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何者》

作者：朝井遼

譯者：張智淵

出版：貓頭鷹出版

出版日期：2014年1月24日

類型：小說、日本文學

 

何者，Nanimono，什麼人。

長大後的志願是什麼？長大想成為什麼人？想讀哪間學校？想讀哪個科系？

來本公司應徵動機是什麼？對此職務內容的期許？想在本公司達成的目標？

我們究竟是什麼人？長大後的我們成為了怎麼樣的人？別人眼中的我們又是什麼人？

 

即將大學畢業的拓人，與室友光太郎，再度與從國外留學回國的瑞月重逢；兩人經由瑞月認識了住在樓上的理香及其同居男友隆良。五人如同所有日本大學生一樣，在畢業前夕，穿上制式的成套西裝，印出一份又一份履歷表，投入無止盡、漫長的就職活動。

 

看似溫和安靜曾參予學生劇團的主角拓人，活潑外放曾擔任樂團主唱的光太郎，樸實溫柔善良的瑞月，積極展現自我的理香，不認同現存社會體制把自己置身在外不參加求職的文藝青年隆良，再加上默默關心拓人的澤學長，以及從頭到尾都沒有正式登場、持續在劇團創作演出的拓人朋友銀二；七位全然不同的個體，在現實世界的求職戰爭，加上網路世界的虛實舞臺，誰纔是那個不論在現實或網路都始終如一待人的真誠者？

 

我想，人們會說找工作很痛苦的理由有兩個。第一個理由，當然是因為一直沒辦法被錄取，一再遭人拒絕的感覺，不管對誰來說都不好受；另一個理由則是，必須不斷把沒什麼了不起的自己，說成一副很厲害的樣子。－－P.50-51

 

常有人說學校的生活是社會的微型縮影，但是真正脫離學校，正式從學生身分畢業踏入社會，纔是一場真正極大的人生巨變；相較這場巨變，學校這個微型社會顯得可愛許多。從相對安逸的學校生活圈，猛然一下子被推下深不見底浪濤洶湧充滿未知的社會大海裡，社會新鮮人不單單是茫然不知所措，更急於在自己可能不斷下沉跌入幽冥深海黑洞之前，要奮力游回海平面找尋到能讓自己再度回歸安穩陸地的救命浮木。眼看同伴們一個接一個找到工作，大幅落後的自己，是否還能平常心看待？並且真心祝福同伴有個美好前程呢？

 

是我不夠好嗎？那個人明明不如我，為什麼是他先找到工作？面試這麼多間公司沒有一間願意錄取我，我真的有如此差勁透頂嗎？經過相當社會化的我們，從小被教導對於別人產生忌妒是較為負面不好的認知，尤其看重禮儀及有著強烈團體意識的日本人，連去喫飯都得點差不多價錢的餐點，更何況是面對忌妒心理的掩飾與壓抑；無法真心祝福、你的幸福與幸運都讓我覺得刺眼......所有尖銳酸澀的心思意念，包裹在明亮溫暖的假象之下，日益膨脹。人人都想人生順遂幸福美滿，尤其是展現在別人面前，想要表現出自己是幸福的這種想法更加強大。在網路世界裡，藉由社羣網站呈現出光鮮亮麗人生的一面，更是現代人的必要之利器。

 

日本人常用的社羣網站（SNS）：LINE、twitter、IG，熱門關鍵字及標籤，大多以正面明亮為主，例如twitter、IG上常見的一個熱門標籤：#丁寧な暮らし，有禮貌的生活，更是展現出日本人注重禮儀和極力嚮往正能量人生的一個現象。

 

