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期—程大爺論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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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悲催的炒股經歷莫過於此：“滿倉暴跌，空倉暴漲”！但是，春節後遭遇這種“別人的牛市”囧境的投資者還真不在少數。

似乎有一種宿命叫做“一買就跌，一賣就漲”，還特別喜歡找上言必巴菲特與查理·芒格的老股民。

查理·芒格最近有點火，風頭好像蓋過了他的老搭檔沃倫·巴菲特。

在情人節那天，芒格出席了 Daily Journal 的年會，很多芒格的信徒聞訊趕去，95歲高齡的芒格保持一貫直率而睿智的談話風格，金句不斷，大家直呼，又學到了不少投資的竅門。

我發現有一個有趣的現象：這麼多年來，我們對金融大鱷索羅斯的故事津津樂道，卻沒有人說我要學習索羅斯的投資方法；我們對全球頂級私募掌舵人瑞·達利歐的生活與管理原則膜拜有加，但對其投資的原則也鮮有傳頌；我們對投資界殿堂級大佬黑石創始人彼得·彼得森的傳奇人生充滿好奇，但是，對於那些讓黑石取得成功的金科玉律卻了無興趣。

然而，對“股神”沃倫·巴菲特的態度卻迥然不同，我們幾乎從一開始就把他視爲炒股賺錢必須學習甚至於“複製”的對象，他的選股標準，他的持股策略，他曾經走過的投資之路，我們都亦步亦趨，幻想成爲巴菲特第二。

大概是“愛屋及烏”的原因吧，我們後來發現了巴菲特“背後的男人”——查理·芒格，於是也喜歡得不得了，大家都聲稱可以從他的言論中學到很多關於投資與生活的智慧，他的投資寶典與格言風靡一時，成爲廣大股民的朋友圈裏的“裝逼神器”。

坦白地說，程大爺也是查理·芒格的粉絲。這事連查理·芒格本人也很意外，他很得意地跟媒體說，“在印度和中國似乎有一羣人喜歡我。這幾乎是我所有的支持者。但這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好了。所以，我感謝我所擁有的。”

爲何查理·芒格“幾乎所有的支持者”都來自印度和中國？

我想，可能是因爲這兩個地方的散戶衆多，而且，大家發財的心情都比較急切的緣故吧？

從術到道，修煉是一輩子的功課

事實上，如果僅在賺錢術上繞圈子，查理·芒格的那一套你也許永遠都學不會。

還是回到文章開頭說到的那個有趣的現象，我們誰都不學，就是要跟查理·芒格和巴菲特學習投資，可能是這幾個原因：

第一，大鱷類成功者，比如索羅斯，人家玩宏觀對衝策略，經常是大資金全方位的大戰役，需要跨越股市、貨幣、債市和期貨等金融市場的幾乎所有種類，不要說普通投資者，就是一般機構投資者也無法仿效，所以，索羅斯式投資方法，普通人看都看不懂，沒法學。

第二，瑞·達利歐“基於可信度的創意擇優”原則，基本做法是將專家意見輸入電腦進行加權統計分析，作爲決策依據，他依靠龐大的研究團隊和複雜的算法系統再加上哲學家般的思想，所以，你可以看到個人投資者很難使用這種方法。

第三，巴菲特與查理芒格的那一套投資理論不僅簡便易行，而且還通俗易懂（至少看起來是這樣），既不用計算機系統也沒有龐大的團隊，主要是由兩老頭一邊喝着可樂嚼着花生糖講着笑話，一邊就把賺給掙了，這投資方法省心省力還快樂無比，似乎人人都可以學，人人都學得會。在“大道至簡”的鼓動下，大家不僅爭相學習巴菲特和查理·芒格，而且還產生了自己完全搞懂了學會了甚至掌握了巴菲特式投資方法的錯覺。

