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能拍到的撒哈拉沙漠駝隊,都由遊客組成。(賈夢/圖)

  撒哈拉沙漠小黃狗陪我看星星

  摩洛哥的沙漠團幾乎是每個遊客必來的,商業運作十分成熟。回到馬拉喀什,我便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靠譜的旅行社,報了第二天一早出發、三天兩夜、菲斯解散的散客沙漠拼團。這一路,就和網上別的攻略裏看到的一樣,除了喫住行的標準有差異,都是同樣的路線,同樣的景點,同樣的套路,風光也確實都像明信片一樣美,雖然沒有什麼驚喜,但也符合我到此一遊的期望。

  被安排好的沙漠篝火晚會。(賈夢/圖)

  沙漠露營的晚上,幾位嚮導例行在沙丘上鋪好毯子點燃篝火打起手鼓,我們也順應這“浪漫”的安排,伴着音樂圍着火堆嘻嘻哈哈跳起舞來,直到乾草燃盡,大家纔在皎潔的月光下回到各自的帳篷裏睡覺。我有幸分到一個單獨的小帳篷,而且穿着爬雪山的羽絨服,睡得很安穩。不過,早上五點我們被叫起來看星星時,許多人都是又冷又困裹着毯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我在黑暗中獨自爬上一座山丘,一隻黃狗出現在我身邊,和我親熱了一陣便坐下來默默陪伴。我們就這樣坐在黑暗之中,看着滿天繁星。這個時候,月亮落山了,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是看星星最好的時候。黃狗時不時轉身對我們背後的茫茫沙漠發出嗚嗚的警告聲,這份神祕的感覺讓我充滿興奮,放佛這個世界要與我通靈。

  不知從哪裏來的小黃狗,在日出來臨之前的肅殺寒氣中陪我看星星。(賈夢/圖)

  菲斯嘗試一把摩洛哥浴

  離開沙漠,我來到了“傳說中”更大更亂更復雜的菲斯。可在麥迪那轉了一天,我便愛上了這兒。相比馬拉喀什,這裏的老城確實更髒亂,但街道建築卻有着更多精緻古老的細節。就連我房間窗框上都是傳統工藝的雕花和馬賽克瓷磚,雖然陳舊,卻比翻新的大宅院裏那些工業印花的裝飾精美迷人多了 。這裏還有許多市民生活,菜市場、街頭小喫、咖啡館,旅遊業與當地的生活互相融合,也成了一種有意思的現狀。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面對拉客的、亂指路的、甚至調戲狂的,我應對起來也不覺得煩躁了。而且,菲斯不乏品質上乘、價格實惠的良心商鋪,不想購物的我也忍不住買了許多東西。

  貓、市民、遊客共存的菲斯麥迪那,集髒、亂、美於一身。(賈夢/圖)

  在菲斯住了四個晚上依然意猶未盡,但還有那麼多地方想遊覽,只得坐上火車。半個小時便抵達梅克內斯,摩洛哥的四大皇城裏最容易被忽視掉的小城。大多遊客只顧着去看古羅馬遺址,匆匆路過這裏看看便走,老城區也就是日常居住生活的景象,讓人驚歎原來本色的麥地那是這樣清風雅靜。有名的步依納尼亞神學院(Medersa Bou Inania)和菲斯那個神學院一樣精美氣派,建築裝飾細膩得讓人驚歎,但沒有菲斯遊客擠爆的場面,這裏被我包了場,可以悠閒自得地欣賞眼前的每一寸雕花每一塊馬賽克瓷磚。

  被遊客忽略的梅克內斯,有着精緻細膩到讓人“顫抖”的伊斯蘭建築。(賈夢/圖)

  爲了融入這日常生活的氛圍,雖然我的旅店房間裏有一個巨大的浴室,我還是決定採納巷口小賣部老爺爺的建議,去感受一下當地女人專用的摩洛哥浴。和浴室賣票大媽說了半天,她才終於明白我是要來洗澡,但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旁邊一個會說法語的婦人拿着一個大桶和抹布不斷追問我要不要搓澡,作爲一箇中國南方人,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婦人也一臉困惑。我脫得只剩內褲,進了浴室。其實,我只想來溼蒸一番,在茫茫蒸汽裏靜坐出汗而已。但我發現日常摩洛哥浴,大家真的都是來認真洗澡的......所以,每個人都帶了大桶、小盆、板凳、墊子等全套裝備,按自己需求去冷熱分開的出水池調配一桶熱水,找個地方坐下就開始澆水洗搓,搓累了再聊會兒天嘮會兒嗑……我拿着一塊浴巾和洗漱包尷尬站在那兒,有點不知所措。多虧一位好心的摩洛哥姑娘起身招呼我,硬要把她自己的墊子讓給我坐,還把自己的桶和盆子也借給我用。於是,我千謝萬謝,趕緊接來熱水,努力表現得像周圍人一樣,認真洗頭洗澡…….

