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明天初升的太陽——聊聊童年記憶中的《雷歐奧特曼》
前幾天在B站刷到一個昭和奧特曼的OP合集，瞬間勾起了我的兒時回憶。熟悉的主題曲一響，彷彿又看到了小時候每天晚上守在電視機前的自己。今天就借著這篇文章，聊聊我童年記憶中的《雷歐奧特曼》。
圓谷的奧特曼系列特攝片是我最早接觸到的外國影視作品之一。自1993年開始，上海的電視臺陸續引進譯制了六七部昭和奧特曼系列劇集。傑克、賽文、艾斯、愛迪... 這些對現在的孩子來說可能覺得陌生的名字，卻是我們這代人童年記憶的重要組成部分。
幾位昭和奧特曼中，我印象最深同時也最喜歡的莫過於1974年首播的《雷歐奧特曼》。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看，雷歐也可以稱得上是奧特曼系列中最標新立異的作品。雷歐憑藉獨特的情節設定與觀看感受，讓我至今難以忘懷。
《雷歐奧特曼》的開頭就充滿了陰鬱色彩。圓谷別出心裁地讓兩位奧特曼同時登場，以前輩賽文的慘敗來為新一代主角鋪路，這是在之前的奧特曼劇集裏前所未見的做法。
當年坐在電視機前的我如何也想不通，在本篇裏總能化險為夷的賽文，竟在開場輸得如此狼狽。在被孿生怪獸擰斷雙腿之後，賽文奧特曼從此消失。只留下住著柺杖的人間體諸星彈，繼續指導雷歐接替自己守護地球。
原來奧特曼也不是神，也會被打敗和替代。
這是《雷歐奧特曼》教給我的，略顯殘酷的第一課。
除了戰敗，還有迎面撲來的死亡：僅僅第三話，與主角相識的大叔就在回家路上被宇宙人攔腰斬斷，慘死在自己兒女面前。
就在幾分鐘後，地球防衛隊的鈴木隊員也慘遭腰斬。這種默認會陪伴主角到最後的隊友，居然在第三話就領了便當，絕對稱得上是奧特曼系列裡的神展開。
多年以後看到《魔法少女小圓》學姐掉頭的名場面，我的內心毫無波瀾。同樣是神展開的第三話，我可是早就在《雷歐奧特曼》裏就領教過了。
最驚人的還要屬第四十話《MAC 全滅！圓盤是生物》。地球防衛隊的宇宙基地被圓盤生物襲擊，除了主角鳳源外的所有隊員全部犧牲（諸星彈下落不明，官方給出的解釋是被奧特之母所救，不過這是後話了。）
基地爆炸，逃生飛機被毀，隊友慘死... 在奧特曼系列中，MAC 是唯一一個被怪獸全滅的地球防衛隊。很難想像對於每天守在電視機前的小觀眾而言，這是何等殘酷的景象。
鳳源受到的打擊遠不止此。當他趕回地球時，等待著他的只有城市的廢墟，以及一整面牆的死亡者名單——體育俱樂部的朋友們悉數遇難（或行蹤不明）。現在想來，這仍然是我看過的所有奧特曼劇集裏最為黑暗壓抑的一話。
為什麼《雷歐奧特曼》的總體風格與之前的作品相差甚大？目前普遍的觀點認為有三個主要原因，一是圓谷想嘗試拓寬路線吸引更多青年和成年觀眾（例如後來的奈克賽斯和賽文X），二是受到20世紀70年代流行風潮影響，在劇情中強化了末日論等悲觀元素，三是拍攝過程中預算喫緊，只能讓非主要角色退場以減少開支。
1973年石油危機爆發，日本受其影響物價上漲，通貨膨脹。
同年電影《日本沉沒》上映，消極悲觀的情緒遍佈整個日本社會。雷歐第二話《大沉沒！日本列島的最後之日！》就是在向這部電影致敬。
雷歐後期的主要敵人圓盤生物大多是可動模型，無需真人扮演，省下一筆可觀的演員與皮套費用。此外，圓盤生物這個設定也與當時風靡日本的UFO目擊熱潮有關。
事實上，《雷歐奧特曼》的風格化嘗試是失敗的。儘管表面上加入了諸如「團滅」、「死亡」之類的成人觀要素，但其核心還是一部子供向作品，在劇情上也沒有過多的深入探討。