只是大家都沒有想到，天下最簡單的投資方法其實是最難的投資方法。

不管多複雜的方法，它主要藉助的是工具，所以還是“術”的層面，“術”是可以學習的。

而簡單到“崩潰”的方法，它進入到了“道”的層面，“道”是學不會的，它需要長期間的修煉，纔可能達到。

所以，巴菲特與芒格的投資之道，其實是“學”不來的。

“學習”是修煉的一種工具，如果真的要學習巴菲特與芒格的話，應該去學習他們是如何修煉的，先不要學習是如何做投資的。

芒格說巴菲特是一個非常棒的投資者，他每年都會有一兩個非常棒的投資點子。你可能想，如果巴菲特把他的投資點子告訴自己，那豈不是可以躺着發財了？

芒格說了一個段子：一天一個人向莫扎特請教如何作曲？莫扎特問：你多大了？他說：23歲。莫扎特說：你太年輕了，沒有辦法作曲。然後他說：但是我聽說你10歲時就開始作曲了，爲什麼還說23歲太年輕了呢？莫扎特說：我10歲的時候不會請教別人如何作曲。

阿爾弗雷德·諾斯·懷特海曾經說過一句很正確的話，只有當人類”發明了發明的方法”之後，人類社會才能快速地發展。同樣的道理，投資者只有學習了學習的方法之後才能進步。

芒格覺得他在就讀哈佛法學院之前就已經學會了學習的方法。他認爲在他漫長的一生中，沒有什麼比持續學習對他的幫助更大。再拿沃倫·巴菲特來說，如果人們拿着計時器觀察他，會發現他醒着的時候有一半時間是在看書。他把剩下的時間大部分用來跟一些非常有才幹的人進行一對一的交談，有時候是打電話，有時候是當面，那些都是他信任且信任他的人。仔細觀察的話，巴菲特很像個學究，雖然他在世俗生活中非常成功。

投資能力是認知能力的投影

查理·芒格似乎同樣對投資者可以輕易學會自己與巴菲特的這一套投資方法不抱樂觀的態度。

他告誡自己的粉絲們，要擁有自己真正的能力而不是鸚鵡學舌的知識 。比如，要擁有跨學科的心態煉成自己的思維框架，只有這樣才能高效而成熟地生活與投資。他引用古代最偉大的律師馬爾庫斯·圖魯斯·西塞羅的一句話，“如果一個人不知道他出生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在生活中就會像一個無知的孩童。”

這個道理非常正確，西塞羅正確地嘲笑了那些愚蠢得對歷史一無所知的人。除了歷史之外，還有許多東西是人們必須瞭解的，比如所有學科的重要思想。掌握足夠多的知識才能在自己的頭腦中形成一個思維框架，才能在生活和投資中自如地運用它們。

關於如何學習這些跨學科的知識，芒格的看法是，真正重要的大道理佔每個學科 95% 的份量，所以，從所有的學科吸取自己所需要的 95% 的知識，並將它們變成思維習慣的一部分，並不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情。

擁有這種思維習慣並正確地實踐它，纔會讓生活變得更有樂趣，讓自己能做更多的事情，讓自己變得更有建設性，甚至可以提高投資收益，讓自己變得非常富有，而這無法用天分來解釋。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知識，一種是認知水平出類拔萃的真才實學，另一種不過是認知水平低下的鸚鵡學舌技巧。

芒格經常講一個有關馬克斯·普朗克的笑話。說的是普朗克獲得諾貝爾獎之後，到德國各地作演講，每次講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關於新的量子物理理論的，時間一久，他的司機記住了講座的內容。司機說：”普朗克教授，我們老這樣也挺無聊的，不如這樣吧，到慕尼黑讓我來講，你戴着我的司機帽子坐在前排，你說呢？”

普朗克說：”好啊。”於是司機走上講臺，就量子物理髮表了一通長篇大論。後來有個物理學教授站起來，提了一個非常難的問題。演講者說：”哇，我真沒想到，我會在慕尼黑這麼先進的城市，遇到這麼簡單的問題。我想請我的司機來回答。”

