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目魚、老頭魚、鱈魚……日本福島縣相馬市的鬆川浦漁港,駕駛“寶精丸”號漁船捕魚歸來的佐藤幸司正在清點打撈上來的“戰利品”。佐藤捕魚30年,成爲船長是地震後的事情。60歲的他,仍未找到被海嘯捲走的妻子的遺骸。

八年前的今天,日本東北部太平洋海域發生的強烈地震,被視爲是日本二戰後傷亡最慘痛的自然災害。

3月11日下午,東京千代田區的國立劇場,日本政府主辦追悼儀式,首相安倍晉三、5月即將接任天皇之位的秋筱宮及夫人、政府官員及被害家屬悉數出席。自3月30日起,即將退位的天皇明仁將從東京武道館開始,在未來七週到訪東日本大地震受災地和避難所慰問。他還在皇居自主節電,並召集核電專家到皇居講課。

在2011年3月11日宮城縣南三陸地震和海嘯摧毀的地區,人們在災區控制中心遺留下面的一片沉默中祈禱。

“爲地震遇難者祈福默哀。”當天下午2點46分,福島第一核電站負責人、東京電力社長小早川智明帶領全體員工身穿藍色制服,低頭默哀。在巖手縣陸前高田市,人們聚集在一棵松樹前默哀。這棵松樹被稱作“奇蹟的一本鬆”,由於在當時海嘯中奇蹟存活下來,被當地人視爲吉兆。福島縣的浪江、磐城和楢葉等地區,也均有祈福活動。

“奇蹟一本鬆”位於巖手縣陸前高田市。地震前那裏的“高田松原”曾經是日本百景名勝之一,擁有7萬棵高大挺

由於平成年代的尾聲正在臨近,東日本大地震也迎來“平成最後的檢證”。截至目前,因東日本大地震及海嘯造成的死亡人數共計15897人,失蹤2533人,關聯死亡人數3701人。除了部分輻射水平較高的“歸還困難區域”之外,東北絕大部分地區的避難提示已被解除。不過,仍有超過5.2萬人處於避難狀態,其中3100人住在臨時住宅中,避難地遍及47個都道府縣。

重建之路比想象中更爲艱難且漫長。除了災害本身造成的心靈創傷,經濟困難、賠償交涉、工作變更、家族分居、社交改變,都成爲在外避難者的新壓力來源。曾經靠海生活的這羣人,震後八年來如在無邊的海中航行。

重建工作接近完工

東日本大地震後,日本的自然災害並未減少。去年7級以上大地震、西日本大暴雨等自然災害頻發。或許因此,不少日本媒體將今年關注的焦點集中在避難訓練上。

北海道函館在今天舉行了市民的地震避難訓練。八年前,函館遭受到最大海嘯高達2.4米,函館早市、車站以及住宅都被海水侵蝕了。由於觀光客增加,增設中文、英文的避難警告。

就在上個月,安倍也在一次演講中專門強調,日本政府一直心懷災區,加速推進災區復興工作。此外,政府將經常反思巨大犧牲換來的震災教訓,不斷重新審視防災、減災措施,爲保護國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集中精力建設抗災強國,推進國土“強韌化”。

根據日本復興廳資料顯示,2014年3月末巖手縣和宮城縣的12個地區、231市町村的災害廢棄物和海嘯堆積物已全部處理完,福島縣一部分區域仍在處理中。2017年末,巖手縣、宮城縣、福島縣約4.6萬戶住宅宅邸得到維修,災後避難總人數從2011年3月的47萬人下降至如今的5.2萬人。

