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越來越多的原版音樂劇引進作品,拓展了國內觀衆對音樂劇的認知,而《聲入人心》等綜藝、明星元素的出現,更是讓音樂劇的話題不斷升溫。然而品評音樂劇的真正魅力,需要更多題材、音樂、劇情都可圈可點的作品進入觀衆視野。

  《搖滾學校》近期登陸上海大劇院,於3月22日起到北京天橋藝術中心演出,它是因《劇院魅影》《貓》而被人記住的音樂劇大師安德魯·勞埃德·韋伯2015年的作品,劇情改編自2003年的同名電影,此次來華巡演的版本是2018年在澳大利亞墨爾本演出的最新版。

  在我們的觀影經歷中,總有幾部想起來就讓人心血來潮的青春題材歌舞片。它們封存着我們曾有的樂隊主唱明星夢,而那些不完美的故事主角,經努力衝破重重阻隔實現夢想的歷程,曾經爲我們的生活打上過一劑強力雞血。

  《搖滾學校》綜合了上述所有元素。故事的主角杜威是個十足的廢柴,他被自己的樂隊除名,迫於房租壓力冒名頂替好友成了一位代課教師。在這所當地最優秀的小學裏,杜威本想混夠日子拿錢走人,卻意外發現了孩子們身上的音樂天賦,於是開始偷偷教孩子們學習搖滾,組成樂隊去參加搖滾比賽。雖然經歷了挫折與阻礙,但故事結尾,孩子們的樂隊不僅獲得了認可,這所小學也爲孩子們增設了課後搖滾輔導小組。

  《搖滾學校》片段

  搖滾樂代表的憤怒與叛逆,與重點小學所標榜的嚴苛與戒律,成了貫穿全劇的主要矛盾。《搖滾學校》討論的主題我們並不陌生,對於每個面對升學壓力,或是青春期叛逆兒女的家庭而言,作品中的衝突每天都在真實地發生,而劇中問題的解決方式則更像是一場能夠慰藉人心的白日夢。

  從銀幕到劇場,將教室搬上舞臺,12名9-13歲的孩子用音樂與表演向現場的觀衆講述自己的成長日記。因爲演員年齡的特點,開演前韋伯特意通過一段錄音提醒現場觀衆,孩子們在臺上是真的在玩搖滾樂。擁有先天源自電影原作的合理劇情,《搖滾學校》通過現場搖滾樂,可謂是爲作品的情節與音樂節奏找到了發揮化學反應的最佳結合點。

  正如劇中所說的“一場好的演唱會改變人”,我們在現場看到杜威的搖滾教學如何改變了孩子,也看到孩子們通過自身的改變,影響了家長、老師,甚至教育環節的設置。儘管《搖滾校園》的故事具有理想色彩,但是親眼看到舞臺上每個孩子的成長與變化,看到他們音樂才華的施展,我們在情感深處不得不承認,終於在“別人家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真正想成爲的樣子。

  《搖滾學校》作爲一出音樂劇新作,除了着力於現場搖滾樂,舞臺與表演上的設計,貢獻出了本劇的加分項。舞臺上幾塊帶有室內裝飾色彩的巨型景片,通過前後左右的挪移、拼湊,搭建起教室、辦公室、臥室等不同舞臺時空,還可以快速完成場景轉換。

  從電影到戲劇,《搖滾學校》所做出的改編之一,是對杜威的好友奈德這個角色線索的豐富,作爲杜威曾經的樂隊貝斯手,奈德在女友的調教下放棄了搖滾,成了一名着裝刻板的代課教師。在音樂劇舞臺上,奈德趁着女友不在家,自己偷偷玩起搖滾樂遊戲,讓觀衆看到奈德對搖滾樂壓抑的情感。由此,奈德在杜威的影響下最終重拾搖滾熱情,改變形象,並且得到女友認同,也爲全劇的燃繫結尾添了一把火。

  杜威以略顯笨拙的肢體,匍匐打滾,指揮學生偷偷逃出學校;爲了掩飾教室裏的搖滾教學,杜威與學生做了大號的帳篷和城堡玩具,當校長突然出現時,帳篷和城堡迅速遮蓋起搖滾樂器。與角色共同經歷這種近似魔術的舞臺瞬間,觀衆得以在全知全能的視角下,充分體驗現場藝術的觀賞樂趣。

  現場搖滾樂是《搖滾學校》吸引觀衆的靈魂,從換場的節奏、情節線索的豐富到演員的表演細節,《搖滾學校》在保留電影題材、故事優點的同時,更是以符合音樂劇劇場規律的方式,讓觀衆獲得現場藝術全方位的體驗。而當劇中孩子們進行搖滾比賽時,舞臺上搭建起真正的樂隊表演空間,家長、老師來到觀衆席,與觀衆共同歡呼,觀衆獲得了戲裏戲外的雙重觀衆身份,得以最大程度地與劇情、人物共情。而如“壓力山大”“懷了孕的耳朵”等等接地氣的翻譯,也恰到好處地照顧了本土觀衆的共鳴。

  我們雖然一方面抱怨教育給予孩子的壓力,但同時又不得不說,我們的時代也正在爲每個孩子提供更多展示自我的機會。這羣來自澳大利亞的孩子,在舞臺上扮演孩子,同時以自己的舞臺表現力和音樂才華,詮釋出一個個獨特的性格。雖然因爲劇情和時間限制,我們無法在劇情裏看到每個角色性格的完整成長過程,但是《搖滾學校》通過現場表演的形式,爲在場的觀衆提供了自己對夢想、對成長、對教育的共情點與思考點。

  與《搖滾學校》上演同期,另一部搖滾音樂劇、2009年首演的《搖滾莫扎特》正在北京演出。《搖滾學校》中“打破陳規自由自在,要活出彩虹般色彩”的自由頌歌,在《搖滾莫扎特》裏得到了更加濃妝豔抹的表現。作爲一部以搖滾元素顛覆對古典樂認知的作品,《搖滾莫扎特》舞臺上具有叛逆色彩的服飾與妝容,以及“既然終有一死,不如縱情生活”這些嘲諷死亡、愚弄時光的歌詞,可謂是唱出了當下年輕人靈魂深處對縱情而活的渴望。對於今天的觀衆,作爲一種現場娛樂方式的選項,音樂劇或許最接近久違的功能:劇場白日夢。

  文|今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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