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了。
除了失敗與死亡，雷歐留給我的另一個印象是磨鍊與傳承。
按照設定，雷歐是來自L77星雲的王子，算是奧特兄弟裏的外人。和官二代泰羅、光線小王子艾斯比起來，雷歐早期的戰鬥力只能用「一般」來形容。
在奧特兄弟裏，雷歐的光線技能是最少的，這一點在劇中反映得尤為明顯。前期面對怪獸，連一個像樣的必殺技都拿不出手，全靠實打實的肉搏技能把對面幹到趴下。
人送外號：昭和格鬥王。
既然靠體術喫飯，就免不了鍛煉和修行。在《雷歐奧特曼》的前十話中，雷歐被初次見面的怪獸打趴下是家常便飯。
每到這種時候，雷歐的人間體鳳源總是依靠修鍊讓自己變得更強，然後再與怪獸堂堂正正地一較高下。
換句話說，雷歐從弱變強的過程，觀眾是可以切實體會到的。只有實打實的磨練才能贏得勝利，而不是空喊愛與正義的口號。
怪獸的身體刀槍不入，那就練習空手道直到能把流水切斷，再去為朋友報仇。
怪獸身手敏捷，那就用削尖的木樁練習躲閃，迎著高速駛來的汽車練習防禦，才能在第二次戰鬥中反敗為勝。
與雷歐一同接受修行的，還有演員本人。在《雷歐奧特曼》開播40年後的一次訪談中，主演真夏龍談及當年的拍攝現場，感觸良多。
從學習武術到演唱主題曲，在我眼裡真夏龍老爺子一直是與角色走得最近的那個人。我想，這也是雷歐的形象能夠深入人心的原因之一吧。
作為雷歐的引路人，賽文（諸星彈）在劇中的形象更似一個嚴父。在鳳源懈怠衝動之時，帶給他當頭棒喝的人是彈；而當雷歐在戰鬥中陷入困境時，不惜縮短壽命使用奧特念力，幫助他扭轉戰局的人也是彈。
彈就像一個從不把「愛」說出口的父親，永遠在孩子需要的時刻挺身而出。
「你的眼淚能打到那傢伙嗎？能拯救地球嗎？」
在第四話《男人間的誓言》中，諸星彈面對不爭氣的鳳源，一番訓斥的話語成為了全劇的經典臺詞。時隔三十年後，同樣的話語又由鳳源轉交給了年輕的日比野未來（夢比優斯奧特曼）。
再後來，看到雷歐給賽羅做特訓的那一幕，我的腦海里滿是當年諸星彈訓練鳳源的模樣。時空變換，人物對調，但那份嚴厲的關愛卻未曾缺席。
這就是傳承。
於諸星團而言，即便無法變身、身體殘疾，只要能把守護地球的使命傳承下去，自己就還有為之戰鬥的理由。
而雷歐的使命，則是把從賽文那裡學到的技能再傳授給新一代的守護者。就像接力賽一樣，長流不息。
在我眼裡，傳承這個詞還帶著離別的意味。當新一代登上舞臺的時候，也代表著老一輩的離開。從片頭賽文的消失、到片尾雷歐的告別，再到整個昭和系列、平成三傑的遠去。舞臺上的新人活躍依舊，老一代的經典則轉換為回憶，留在了我們的童年裡。
如今新的奧特曼系列層出不窮，出於時間關係我已經很少關注了。每每提及奧特曼和特攝劇，我最先聯想到的依然是老一代的昭和奧特曼。隨著幾位人間體演員的老去，能在屏幕上看到他們的機會也愈發稀少。
讓我們把目光再次移回到《雷歐奧特曼》的第一話，重溫一下全劇中我最喜歡的一個鏡頭。
「如果那邊落下的夕陽代表我」
「那明天升起的朝陽就是你，雷歐奧特曼」
夕陽染紅的天空下，兩個把地球當作家鄉的男人面對著面立下誓言。旭日與夕陽本是一體，這是對傳承最好的詮釋。
文章部分截圖出自B站視頻
【CPP字幕組】【獅子座的勇者！雷歐奧特曼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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