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Ｈ１０

 

 

「我回來了。」大門開啟的沉重聲響，響徹了沉澱於黑暗又空無一人的家中。一鬆扶著牆摸黑地走進客廳並打開電燈，映入眼眶的只有幾隻貓咪走動的身影。每當自己夜晚下班回到家後，迎接著他的總是臉上掛著燦笑的十四松，然而今天卻反常地什麼也沒有。

 

「十四松？你在哪？」環視著家中各個角落，深切地希望十四松僅是在和他玩捉迷藏，一定就躲在家中的某處，待會玩膩就會自己出現在眼前了。

 

　　五分鐘過後十四松仍舊沒有出現，一鬆開始感到焦躁。把家中足夠躲人的空間都翻過了一遍，就是沒有看見十四松的蹤跡。難道十四松這麼晚了會在外面閒晃嗎？一鬆沉下心來獨自思考著。

 

「喵——」原本在一旁休息的褐色貓咪走近了一鬆的腳邊，不停地喵喵叫，似乎想表達些什麼。

 

　　一鬆彎下身將褐色貓咪輕抱了起來，然而貓咪不停掙脫著，並且從一鬆手中跳到地面跑向了玄關處。褐色貓咪不再有動靜，僅僅是默默抬起頭望著大門罷了。

 

「……原來嗎」一鬆見貓咪抬頭望著玄關大門的模樣，不曉得牠是有意識或者無意識地做出這些行為，總之一鬆心裡似乎有了個底。

 

「等著我吧，十四松。」撫摸了幾下貓咪的頭示意稱讚後，一鬆連燈也沒關便急著往外尋找十四松的身影。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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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過附近大街小巷拚命尋找著機器人十四松的一鬆，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了一滴滴的汗水。一鬆沒有多餘的心思拭汗，汗水隨著一鬆急迫的思緒不斷地流落至奔走過的街道上。一鬆對著過去曾經刻下兩人回憶的街廓左顧右盼試圖將熟悉的他找出，即便如此仍舊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該不會做傻事去了吧我說……」抬起頭仰望星塵月光的一鬆，步調逐漸放慢並拖著疲憊的身軀步行著。

 

　　早有料想到自己與機器人十四松關係無法延續長久，一鬆明明對於自己及對於對方都瞭若指掌，但世事並非容易預測，變故比預想中的提前到臨。無法繼續同居也好、無法繼續保持關係也好、無法繼續當假戀人也好，為了彌補對於機器人十四松的愧疚，即使那份愛是替代品，一鬆也絕對無法棄之於不顧。

 

　　心靈彷彿陷入黑洞無法掙脫的一鬆在原地停下了，此時從後方傳來了令人感到熟悉的腳步聲，而一鬆認得。

 

「誒？一鬆哥哥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後方的腳步聲於一公尺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一鬆背對著，心臟像是被槌子重槌了多下般無法停止悸動。

 

「一鬆哥哥？」十四松歪著頭望向一鬆的後腦勺。

 

　他不是你現在正在尋找的人，但他是你真正最愛的人。剎那間一鬆腦中浮現了此段文字。關於自己心中天秤的模樣，特別偏向哪端自己是瞭解的，但此時此刻一鬆產生了迷惘。

　

「一鬆哥哥？你身體不舒服嗎？」人類十四松擔心地繼續問道，完全不曉得此時一鬆內心正陷入掙扎中。

 

「……沒事，我只是在散步中發了呆。話說十四松又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足足等了好一段時間才轉過頭來正視十四松的一鬆，選擇了天秤哪端心裡自然有數。

 

「一鬆哥哥看起來臉色很差，是發生什麼事了呢？」

 

「沒事的，只是散步過頭罷了。」低下頭來不敢正視十四松的一鬆，天真地認為這位弟弟總是能夠被自己蒙在鼓裡而不去懷疑。倒不如說沒有臉讓對方發現真相。

 

「騙人。」十四松臉上逐漸失去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雙眉的垂下。

 

「……？」

 

