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少年與潘朵拉】事件04/來訪者與旁人之語

 

 

 

 

事件04-來訪者與旁人之語

研究書上的內容正入神，突然有人出聲打擾。

 

「那個，緋。」奧斯卡猶豫著要不要提醒，最後還是出了聲告訴客人：「你的字母是不是寫顛倒了？」指著對方手邊白紙上的多個字母，呈現異樣的左右顛倒狀，整串字可能要拿鏡子照，才能從鏡像通順的判讀。

 

「咦嘿。」緋偏著頭看著自己的筆記，「原來要這樣寫啊？」說完默默把錯誤的字跡擦掉。這句話令奧斯卡感到無語。

 

發覺有人站在他身後，奧斯卡轉頭，來者是拿著一疊書的響。

 

「借過。」響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一如往常的冷冰冰帶點咄咄逼人的氣勢。奧斯卡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讓過。

 

費伊走過來告訴奧斯卡店裡接到要找他的電話，他跟著費伊離開閱覽區。

 

響拉開緋右手邊的椅子坐下，視線和紅髮青年的正好對上。

 

紅髮青年先開口：「你跟同事還是一樣處得不太好吶。」

 

「你家住海邊啊！」響回嗆道，翻開書頁。

 

「咦嘿？」緋笑了：「這裡的確是海邊啊。」

 

這次響沒有接話，只是將書往臉上更湊近一些，拒絕跟友人說話。

※

「所以少年是跟朋友走散了啊。」小丑問。

 

「嗯，是的。」

 

聽完伊安所碰到的麻煩後，小丑誇張的擺出了邀請的動作。

 

「那麼要不要去前面的餐廳等他們，那是我妻子開的店？」

 

 

伊安想了想，答應了，便讓小丑帶路前往餐館。

 

一路走來，如同黎琳娜所說，真有許多新奇的攤販，往前延伸至港口的路段比之前更加壅塞，好在小丑的衣著在人羣中非常顯眼，纔不至於跟丟。

 

走在前面的小丑突然開口說話：「不過真是太好了呢，在鎮上馬上就交到朋友了。」

 

訝異於對方似乎知悉自己的事之餘，伊安仍因為對方的話語感到一絲暖意。他開始好奇小丑滑稽面具下的真面目究竟為何。

 

「我送的『友誼之花』果然很有效對吧！」小丑轉頭對伊安比了個大拇指。

 

友誼之花？伊安正想發問的時候，小丑帶著他停在一家店門前：「我們到囉！」

 

在進去店裡前，小丑摘下面具及造型逗趣的四角帽。真面目終於暴露在空氣與陽光之下。

 

他是一名年紀接近30的男子，頭髮的顏色和書店副店長艾瑪的顏色相當接近，是偏黑的咖啡色，表情帶著笑意，看起來的確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右眼是溫和的灰綠色，左眼卻被花俏色彩的眼罩罩住。伊安看了，就馬上將視線轉移了，畢竟一直盯著別人的缺陷猛瞧不是很禮貌。

 

「我忘了自我介紹。」小丑道：「我的名字叫羅培茲，是『綠耳朵工作室』的『老大』。有需要的話歡迎光顧。」頓了一下，又說。

 

「啊！還是不要太常來找我好了，表示你的東西很常壞掉。」

 

伊安笑了，也向小丑自我介紹。

※

「你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一名應該是服務生的人將一杯飲料放在伊安面前，笑了笑說是老闆娘請客。

 

伊安轉頭看向倚在吧檯笑咪咪的女性，道了聲謝。

 

「不用客氣。」她說。

 

老闆孃的名字叫麗莎，是一位身材姣好的金髮美女，個性豪爽。和丈夫羅培茲的互動屬於較強勢的一方，但是兩人相處仍然相當融洽。

 

 

 

午餐時間一過，店裡生意清閒了不少。幾名店員就圍坐在伊安旁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其中一名女子有著棕色的短髮，突然問道：「這麼說，伊安小弟在剛來的時候受到緋先生的幫助囉！」

 

伊安點點頭，女子馬上露出陶醉般的神情，捧頰說道：「啊啊。緋先生果然人超好的，真是帥呆了！」

 

另一名服務生，也就是剛剛地飲料給伊安的男子──吉姆。則是一臉嫌棄的表情斜眼看女子，哼了一聲：「凱莉你真是夠了，少對別人亂發花癡！」

 

女子聽了不開心的咋舌，回嘴：「怎樣啦！緋先生就是全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比你這個草包完美多了。」

 

「人又長得不帥，搞什麼這麼多女生喜歡......。」感受到尊嚴被貶低，吉姆癟嘴嘀咕著。

 

見舌戰佔了上風，凱莉得意的把食指往男人鼻前擺，左右晃了晃，為對方開導：「你不懂，男人除了外表，還要夠『紳士』才會得女生青睞。」說完，朝廚房的方向喊道：「麗莎姐，我說的對不對啊！」

 

「凱莉說的沒錯！」麗莎隔空對談，空著沒做事的手順勢就朝站在一旁的丈夫拍了下去，羅培茲回給她一個靦腆的微笑。

 

見鬥嘴的對象得意得鼻子都快翹起來了，吉姆開始反擊：

 

「紳士？你覺得一個成天往『紅藤街』跑的人是個紳士。」

 

凱莉感到不以為然：「少胡說八道，這些都是像你這種忌妒者捏造的謠傳。你還相信啊？」

 

「我說的可是真的，我弟他親眼見到，緋左右各攬著一名紅藤街的妓女逛大街，還不時對路邊的女孩子拋媚眼。就在三天前。」

 

「那個絕對是他看錯的──！」

 

