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Ｈ７

 

　　六胞胎中最後一位到場的一鬆，一進門便聽見四位兄弟們的催促喝采，眼見十四松發現他的入席，一鬆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了視線，害怕對上對方瞳孔便會被吸入似地。低調地對大家打了聲招呼後，慢慢地開始將其他兄弟們的打鬧嘻哈置於另一個次元，陷入了自我世界中，並且將啤酒杯推向自己的嘴，試圖靠酒精忘卻自己身坐於此時此地、忘卻坐在自己斜對方的是一直以來最喜歡的人類十四松、忘卻過去曾有過的那段尷尬場景。

 

「你也說些什麼吧一鬆，怎麼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チョロ松劈頭打斷了一鬆的神遊，一鬆見兄弟們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試著努力轉移話題。

 

「我好得很呢，話說你們大家現在過得如何？工作都各自穩定了嗎？」

 

「我現在在小鋼珠店當店員，每天看著小鋼珠機就在自己眼前卻不能碰就感到心癢癢呢。」長男首先說道，臉上掛著不羈的表情嘆息著。這份工作對おそ松而言倒是頗適合的，一鬆心想。

 

「笨蛋，是要你去工作而不是要你去打小鋼珠機。……我的話現在在老爸朋友的公司做得好好的，終於有種社會人士的感覺了呢。」三男捏了下隔壁長男的大腿，驕傲地描述公司的待遇及結構。

 

「哼哼，看到了時裝雜誌中我的帥氣身影，兄弟們不來點掌聲嗎？」カラ松掏起了包裡的雜誌並翻開了以他為模特兒拍攝的某幾頁，最後一頁則是他與トド松的合影。

 

「……前陣子和カラ松哥哥在街上行走時被挖掘到了時裝雜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順帶一題我的專欄在下個月會出現唷。」トド松指著雜誌上的合影說著。現在的他與カラ松已經成了雜誌上的拍攝常客，カラ松被指定的是狂野派風格穿搭，而トド松則是森林系風格穿搭。

 

「哇，真沒想到你們居然能遇到這樣的機會，太不可思議了。」拿過カラ鬆手中雜誌翻閱著的チョロ松驚嘆著。

 

「トド松的話還能理解，但是カラ松有那麼上相嗎？哥哥我無法理解啊。話說一鬆和十四松你們如何？」夾著桌上小菜邊入口邊開始評論兄弟的おそ松。

 

　　十四松眼見自己和一鬆被兄弟點名，眼角忍不住瞥了一鬆一眼。

 

「啊，我的話現在每天都在進行著棒球訓練唷，訓練營的鍛鍊菜單很有趣呢！」十四松站起身重複著打擊的動作，一如往常地表現的好動興奮。

 

「感覺十四松哥哥以後一定能成為優秀的選手呢。」

「十四松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啊。」

「ＮＩＣＥ　ＢＯＹ十四松！」

 

　　兄弟們對於十四松的成長皆給予肯定，沒有人意識到今天的十四松似乎有些過於沉默。十四松為了維持以往的形象不停地在兄弟面前大肆地活動身軀，假裝自己完全不介意斜對方從一鬆那傳來的視線。然而這一切細節在一鬆眼中是如此地清晰。原以為僅僅只是自己單方面地顧慮著，沒想到原來十四松似乎也和他一樣感到不自在。

 

「我的話現在在貓咪餐廳工作得好好的，一整天都能夠近距離與貓咪接觸呢。」稍微有些沒那麼緊張了的一鬆，喝了口啤酒後說道。

 

「啊，說到一鬆，上次看到你和十四松在路邊不曉得在聊些什麼呢，你們背著哥哥們去哪裡玩啦？」おそ松笑著用筷子指向一鬆，沒有發現自己似乎挑起了個不應該提起的話題。

 

「……！？你在說什麼啊，這段期間我和十四松沒有見過面。」差點被啤酒嗆到的一鬆，在一秒鐘內迅速穩定好情緒，淡然地解釋著。

 

「是呀，我和一鬆哥哥這段期間都沒有見面哦。」十四松歪著頭望著おそ松，一臉不解的樣子讓一旁的チョロ松認定了是おそ松瞎了眼看錯人。

 

「你肯定是小鋼珠打太多眼花看錯人了吧。」用鄙視眼神瞇著眼望著長男的三男說道。

 

「是這樣嗎，但是我那天明明沒有打小鋼珠……。」

 