地震災區的基礎設施重建工作也接近完工。根據復興廳最新數據,約3萬戶災害福利住宅和約1.8萬戶移去高臺的住宅用地安置將於今年3月末完成。受災地的再建住宅也基本完成,今後的課題集中在交通政策、醫療看護制度完善等方面。高臺、防潮堤、災害福利住宅等建成,按照復興計劃的時刻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爲了鼓舞士氣,安倍於3月9日造訪巖手縣,視察重建情況。他在大船渡市的商業設施“KYASSEN大船渡”進行視察,去點心店購買點心,還在追悼活動使用的竹燈籠上寫了一個“夢”字。在釜石市,他試乘了即將於3月23日開通的列車,從車窗確認了重建的漁港及移至高地的新住宅區的情況。這是自2018年11月造訪福島縣後,安倍再訪災區。

日本首相安倍視察東日本大地震災區,在牆上寫下寄語。

去年安倍在同一時間訪問福島縣,出席在伊達市舉行的“相馬福島道路”部分路段重建開通的慶祝儀式。考慮到2020年東京奧運會和殘奧會部分賽事將在福島縣舉行,他呼籲說:“希望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利用相馬福島道路,實際感受重建的福島新面貌。”但在他到訪前夕,100多位當地居民發起遊行,要求追究日本政府和東電的責任。

2019年3月9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訪問巖手縣。圖片:日本駐華大使館

復興的重要計劃之一,是在巖手、宮城、福島三個縣約400個地區重建街區。街市的復興不是簡單的磚塊堆砌或選擇空地建高樓。在新建的街區,如何能讓被孤立於此的老年人更好的生活,如何能吸引年輕人回到家鄉,如何與其他地域建立聯繫,是當地政府正在思考的問題。

巖手縣大船渡市市長戶田公明去年曾向《鳳凰週刊》介紹說,對於災後重建,日本政府提出了“三助”舉措:“自助”、“共助”和“公助”。“自助”是指個人和家庭所採取的防災措施;“共助”是指平時以社區爲單位實施防災訓練且對該區域進行風險排查、掌握災害發生時的避難路線等;“公助”則是指國家和地方行政等公共機關的救援援助活動。

東京臨海廣域防災公園,參觀者可以通過模擬體驗活動,體驗從東京直下型地震的發生到避難爲止的一系列流程。

“‘三助’結合起來可最大限度減少損失。”戶田說,當地政府還積極與地區人們一道探討城鎮建設及公共基礎設施恢復計劃,“政府買下了不少地塊,用於城市公園等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希望能讓災民今後過上安穩的日子。”

按照東日本大地震的避難所原型做的展覽。

八年的重建過程中,一度面臨人手不足的狀況。災區建道路、防潮堤、醫院等設施以及基本的放射物清理等都需要大量外來人員幫助。這其中,“污染圈”的除染工作——將被核輻射污染的土壤裝進黑色垃圾袋中塑封最爲關鍵。

由於絕大多數日本人不願冒風險來災區工作,一些公司打起過外國人的主意。據《日本經濟新聞》去年3月披露,某越南實習生於2015年9月來到日本,與建築公司簽約的工作內容爲“建築機械、拆除、土木”,可是,在他結束了爲期1個月的研修後,卻被迫參加了幾十次在福島地區的除染工作。

當地居民在福島核災難隔離區浪江鎮一條廢棄的街道上拍照。圖片:EPA

該越南實習生稱,工作的時候經常能看到一些日本的工作人員拿着輻射檢測器在周圍進行測試,每當器材發出警報聲時,就聽到對方說危險。由於對自己的工作環境感到擔心,他曾向日方公司表示不願再去福島,結果卻被“訓斥”。

日媒認爲,由於本國人不願意去福島進行除污工作,技術研修生制度成了日本企業僱傭外勞進行除污的一大途徑。只不過,這些被送到核污染場所的越南外勞之前並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地在覈輻射地區。

醜聞被曝光後,日本法務相上川陽子在去年3月的內閣會議上表示,今後將全面禁止外國人技能實習生進行除污作業,政府也不會認可包含清除放射污染工作在內的實習計劃,且要求申請計劃的企業和團體提交誓約書以保證不讓實習生進行清除污染工作。

