似俊挺五官,眼底卻有著炙熱狂氣。
季擎的性感脣線勾出一弧欣賞笑意,「是季稻提過的醉無碎,性情嚴謹內斂,有著異常專注執著的熱忱。要說是跟我們很像,大概是熱忱。」他笑得如沐春風,誇獎起比自己更加優秀的敵人,一點妒忌與貶低也沒有,相反的是更多的讚賞。
相反的,對方可沒有這麼多的性致欣賞對手。
「有熱忱,沒有慾望?」季迴皺了眉頭,忍不住低喃:「挺適合發配邊疆。」聽聞過季稻的情報,醉無碎是樺融將軍在北方深山中收留的山民,恐怕獵人出身,或是進出兩國會產生尷尬的氏族出身。無論如何,這種超乎眾人算計的行事風格,風險高,也同樣的威脅到他們鑽漏敵國思維的計謀。
季擎直接額首回應,「要跟這種對手長期迂迴擺弄,遲早會被看破,弄不好恐怕還會被逮到。」他揚起一記溫柔且堅毅笑容,「大哥先休息,起牀時我會想辦法讓對方皇上將他弄回南方。」
季擎並不喜歡季迴大哥被人挑起嗜血好戰的勁較慾望,當初所聞的鐵騎國與五葉國是同樣的國度,由四方神社巫女供奉起的白虎神祇維持平和。 不過,人心難測,好鬥嗜血本性讓眾人對彼此存疑,更多得人是較量的妒忌心撕裂了一份和諧,就此分裂為南北方。
他自個也沒想到自己誕生在一個即將要再度被撕裂的危勢,鐵騎國上一代的糾紛成為季擎心中負擔。 而季迴嗜血好鬥的性情也因為沉重道德使命感,壓得忽隱忽現,讓人難以捉摸下一刻他會有哪種舉動。
長期維持供奉神祇的意義究竟為何? 季擎已經不知道了,但是他清楚一件事情,動搖到鐵騎國上下齊心一同的事情,就必須得要處理得完美。
「早點睡,可別傷到身子。」季迴勉強動著脣齒說點客套話,他清楚季擎嘴巴笑著笑著,心底可是相當執著。
季迴凝望著挑燈戰夜的弟弟,即便是雙子出身,相同的體魄與外貌,但是長期性子不同使然,讓季擎比自己虛弱許多。 關於雙子一事,在深謀慮遠的季擎堅持下,列為軍機要祕,除了少數人知曉外,連營上的都不知曉他們的將軍其實是兩個人,頂多知道季將軍是個性情多變,怪癖不少,卻又值得信賴的頭頭。
他們不能讓自個下屬知道,這位鐵騎國皇上會擅自跑出來領兵帶將,便是為瞭解決心中煩瑣的重擔。 他為了替自個兄弟所背負沉重包袱,到底能做些什麼?能付出什麼?季迴自個想不透,因為季擎跟他都會帶兵,但是季迴卻只能在論政跟戰略上百依百順。
但還是會出漏子,例如敏銳一點的人可能會看破這一點。 季迴心中一寒,想起了醉無碎的迅捷與敏銳,竟然能在夜黑的混戰之際,能找到自己藏身之處。
甩掉身上最後一件裡衣的季迴,展現出健朗身軀,煩躁不安地追問:「就不能把醉無碎直接幹掉嗎? 遲早都是個心頭大患。」他感到煩躁,彷彿早晚都會被對手給獵殺,像個頑強又執著獵人,有耐性地一日度一日,跟自個消磨。 而他要顧慮到季擎安危,萬一是輪到弟弟出場卻被砍殺掉。
「醉無碎不能死,季稻提過他對梅府相當感冒,或許有一天他得要依靠這位將軍幫助,擺脫掉梅府的威脅。」季擎雙手交扣細心地叮嚀眼前被恐懼佔領心神的哥哥,「商人命賤,又是個外地人,我們的兄弟可是在敵國領土上冒險犯難,能製造多少的幫助就幫多少。」
季迴眼眸一瞇,沉穩地威嚇,「你打算放隻小雞變成老鷹?」他知道醉無碎遲早都會變成一種威脅。
「戰場上,運氣也是一種天賦,即便是普通平凡的將軍,也要抱著運氣才能闖出名堂。」季擎乾笑兩聲,心底也清楚哥哥的憂鬱,隨即神色黯然,「非凡的將軍,加上無意間牽制住對手的行動,這運氣也太好了。」一想到有可能會毀掉戰局的敵手,有可能會成為幫助身處暴風之中季稻的幫手,醉無碎成為了兩面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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