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睁开双眼,陌生的气息钻入鼻腔,藏青色帷帐外是个宽敞小厅,这里不是倚水楼。

 

掀开帘子踩著了地,四肢虚软跌在地,碰痛了胸口那伤及脾肺的伤,吃力爬起来警戒环顾四周,记忆停留在......躲在屏风后头听见来不及惨叫的声音,正当他认为脱身之际,胸前一痛就没了知觉。这里到底是──

 

伸手拉开门扉,门外一名男子负手而立,冷峻的脸孔瞧不出喜怒哀乐,两人对看良久,直到阵阵凉风让穿著单薄的他打了个喷嚏,才打破这份沉默。

「醒了?」男子淡淡挤出两个字,原本早朝后打算将人扔到太医院,这下省了。掠过花魁身旁入了屋,坐下迳自倒杯茶:「哑巴?」不悦睨了那单薄的背影一眼。

 

「小人以为,这是皇宫。」外头小院涓涓流水和假山,外头门边站的丫鬟穿戴不凡,他如实回答。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救命恩人。」不卑不亢,尽管语气虚弱,两眼仍是熠熠生辉。

「我喜欢聪明的人。」男子搁下杯子,面对一个不知来头的美人噙著一抹残忍的笑,此人已知道自己身分却不点破,看他到底还能装傻到何时。

 

 

-§-

 

 

独自坐在塌上,伤未痊愈壮志未酬,他不急著离开这里。缓缓摊开掌心,上头躺著一块白玉玦,明知道把他带来此处的人便是当今圣上,仍是避重就轻的回答,因为他没想到一场意外让他这么快近君王的身,思绪乱做一团。

 

报仇的机会来的太过突然,他能察觉这男人不是省油的灯、更不是昏君。

 

自醒来到现在已过半月,男人再没有来过。

这副皮囊也无法让他上钩是么,渐渐被遗忘在深宫中,什么都做不了吗?

兰草走出房,独自在小院里漫行,石板两侧点点粉色缀饰,从前的缃江也长满了这种植物,是无情花──

 

像是发现了什么珍贵宝物,他笑得灿烂。

 

 

-§-

 

 

「不好了!」一名宫女惊慌上前,悄悄在御书房外的太监耳边悄悄说了两句。

里头的君王似乎听到动静,被打断批奏折的他不悦出声:「什么事?」

「禀皇上,小院的客人出事了!」

「知道了。」搁下手中奏折,慢条斯理披上外袍,疑惑地思考,出事?能出什么事,难不成剑伤恶化要了他小命么?要真出了差子......哪能让这来路不明的家伙便宜见阎王。

 

飞身赶到小院,破门而入,对著上前的宫女大手一挥:「免礼。」

「客人、客人是误食院里无情花的果实......

 

怒气上升的君王瞥见桌上那被折下的一小截枝桠,龙颜大怒,狠狠瞪著床上昏迷的家伙:「他会死?」

「回皇上,毒已驱除,休养两日便无碍。」老太医善于察言观色,明白自家皇帝脾气上来,擦擦头上冷汗,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无情花林是圣上的宝贝。

「退下!」

 

强压满腹愠气,遣散下人便坐在床边等著兴师问罪,一等便是两个时辰,直到那双眼眸缓缓睁开对上视线,他一手扣紧白皙颈脖:「为什么?」安安静静的待著不是很好么。

 

兰草心里一惊,原以为他会先关心自己的安危,难道这步棋下错了?这一瞬间他只是佯装委屈的红了眼眶:「只是喜欢......

「折下来不够还『误食』?」如此愚蠢的理由,任天下人谁不知无情花有毒。「你好大的胆!」男人扬手搧了他一记耳光,征忡了好一阵──

 

 

那一年,缃江的无情花开得很美。

那一年,他间接残害了与战事无关的孩子。

 

 

后来懂事的他,自责与愧疚地促使他植了这林子纪念,将来掌天下,必不伤及无辜。

 

男子回过神,发现太过冲动出手打人,「你......」本就惨白的脸上红了一片,床上那人只是将头转回,如同指控般的直视著他,让他问不出半句话。

 

兰草抬手擦去嘴角血痕撑起身子,没想到这大男人的脾气如天气一般阴晴不定,久未被人这般对待的他微脑:「为何打人?」

 

「不需要向你说明。」甩袖背过身。

 

救他的命要如何对待──哼,看他心情。

 

 

-§-

 

 