尚難消除的“風評被害”

隨着災後復興的推進, 根據復興廳的問卷調查顯示,截至2015年6月,44.8%的災區企業營業額已經回到災害前的水平。今後將大力推進商業集聚、商業街再生、新興產業的創造。

所謂創造“新東北”,日本想要的不僅是讓東北迴到災害前的狀態,而是要利用復興的契機,解決各種各樣的課題,讓東北在日本乃至世界因復興揚名。如今正在推進的重要項目包括三項:世界領先的技術開發及實證研究的“浮體式洋上風力發電設備”、福島機場百萬瓦級光伏電站、福島生產蔬菜的植物工廠。

爲了振興災區,2020年東京奧運會專門提出了“復興奧運”之口號,屆時的棒球賽將啓用福島的縣營阿芝馬球場,足球賽則選擇了宮城體育場和茨城鹿島球場。奧運聖火也將從福島開始傳遞,奧運菜單中則添加了福島食材作爲原料。

東京赤阪附近一座不起眼的政府大樓,是日本復興廳所在之處。該機構於2012年2月成立,是日本政府爲了災後重建而從各省廳抽調人手臨時組建的部門。隨着災後重建工作的接近完成,如今距離其被撤銷的日子也不遠了。

3月9日,圍繞2020年度末撤銷復興廳對東日本大地震災區的援助一事,安倍表示:“在政治責任與領導能力下,將設置政府團結一致進行應對的後續組織,爲儘快實現重建傾盡全力。”

日本共同社稱,政府3月8日在內閣會議上,決定“2021年度以後仍將繼續開展在海嘯災區的心理護理等項目,福島核事故處置的中長期舉措將由中央政府負責”。這一次還寫入設立將於2020年末撤銷的復興廳的後續組織。復興廳現爲直屬於首相的機關,修改後的方針明確爲“打破省廳縱向結構,在政治責任與領導力之下設置旨在實現災後重建的組織”。

但真正的復興,遠遠不止於基礎設施的重建。“想要實現復興,目前最大的難處是應對兩個‘風’——風評和風化。”復興廳的米澤參事官向《鳳凰週刊》坦言。在日語中,風評意味着謠言,指的是福島核事故之後不實消息的泛濫與流傳;風化指的是遺忘,這是一個很有日本文化特色的詞,意指忘了曾經受過傷的同伴,又或者不再對這場災害進行反思。

即便在日本國內,謠言的力量也不可小覷。核事故剛發生時,縣外不少人會說:“從福島來避難的人會反射放射線的。”不少準媽媽們會這樣想:“在東京電力福島第一核電站附近居住的人無法生出健康的孩子!”

2012年1月15日,福島縣福島第一核電站周圍20公里半徑的禁區內的富岡市內有一條空的購物街。圖片:路透社

風評被害,是福島核事故之後流行起來的一個詞——人們由於擔心產自災區的農產品乃至工業品受到核污染而對東北地區敬而遠之,亦給災區經濟帶來打擊。一直受到自然恩惠的福島縣,核電站事故後農林水產業受到重創。福島縣安全對策協議會公佈的大米檢測結果顯示,2015年後其大米超“基準值”的情況爲零,價格卻遠低於全國平均水平。當地一些名牌大米甚至被用作家畜的飼料。

爲了讓本地食品儘快恢復海外出口,有些受災地還採取了激進措施——例如隱去受災地的生產標識。“我曾看過一種出口用的包裝袋,上面沒有福島的英文字樣,只有產地‘豬苗代町’(福島中部的一町)的英文字。據說這是所在國進口商提出的條件。”一位曾任職於福島縣政府的日方人士告訴《鳳凰週刊》。

日本國內買入福島大米最多的地方是產米最少的沖繩,核事故之後,僅沖繩一地的銷量就減少了20%。而今一種“混合米”的產量正在上升,它其實是北海道和福島的雜交品種。至於產地,只需標記“國內產”即可。