芒格講這個故事，並不是爲了讚美司機的機敏。他是試圖以此說明，這個世界的知識可以分爲普朗克知識和司機知識。前者屬於那種真正懂的人，他們付出了努力，他們擁有那種能力。而後者只是掌握了鸚鵡學舌的技巧，他們可能有漂亮的頭髮，動聽的聲音，也可以給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然而，這類人只是徒有其表。

在投資與生活中，我們需要努力成爲擁有普朗克知識的人，而避免成爲擁有司機知識的人。

換言之，在股市中，我們遇到大多數只是巴菲特與芒格的“司機”，他們鸚鵡學舌，賣弄各種金句，但是，他們沒有努力提高自己的認知水平，沒有形成自己的思維框架，真正做投資的時候，就可能一敗塗地。

投資成功是對投資者品格的獎賞

失敗的人總是羨慕嫉妒恨那些成功者，總是想搞明白，那些可以持續獲得投資成功的人，到底擁有什麼樣的成功祕笈？

神奇的是，芒格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要得到你想要的某樣東西，最可靠的辦法是讓你自己配得上它。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道理，是黃金法則。

如果一個人的品德配不上他所擁有的，這樣的“得到”常常比“失去”還要糟糕。

比如，有些徹頭徹尾的惡棍死的時候既富裕又有名，但是周圍絕大多數人都認爲他們死有餘辜。如果教堂裏滿是參加葬禮的人，其中大多數人去那裏是爲了慶祝這個混蛋終於死了。

爲了讓大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芒格又分享了一個故事：有一個混蛋死掉了，神父說”有人願意站出來，對死者說點好話嗎？”沒有人站出來，好長時間沒有人站出來，最後有個人站了出來，他說”好吧，他的兄弟更糟糕”。

這不是一個有尊嚴的人想要得到的人生結局，以這樣的葬禮告終的生活，不是我們想要的生活。

芒格特別提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中國式的美德標準。擁有這種美德的人在生活與投資中贏得的不止是金錢和名譽，還有尊敬與信任。要知道，能夠贏得別人的信任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在芒格看來，人品的重要性遠超智商。所以他不看好特斯拉的創始人馬斯克。在選擇投資對象的管理層時，他寧可選擇一個智商爲130但以爲自己是120的人，也不會選擇一個智商是150卻以爲自己的智商是170的人。毫無疑問，比亞迪的王傳福很清楚什麼是自己能做到的、什麼是自己做不到的。而馬斯克則認爲自己無所不能，所以芒格下注，更願意選擇那些有自知之明的人。

查理·芒格說他很小的時候就看出很多成年人是非常不理性的，他一直都能窺見他人身上的非理性之處。這種能力對他的投資與生活很有幫助，世界上有太多的非理性，所以他很久以來就一直在思考造成非理性的原因是什麼，還有就是，如何防止非理性的情緒對生活與投資造成困擾。

投資中如何保持理性，這是貫穿芒格與巴菲特思想的一根金線。

巴菲特關於投資的那句老話——“在別人恐懼時貪婪，在別人貪婪是恐懼”幾乎爲所有投資者耳熟能詳，然而，實踐的結果證明，絕大多數的投資者是在別人貪婪時更加貪婪，在別人恐懼時更加恐懼。這個普遍現象表面看是投資技巧問題，而深層看卻是理性問題，如果一個投資者的人格與修爲沒有達到了一定的高度，他就不可能擁有這種至關重要的理性思維，背再多的巴菲特與芒格投資名言，也只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豬年開年來踏空一波大行情的投資者，許多生活在悔恨與妒忌之中，而這正是忙芒格最爲擔憂的有害習慣。

因此，芒格反覆告誡：不要嫉妒；不要悔恨；即使遇到麻煩，還是保持樂觀；和可靠的人打交道；做你應該做的事……所有這些簡單的規則都能讓你的生活與投資變得更好。

知易行難，這正是人性中根深蒂固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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