在小說裡面，除了主角拓人的學長澤學長沒有使用社羣網站，其他六人皆有，小說裡不時穿插六人各自在twitter上發出的推文。短短不過140字的推文，在經過人們深思熟慮的篩選過後，最後呈現出來的總是亮麗正面的，而這些篩選過後的文字保存多少真實，卻是人們無從得知；正如澤學長對拓人語重心長的提醒：「沒有被選擇的用語一定相當程度地表現出那個人。」、「你應該要再更用力地想像一下，這些簡短文字的背後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拓人、理香，被忌妒淹沒，在網路上搜尋朋友應徵上的公司八卦，以及仍堅持不放棄夢想持續在劇團奮鬥的朋友的演出反應，希望從中能看見不好的傳聞或負評，就算僅只有一則簡短的負面批評也好，就足以讓不斷求職失敗受盡挫折的自己能夠認為：我沒有那麼差勁，只是一時運氣罷了，我真的沒有那麼差勁。時間久了，不論是來自別人善意的安慰，或自我信心喊話，一再經歷面試被淘汰，不單單自己，連外人都會開始理所當然的質疑你是否有什麼大問題；事實真的如此嗎？我想不盡然，而且問題絕對不可能如此單一，這其中最讓人氣餒的不僅是自我的狀況，還包含許多複雜因素或是更令人無言的運氣與際遇的影響。

 

不論是拓人、理香，或是隆良、光太郎，沒能真誠以對、暗藏私心或心眼的心態，並不會讓人感到不屑，反而讓人產生類似的共鳴與苦澀。他們一點也不險惡，只是跟你我都一樣，在人比人比死人的大社會裡，急著找尋一個自己能夠立足的場所，然後努力工作生活，努力過上一個平凡安穩的人生，這就已經是最大奢求。

 

小說裡面令我印象深刻的人是理香，她積極拼命也深藏心機，對好友瑞月早一步拿到錄取表面祝福背地裡充滿各種不平衡；小說後面，她看穿了拓人，卻再也無法假裝自己不是如同拓人一般，理香瓦解後的自白，著實讓人感到深沉的心疼。另外我還想談談同理香同居的隆良，隆良在小說裡偶爾像個局外人，每當他開口，說出的都是自命清高、孤芳自賞、自我耽溺的高見；隆良的確是位文藝青年，他有想法，喜愛哲學，熱愛藝術文化，生活裡也總是在追求這些相關的人事物，偶爾寫寫藝文評論專欄文章，卻在該跨出更大一步時，以自我的強烈意識拒絕他理應可以勝任且值得一試的機會。令人意外的是，隆良看似與拓人一樣老是以上帝視角冷眼旁觀，實則是位有自覺且還能接受別人意見的人。

 

 

導演：三浦大輔

編劇：三浦大輔

演員：佐藤健、有村架純、二階堂富美、菅田將暉、岡田將生、山田孝之

配樂：中田康貴

日本上映日期：2016年10月15日

 

何者電影版，有人覺得看不懂，或是前面太沉悶，但多數反應還是是部不錯的電影作品。由於多數劇情場景發生在理香及隆良的租屋處，導演運鏡上大多處於靜態的表現，以至於前半段會給人沉悶之感。不過在後面揭曉真相的呈現方式，是本片的一大巧思，不少人認為導演的方式比起原著小說給人的震撼感更強烈許多。

 

演員們的表現令我深刻的是飾演理香的二階堂富美，從日劇《問題餐廳》認識她以來，時常在各個不同的影視作品被她所飾演差異極大的角色給震撼。另外想提的是飾演隆良的岡田將生，我很喜歡岡田將生在電影中的扮相，雖然有人覺得髮型不好看，但我覺得有展現出他不同的面貌可能性。隆良是位特別的角色，也許是興趣相類似，他令我在某種程度上心有慼慼焉，原著小說中看得出他是有才華的，電影後面，導演修改了臺詞，讓隆良他從不討喜的人多了一些改變的可能性。

 

寫本篇心得搭配的專輯：HIGHLIGHT - The Very Best of Toki Asako -／土岐麻子

 

文章完成日期：2018年4月15日星期日

作者：蔣瑛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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