爲什麼被證明是安全的福島大米卻難以賣掉?日本放送協會(NHK)評論員鎌倉千秋認爲,這是由於流通業者和消費者的認識出現了偏差。2015年拒絕福島食品的人數降到23.3%,但調查顯示,這其中零售商和批發商的佔比高達70%和60%。這證明普通消費者心裏還是過不去這道坎。調查還顯示,距離福島較遠的日本西部的人不安全感更強。

東京大學研究生院災害情報學特聘副教授關谷直也則指出,福島核事故的廢爐處理至少需要40年,什麼時候能真正處理完還不確定,哪些地方可以恢復農業生產也沒有定論。“這也是謠言難以消解的原因之一。”

爲了應對“風評”,復興廳提出了“消除謠言·風險交流強化戰略”,努力嘗試通過媒體宣傳和學校課程讓縣外民衆瞭解災區,並對福島等地產品的價格進行追蹤調查,與民營企業擴大合作,盡力推動海外的管制緩和,並以災害地觀光爲由吸引遊客。

重建中的宮城縣石卷市。這裏也是東日本大地震受災最嚴重的城市之一。

在海外,日本政府同樣煞費苦心,比如日本駐華大使館發佈了中文動畫視頻答疑解惑,復興廳則印刷了多語種的除謠小冊子給來訪的外國人士,詳細解釋了核輻射的現狀和常識性的一些應對舉措。2017年12月,東京大學和福島大學發起了關於福島核事故造成形象受損的國內外意識調查。調查結果顯示,對於福島縣產的食品,在海外亞洲地區的擔憂強於歐美,日本國內感到牴觸的人逐年減少。

來自東北災區的大米,已在日本國內的便利店和餐廳被廣泛使用。一份關於日本便利店大米產地的調查顯示,東京和鹿兒島的7-11便利店、永旺集團下屬的MINISTOP在全國的店鋪、Circle K Sunkus全國的店鋪等,均採用福島和宮城等地的大米制作飯糰。

被逐漸遺忘的災難

爲配合“復興奧運”的主基調,日本政府計劃透過奧運賽事,向外界展示災區的重建情況,更積極呼籲在災後疏散的福島縣災民重返家園。然而政府的數據顯示,至今僅有23%災民返回當地居住。

“地震之後,我們向離開本縣的人員7年不間斷地進行問卷調查。目前不願意回來的人主要基於兩個原因,一是在當地找到了工作,二是孩子已經在當地上學了。不過我們仍會繼續向他們提供工作、學校和生活復興的信息,希望他們能早日返回家鄉。”在返鄉年輕人較少的問題上,宮城縣知事村井嘉浩曾向《鳳凰週刊》如此解釋。

相比於宮城縣,福島縣的情況更爲嚴峻。在該縣9個曾被列爲危險地區的直轄市,原本居住的4.77萬名居民中,僅1.1萬人返回當地。福島縣政府還計劃在2021年全面撤銷住屋補貼,目標是在此之前讓所有疏散災民回家。

“如果能聽到孩子們的聲音,纔會感到生機與活力。”64歲的山下和老伴是解除避難指示第一批迴到家鄉的人。他們所居住的福島縣浪江町,在2017年3月31日解除了一部分地區的避難指示。不過,山下夫婦以前熟識的老鄰居們都沒回來。

截至2018年2月末,浪江町在籍人口爲不到18000人,但實際居住者只有500多人,其中六成以上是像山下一樣的老人。2018年4月新學期開始,浪江町前來報到的學生只有10人——8名小學生、2名中學生。

從江戶時代起,浪江町的釀酒老鋪就遠近聞名。釀酒企業“鈴木酒造店”在海嘯中被全部沖毀,制酒也轉移到了山形縣的長井市。2017年春天避難指示解除,社長鈴木大介迫不及待把自己名片上的釀酒地址改爲浪江町:“終於可以用浪江的酵母、米、水釀酒了。”

