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O同人：《血河（二）》

第二章黑石

走在郊外的泥土路上，随处都可以看见那些在田地上辛勤劳作的农民。「共荣圈的粮仓」—这是当前的中国唯一可以引以为豪的地方。不过，这种苦涩的自豪不要也罢。当前农业的腾飞不过是建立在工业的极端退步上的。而且，这种虚假腾飞对中国又有什么好处，被生产出来的粮食60%是要优先供应给日本的。

压迫与反抗。这是千年以来中国，或者说全世界都不变的主旋律。对于那些在原野上辛勤劳作的中国农民来说，现在压迫他们的不但有本国的地主，还要加上日本人的名字。

假如，仅仅是假设一下就好，假如同盟国胜利了，我们的国家从来没有战败该多好。是不是中国可以就此重新走向了统一，恢复了汉唐雄风？我现在是不是依然在学校念书？我的伙伴们是不是也在做著他们真正想做的事情？比如二牛，我记得他的梦想就是开一家胡辣汤店，把家乡的味道推广出去。而李置和李晚这对兄弟，他们好像相当地理学家和植物学家来著。

不过很可惜，这都只是想想而已。我们的国家四分五裂，名义上的中央政府，改组国民政府所能控制的区域仅仅只是江南一隅，剩下的地方和战前没什两样，被各路军阀所掌控著，人民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无论改组国民政府还是各路军阀，现在他们都有个日本人主子。

左绕右绕，确定四周无人跟踪之后我走进了一个小村落的一间不起眼的泥土房之中。挪开水缸，打开吊顶，一进入地下室二牛就使劲地拍了拍我。「怎么样小轩,成功了吗，搞死了几个鬼子？」

看著二牛那张亲切而黝黑的脸，我只能苦笑著摇了摇头。「别提了，二牛哥你看我连枪都丢了，能跑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提到长谷川凉子，因为我觉得说出来意义不大，顺带，在路上我隐隐约约地觉得有我们之中内鬼。

在日本人来武汉大学赏樱的时候策划爆炸，为了这个计划我已经准备了整整3个月。除了组织内的人，没有任何知情者。为什么我会突然被逮住了？还有，为什么抓住我的是长谷川凉子这个海军的人？怎么想这件事都非常可疑。

「二牛哥，你说我们能成功吗？」拉过来一条板凳坐下，我随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了小轩？这可不像平时无论遇到任何挫折都会保持著斗志，勇往直前的你。」二牛哥全名王二牛，是原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军的军人，我会走上这条路，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的影响。

「就是我觉得，我们搞了这么多暗杀和爆炸，可是日本的统治根基似乎并没有因此而遭到什么损失，反而我们的革命同志蒙受了大量损失。」我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如果有内鬼的话，我这样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搞了差不多3年的斗争，结果除了大量牺牲之外似乎毫无进展。

「半个世纪以前，我们的革命先辈面对强大的满清王朝也没有退缩，在无数革命先烈的努力下，满清终于得到了推翻。我们也应当如此，就算我们牺牲了，我们的鲜血也能唤起无数新的革命志士进行斗争，所以，不要迷茫。」二牛哥亲切的拍了拍我的脑袋，认为我可能只是因为挫折有点想不开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怕牺牲，但是我害怕毫无意义的牺牲，这次行动我做的非常隐秘，但是失败了。我只是在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内鬼？」思索了一下之后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二牛哥拿来了一支前苏联造的『莫辛纳甘』步枪递给了我。枪身有些老旧，不过膛线磨损并不严重，看得出来是经历了精心的保养。我疑惑地看著他。「想什么呢小轩，我们的革命同志都是经历了数十年的斗争才走到一起的，怎么可能背叛，这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而已。」说著，二牛哥又拿出来了一个帆布子弹带递给了我。

「小轩就不要因为这次失败而胡思乱想了，二牛哥知道你丢失了自己的爱枪很难过，所以把自己珍藏的莫辛纳甘都给你了。这可是前苏联的伏罗希洛夫将军送给二牛哥的，二牛哥希望你能收下它，传承革命的意志，继续战斗下去。」说著，二牛哥用他仅剩的左臂抚摸了一下我的脑袋。

一股暖意就我的心中流过。大概是我过于疑神疑鬼了吧。居然开始怀疑自己的革命同志，真是不应该。不知道二牛哥为什么会认识苏联的将军，他没有告诉我，但是看著枪身，我就仿佛看到了它是如何在欧洲射出一发又一发子弹，消灭德国法西斯的英姿。

我们彼此的祖国都遭到了法西斯的入侵，都走向了灭亡。但是我们的斗争绝对不会就此停息。这个世界是灰暗的，所以我们更应该带领人们走出这片黑暗。如果我们都放弃了，那才是真正的没有了希望。不知道那位苏联将军是否还在人世，如果还在，我一定要向他道谢。感谢他将这份抗争的精神传承了下来，传承给了我。

擦了擦枪管，我在地下室静静地等待著其他人的回来，计划著下一步的目标。李置和李晚两兄弟负责去暗杀76号（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特工总部，就是伪国民政府的特务机构，位于上海极斯菲尔路76号）在武汉的负责人，也不知道得手了没有。

1955年我在离开了伪政府军队之后碰到了二牛，然后结识了李置和李晚两兄弟，还有其他的反抗者。三年下来，很多同志都牺牲了。虽然厌恶，但是不得不承认76号的情报效率是真的高。李士群称得上是一代奇才。为了破坏76号在武汉地区的行动，同时也是为了替那些牺牲的同志报仇，差不多和我同一时间，李置李晚他们也计划著暗杀76号的武汉站负责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吊板上传了过来，紧接著我就听到了瓷碗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似乎有一群人在争论著什么，听起来乱哄哄的。如果只是李置和李晚的话，不应该脚步声这么大。我慌忙地背起步枪，抓起子弹带透过吊板的通风孔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群穿著黑色制服的人在李晚的带领下抓住了二牛哥和李置。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李晚就是是内鬼吗。我们就算了，他连自己的哥哥李置都能出卖吗？压制著心中的愤怒与仇恨，我悄悄地将子弹装进了弹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