「我知道一鬆哥哥有事情瞞著十四松。要是一鬆哥哥不說出來，我也會很難受的。」十四松的雙手捧起了一鬆的手。十四松的手掌因為有長期運動的關係所以比常人溫暖了許多，與一鬆因體質不好而冰冷的手相比溫度可謂天差地遠。

 

「可我沒有資格。我沒有資格愛人也沒有資格被愛」一鬆撇開了十四松的雙手。正準備轉身離開繼續去尋找機器人十四松時，人類十四松跨出了一大步，將一鬆抱入自己的懷裏。

 

「也許我們都沒有資格吧，哈哈！但是我們可以一起承擔。」十四松撫摸著一鬆翹起的毛髮，像在安撫小狗似地試圖使對方冷靜下來。一鬆僵著身體低著頭乖乖地接受了十四松的安慰，鼻尖似乎紅了起來。

 

　　一鬆眼見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似乎無法再隱瞞對方以及欺騙自己了。唯有放下自己內心的愧疚與自尊，好好地向十四松說明，纔能夠真正地將此事從內心釋懷。

 

　　花了些時間終於整理好思緒的一鬆，與十四松邊行走邊解釋著，並將機器人十四松的存在一五一十地向對方坦白。十四松想起了前幾天在休息室見到的那名陌生男子，當時對方裹著大衣戴著口罩及帽子，沒能認出對方是誰，不過現在終於知道了。

 

「要是我的話也會想製造出機器人一鬆哥哥呢！不過現在我住宿舍所以不方便。」聽完整件事情的經過後，十四松只給出了這樣子的回應。

 

「你不覺得我很糟糕嗎？」一鬆皺眉。

 

「喜歡一個人就會想無時無刻待在他身邊吧，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哦。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先把機器人我找出來吧！」十四松並不在乎機器人他的存在對自己而言的影響，反而為了一鬆，十四松認為先將機器人他找出來纔是最好的作法。

 

　　十四松也沒有表明自己對機器人他的看法，一鬆無法得知十四松的想法。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十四松僅僅是希望一鬆能夠嶄露笑容罷了，對他而言其餘的事都排在第二順位。

 

「說的也是呢，謝謝你。」一鬆發自內心地向對方道了謝，心情似乎好點了。

 

　　現在時間大約是半夜２點多，十四松陪同一鬆尋找機器人他也將近兩個小時了，這段期間仍舊沒有好消息。兩人在體力逐漸耗損的情況下不知不覺走到了大褲衩博士家附近，但博士家的燈是暗著的。

 

「一鬆哥哥，你覺得有可能會在博士家嗎？畢竟是博士製造出來的。」兩人腳步停在了不遠處的對街，一同望著前方奇特的建築物，十四松說道。

 

「不曉得……雖然會打擾到博士，不過還是過去問問他吧。」走近了建築物，沒有心思顧慮到住家主人是否已入睡的一鬆，敲了幾下門並等待回應。

 

　　約過了一分鐘還沒有得到回應，腳尖一轉準備離開的一鬆突然聽見了聲響。

 

「這麼晚了是誰啊ダス……原來是你們啊，有什麼事嗎？」揉著惺忪雙眼的大褲衩博士打開了大門，身上還穿著寬鬆的睡衣。

 

「博士，請問機器人十四松有來過這裡嗎？」一鬆劈頭就問。

 

「機器人十四松？」博士愣了下，瞥了一鬆身旁的人類十四松一眼，思考幾秒鐘後便大約得出了結論。

 

「吶，博士，到底有沒有呢？」十四松靠近了博士並且重複了問題。

 

「這個嗎……先到裡面來坐坐吧，外頭很寒冷的。」一方面將兩人請進實驗室的博士，一方面也同時思考著該不該說出真相。真相也許會是傷人的。

 

　　一鬆與十四松在實驗桌前坐了下來，博士向兩人呈上了兩杯熱可可後便一屁股坐在兩人前方的座位，這段期間始終沒有人打破沉默。看著博士表情沉悶的模樣，一鬆不言自明，擅自在內心世界預想了千百個可能的發生的結果。直到熱可可因表面接觸到冷空氣而即將涼掉時，博士才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ＣＨ１０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