　　在チョロ松的無意間幫助下很快地六胞胎們便結束了這個話題，一鬆盤算著該如何感謝他是好，要是這個話題再持續下去，也許會引來十四松不必要的懷疑。畢竟兄弟中沒有人曉得機器人十四松的存在，萬一他的存在不幸地被兄弟們得知了，後果會如何這點一鬆心裡自然有數。

 

「十四松哥哥，你今天酒是不是喝得特別多？」トド松看向不斷地灌酒的十四松，擔心地說道。

 

　　十四松今天的確喝得特別多，似乎有些超出他的負擔了。自從開啟了和一鬆有關的話題後，十四松僅僅是安靜地在一旁灌著酒不發聲，連兄弟們都稍微察覺的到不對勁。一鬆的酒喝的也不算少，和平時的量相比差不遠，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但對平時酒量並不多的十四松而言則無法做比較。

 

「十四松Ｂｒｏｔｈｅｒ，你看起來醉得不輕，別再喝了吧。」カラ松輕拍了十四松的背，示意要他停下。

 

「今天也晚了，就先到這裡吧。一鬆你扶著十四松回家好了，交給你了！」望著居酒屋牆上掛著的時鐘，おそ松提醒著大家為時已晚，該回家休息了。

 

「啊……嗯。」一鬆沒有拒絕的餘地，畢竟再怎麼說十四松還是自己的親弟弟。況且其他兄弟的家離十四松宿舍都有段距離，偏偏一鬆的家距離最近。

 

　　大夥們披上外套簡單整理過後便道了別，居酒屋門口僅剩一鬆攙扶著十四松的身影。外頭的寒冷黑暗和內頭的溫暖光亮相比可謂甚遠。一鬆將十四松的外套拉鍊拉了起來，緩緩地攙扶著他行走。如此寒冷的夜裡在外頭走著可不容易，要是春天能提早到臨就好了，一鬆想著。

 

「吶，一鬆哥哥，不好意思還讓你扶著我。」兩人行走了一段距離後，十四松緩緩地開口打破了沉默。

 

「誰叫你喝那麼多。……我說啊，我們恢復正常的相處模式吧，我累了。」在尷尬中已經產生了疲乏感的一鬆決定釋下重負，面對他所必須面對的問題，並且正視它。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擔憂著呢，原來一鬆哥哥還是在乎的嗎。」聽了一鬆釋下重負的一句話，十四松露出了一番傻笑。

 

「笨蛋，告白的人是我，我能夠不在乎嗎。」

 

「那個，其實啊……」十四松開口。

 

「？」

 

　　十四松將一鬆攙扶的手放下，開始自行行走。經過了河川時不免聽到河水潺流的細碎水聲，但在空無一人的夜晚街道上，兩人對談的聲響似乎更清晰了些。此時十四松望著地面的臉抬了起來，望著滿月、望著皎潔明亮的月光、望著閃爍耀眼的星塵，停頓了那麼幾秒鐘。一鬆側看著十四松的臉等待接下來的話語，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卻感覺彷彿過了幾世紀一般。

 

 

「那個時候我想說的是，我也很喜歡一鬆哥哥，而且是作為戀人的那種喜歡。」十四松將頭轉向一鬆，直視著一鬆笑著說道。

 

「誒？但是你……」

 

「但是我很害怕我跟一鬆哥哥的關係會產生變化，所以我騙了你呢。」

 

「所以我們是，兩情相悅？」一鬆睜大著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十四松，細算今天的日期並不是四月一號後才放下了心。

 

「應該是吧！」十四松將雙手盤在後腦勺輕快地走跳著，如釋重負的感覺對他而言也非常地輕鬆。這段期間一直找不到好時機將內心的實話告訴一鬆，今天終於放下這些苦惱了，往後練習揮棒時再也不會因為無法專注而揮棒落空。

　　

　　兩人一路上互相聊著彼此的近況、聊起了一鬆家中的貓咪、聊起了十四松宿舍的舍狗，但唯有機器人十四松一事一鬆絕口不提。很快地一鬆也送十四松到了宿舍門口，宿舍的燈還是亮著的，代表尚醒著的隊友們一定會發現十四松的滿身酒味。

 

「那，今天就先到這裡，下次再和一鬆哥哥出去聊聊吧！」十四松向前跨了一步，抱住了一鬆的身體，而一鬆也展開了雙手回應十四松的擁抱。

 

「嗯，下次還會再見面的，打棒球加油。」摸了摸十四松的頭，一鬆緩緩放開了雙手，笑著與他道別。

 

 

　　回家路上的一鬆，心情格外地愉悅。

CH7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