两日后的兰草被宫女叫醒,眼巴巴看著那小姑娘扔了套下人衣服在床边,他不解:「......这是?」拎著衣服不明所以。

 

「『他的命属于朕的,让他干活不过分吧。』」宫女扳著脸说完,又恢复笑脸对兰草说:「皇上是这样说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让他闲著,是想把他整死么。

 

 

 

被领到柴房劈了一上午惨不忍睹的柴、又被遣去打扫小院,一个人得在天黑前里外打理完毕,小院平时无人走动,说是小院......大的跟座偏殿一样。

「什么没完成不准吃饭......狗皇帝。」自小养尊处优丰衣足食,被父王捧在手心呵护,除了文房四宝其他没拿过,当花魁也被服侍的好,现下蹲在院中拔草。

 

看著双手掌心红肿不堪,禁不住红了眼眶低声唤道:「父王......母后......」眼前雾了一片,咬牙不让泪掉落,累得两眼昏花的他,每每动作太大便牵动结痂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但是想起还要替家国报仇,又好像没么痛了

 

会成功的。

 

想起父母的他又挂起暖暖笑意。

 

殊不知他口中的狗皇帝远远关注院里的一举一动,见他干活还能笑出来,貌似因为没整到人不悦离开。

 

 

 

天色暗下,月光微透进小院,拔著最后小片杂草的他完全不知身后有人,在那人靠近后,听见轻微窸窣声回头,正要大叫,却被眼明手快地摀住嘴。

 

想干什么!

 

瞪大双眼看见黑衣人手中点燃的火折子,完了,才摘一小截就能让君王发怒,他真心希望这火折子不是用来──

 

眼巴巴看著火折子落了一旁的花林,这个人存心要毁掉这座林子栽赃他!

 

死命挣扎却被死死按住,眼前的火势渐大,他咬了一口那手逼他松开:「走水、走水了......唔!」肚子挨了一脚,黑衣人扔下他不见踪影,他忍痛站起身折落著火的几枝枝桠,脱下外衣拍打著蔓延火势,却是徒劳。被呛得眼泪直流,吸入毒烟的他感到晕眩,无力看著眼前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是不是要和小院一同陪葬了?也好,一个人活得好累,他想爹娘了......

 

战火烧毁缃城那天,他也是这么恐惧的。

 

 

-§-

 

 

 

「皇上!小院上头窜出浓烟──」

「小院?」

 

待他后来赶到,林子大半边被烧个精光,救火的人掩著口鼻,而一旁被救出来的人正是那花魁。「怎么回事......」握紧拳头,他暗下脸,才多久时间精心照顾的林子成了炭土:「来人,把他给我关进地牢!」见那奄奄一息的家伙一动不动,他歹毒笑──

 

「医好他,否则诛九族!」

 

 

-§-

 

 

悠悠转醒,忍不住甩甩昏沉的脑袋,兰草爬起身伸手按著太阳穴──

『锵啦』

惊觉脚被铐住的他一愣,「怎么......

 

「醒了?」没有半点温度的询问,仿佛下一瞬就能说出斩首示众:「纵了火。」

 

「不是我......」兰草歛下眼,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身分:「相信皇上能明察,我只是救火。」不必抬头,就能感受那冷冽逼人的视线落在身上,现下还未抓到凶手,怒火无处发的帝王似乎紧绷到极限。

 

他念头一转牙一咬,干脆直接惹怒这个无处发泄的人,他举起右手:「所以折下枝叶,顺势扔到脚下蹍了蹍、呃......

 

颈上那只手似乎要把他掐死似的,吸不到空气的他缓缓闭上眼,下一刻被扔到地上,他狼狈趴著喘息,原以为他这样就能泄愤,怎料右手腕被死死踩住。

 

「你在故意激怒朕。」加重脚上力道,他冷冷道。

「兰草不敢。」即便知道复仇的路坎坷得吃不少苦,看见自己纤瘦的手腕有可能遭受暴刑之际,他还是害怕了:「不要......不要、阿──」

 

听见手骨应声而断,痛楚淹没理智死咬著下唇,那绣著金边的靴子仍是毫不留情蹍了下,如同他对待无情花那般。手腕磨著地面擦出几抹红,冷汗流下次痛眼,疼的不住打颤。

 

 

蜷缩在地上紧抓著右手,再也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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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坑怎么有点变态(盯著手稿抹脸)

翻一翻内容......一个S一个M阿(大误

                      By.小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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