浪江町一入夜便是一片漆黑,整條街區沒有一點煙火氣。但山下夫婦覺得,即便只有幾盞燈,那也是爲在外避難者歸來而點亮的“燈”。

亦有人在爲當年的受害者奔走。去年3月19日,日本東京電力公司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的避難人員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會議上發表演說,呼籲國際社會提供援助。目前,日本全國大約有一萬名福島核事故受害者,選擇通過訴訟的方式進行維權。

44歲的森松明希子在覈事故發生後從福島縣郡山市到大阪市進行避難。森鬆譴責日本政府把精力都放在讓受污染地區民衆返鄉的政策上。她結合自己在覈事故發生兩個月後,帶着當時3歲和5個月大的兩個孩子到他鄉避難的體驗,呼籲國際社會提供援助,以使孩子們免遭進一步的核輻射。

之前在京都提出訴訟的高木久美子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她帶着孩子來到京都避難後,與留在福島的丈夫漸漸產生隔閡,避難一年半後離婚。她所加入的京都訴訟團由57個家庭、174人組成,請求8.5億日元的損害賠償。

去年3月15日,經京都地方法院判決,原告團中的110人得到1.1億日元的賠償。已判決的6起訴訟案中有4起判定是國家責任,其中大多是像高木久美子的自主避難者。原告團要求國家和東京電力公司關注他們在外避難所遭受的冷眼、孩子被歧視的現狀以及一些不合常理的體驗。

相比於阪神大地震和新潟中越地震,福島核污染的避難者更可能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早稻田大學醫療人類學教授辻內琢將原因歸結爲避難區域外遭遇的“歧視”:“離開福島避難的人們,無論孩子還是成年人,或多或少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視。”

2017年辻內琢與日本放送協會(NHK)、埼玉縣震災支援網(SSN)合作實施調查,782名孩子中,由於核電站事故避難而在學校受到歧視的佔到7%,他們會聽到“放射能會反射,不要靠近”、“福島的傢伙拿到錢了”等諷刺的聲音。

成人社會同樣有歧視。辻內琢發現,來自鄰居、職場等的歧視高達八成,不少避難者都聽過例如“還能一直免費住在避難房裏,趕緊滾出去”等責難聲。日本復興相今村雅弘甚至在2017年的一次聚會上說:“幸好災難發生在日本東北地區,如果發生在首都圈附近,必將造成重大災難。”

如今,在外避難的人們想法變得更爲複雜,在調查中給出“絕對要回家鄉”和“絕對不回家鄉”答案的只佔31%和26%。即使面對同一個問題,一個家庭內部也會產生分歧。由於意見難以統一,許多家族就此分開生活。如果問一個福島人“什麼讓你感覺失去了家鄉”,回答排行前三位是朋友、鄰居和家庭,直到第十位纔是房子和土地。

日本宮城縣石卷市大川小學的地震遺址前,一尊名爲希望天使的雕塑。當年東北大地震引發的海嘯中,該校108名學生僅有31名倖存,是此次海嘯中學校人員傷亡最慘重的地方。

受東日本大地震影響的人們正經歷着多方面的“失去”。辻內琢說,核電開發和經濟優先的情況下犧牲掉這裏原本的社會構造,又因地震和核電事故失去了家鄉,苦難仍在持續。“應對PTSD問題最好的辦法是給予更多精神關照,並從根本上理解這些複雜的社會因素。”

“家鄉的公路等基礎設施修得太新,過去的痕跡蕩然無存,很多相關的回憶也一併被抹除了。”一名女性在NHK的調查問卷中寫出自己的擔憂。1900名受訪者中,近75%的人回答說:“全國普遍出現了有關震災記憶被淡忘的現象。”

*綜合鳳凰週刊總第647期和667期報道,本文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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