  菲斯的日常,男人負責織布。(賈夢/圖)

  去古羅馬廢墟瓦盧比利斯(Volubilis)的路上,遠遠就能看見聖城穆來伊德里斯(Moulay Idriss),密密麻麻的房屋包裹了整個山頭,讓人覺得很奇特,於是我決定在這裏停留一晚。這個聖城在手機地圖裏直接一片空白,連不準確的街道顯示都沒有了,只有靠自己的方向感摸索。還好這是個山城,也不大,不停地往上爬總會找到一個看全景的好平臺,不停地往下走就能走出老城回到一目瞭然的公路上。聖城有兩個區域,阿拉伯人一半,房屋多刷淡綠色,柏柏爾人一半,房屋多是藍白相間,信仰相同習慣不太一樣卻也和平相處。路遇一位會法語的柏柏爾婦人,和我講起她從南撒哈拉逃難的往事滔滔不絕。她盛情邀請我參觀自己引以爲豪的三層新房。樓梯又窄又陡,房間狹小,家居用品也十分簡陋,“我來到這裏時身無分文,能有現在這樣的日子,我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了。”女主人一臉滿足。

  第二天,我沿着山路徒步前往瓦盧比利斯。一路上,聽着聖城清真寺傳來的禱告唱誦,伴着流動的雲霧,看着羊羣在山坡上喫草,穿過一片片橄欖樹田地,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也完全不覺得疲倦。瓦盧比利斯很大,我逛了一下午,想着它曾經的雄壯輝煌,十分感嘆。社會文明的興衰,背後是多少人的血淚,只願現世中,每個人都能獲得安穩幸福的生活。

  山中聖城穆來伊德里斯。(賈夢/圖)

  大西洋洶湧波濤畔漫步

  旅途接近尾聲,我來到最後一個皇城,摩洛哥的首都——拉巴特。這裏明顯更現代化更規範整齊,連老城區的街道也是橫平豎直的。我住的大宅院裏,另外的客人都是長租:一個德國老醫生在摩洛哥國王建立的白化病兒童福利組織做義工,一個法國女青年在幫助非洲移民的國際機構工作。宅子老闆是個白手起家的老商人,在市區裏有一家金店,一家服裝店,在菲斯鄉下還有橄欖樹農場,老婆和兩個女兒幫着他打理。他從小便會法語,現在還在學英文,經常去歐洲做生意,和拉巴特的幾個外國領事館有來往,所以常被介紹一些來長住的外國房客。我和他聊起摩洛哥的現狀,他感嘆如今的年輕人不如老一代勤勞,但全球化帶來的影響是不可抵擋的,所以他一把年紀了,仍覺得自己要努力去適應。

  臨海的城市總是讓人覺得悠閒,因爲人們可以沿着大海散步。我喜歡去海邊的烏達雅城堡(La Kasbah de Ouda a)閒逛。穿過藍白分明的老街區,走上土黃色的城牆,大西洋就在眼前。在堤岸保護之下,洶湧的海水化作層層規律的波浪湧向城堡腳下的沙灘,無數的衝浪者漂浮在海里迎接挑戰。若沿着海岸線繼續走,跨過燈塔,便是一片片礁石斷崖,海浪拍打起驚人的浪花,太陽在遠處慢慢落下。拉巴特就這樣,用她的真實舒適,給我的摩洛哥之行畫上了美好的句號。

  摩洛哥老人與海。(賈夢/圖)

  回味摩洛哥,無論是四大皇城又或是雪山沙漠,一切都在面對着過去歷史文化與現代社會經濟的碰撞,希望她可以繼續安定平穩地發展,成爲馬格里布乃至非洲文明發展的一座燈塔。

  拉巴特海邊的燈塔。(賈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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