凱莉和吉姆被突然的大音量嚇住了，轉頭看了從剛才就一直靜靜聽著他們說話的廚娘。

 

廚孃的名字叫做雪莉。罕見的黑色長髮亮麗柔順，用桃紅色的絲帶在頸後紮成一束撥到左肩。水汪汪的大眼睛是清澈的水藍色，白皙的膚色透著健康的紅潤。五官精緻圓潤，是位帶著清新的氣質的小美女。

 

就連老闆娘麗莎也常開玩笑，男性客人恐怕十之八九是衝著看雪莉而來的。

 

雪莉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緋先生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他是好人！」

 

 

見雪莉生氣了，吉姆連忙安撫：「雪莉小姐，這一切只是聽我弟說的。天、天曉得那個蠢蛋是不是聽來的......哈哈、不用太認真啦！」

 

鄙視站在一旁的男同事，凱莉也對好友說：「就是啊，像緋這樣的好男人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然後趁機補了一刀：「某個笨蛋的話少聽為妙！」

 

「喂欸！我怎麼覺得你意有所指啊。」

 

「你自己心知肚明。」

 

吉姆摸摸鼻子無言以對。

※

「然後啊，我討厭那個叫青木的。」話題暫歇的之後，凱莉又接下去說：「陰陽怪氣的又整天擺臭臉。」

 

她開始抱怨：「上次他跟緋先生來這裡喫飯的時候，我只是送餐不小心把他的書碰到地上，他就惡狠狠的瞪我一眼。」

 

「這麼會記仇啊？」揶揄了對方一下，吉姆竟難得投了贊成票：「不過我也不是很喜歡他呢，感覺超級難相處。」

 

雪莉難得主動發表觀點：「而且他總是跟在緋先生旁邊......。」

 

「雪莉喫醋啦？」凱莉開對方玩笑，而雪莉居然開始害羞的掩面起來。

 

「妳們少噁心了，兩個都是男人啊！」吉姆表情一臉嫌棄的說道。

 

掛在店門上的鈴噹響起清脆的聲響，近來店裡的人竟然是走散一陣子的黎琳娜跟凡洛德，伊安驚喜的站起身朝他們招手。

 

第一個衝過來的是黎琳娜，幾乎是用飛撲的壓住伊安肩膀。

 

「我跟凡洛德找你找超久的，結果你一直躲在這裡！」

 

凡洛德聳聳肩，說：「黎琳娜很擔心你。」

 

「不過還真是巧呢，我們正好要來這裡找克莉絲汀。」說完，回頭看向坐在櫃臺邊的羅培茲夫婦，羅培茲笑盈盈的點頭。

 

 

「克莉絲汀昨晚燒就退了，今天應該可以跟著你們出去玩。」

 

伊安聽黎琳娜說過，克莉絲汀是她和凡洛德平時的玩伴(當然現在玩伴又加上伊安一個)，只是最近生病了，被父母禁止外出。

 

麗莎走上樓去叫自家女兒下樓，這期間黎琳娜把剛纔在商店街買的東西一一放在桌上給伊安看，凡洛德坐在一邊，拿著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書開始閱讀。

 

四人離開餐館前，羅培茲對著這羣孩子們盯矚：「傍晚記得回來，還有不要靠近港口那邊的鐘塔。」

 

「我們知道了。」

 

目送四人離開，羅培茲回到店裡，發現麗莎看著他。他說：「妳還記得吧？『那兩個人』剛到鎮上來的時候。」

 

麗莎點頭，開口正要說些什麼時，就被打斷了。

 

「羅培茲先生！」走進店裡的人是一名年輕女孩，蓬鬆的金色的短卷髮用黑色髮帶箍著，身著帆布工作服，看起來有些男孩子氣。

 

這名女孩是「綠耳朵(羅培茲經營的維修行)」的其中一名員工。

 

「發生什麼事了？瑪莉。」羅培茲問──他一直覺得瑪莉安娜這個名字不太適合她，應該是更陽剛的名字才對。

 

因為是跑步過來的，女孩有些氣喘吁吁。緩口氣之後，她說：

 

「老大你知道緋現在在哪裡嗎？」

 

「怎麼了嗎？」

 

「店裡來了一個女的，說要找緋。」

※

一年前──

 

卡沃盧里斯的雨季大約是在仲夏，在那個季節裡，有時候甚至連深夜都下著大雨。

 

 

他的妻子麗莎對他道晚安，接著抱著被子躺到牀上。

 

那天不知道為什麼，羅培茲一點睡意都沒有。

 

等等好像有人會來訪，心中出現了這樣莫名其妙的念頭。

 

說來也巧，他聽見樓下好像有人敲門。外面的雨下得正大，羅培茲心想搞不好只是幾聲大了點的雨聲。正要躺到牀上時，屋外突然傳來吼聲：

 

「快點開門，我求求你快點開門──！」

 

嘶吼聲有些淒厲，就連麗莎也聽見了。羅培茲趕緊再套上外衣準備下樓，最後拗不過堅持要同行的麗莎。夫妻倆簡單整理儀容，一起走到大門。

 

擋下麗莎正要握上門把的手，羅培茲把妻子護在身後，這才開了門。

 

外面的雨勢很大，雨水一下就打濕了門口的地毯。羅培茲眼前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年紀不大，大概20出頭。身著與季節不符合的破舊連帽外套，帽沿的遮擋下看不清臉部表情。

 

男人的背後似乎背著一個人形，只是包得密不通風看不清長相，甚至連是不是人都不確定。

 

閃電的光瞬間照亮男人的臉，那麼一瞬間，羅培茲誤以為男人的臉正在流血。

 

麗莎走去把室內的燈光打開，透過屋內的燈，他們看清楚屋外的「兩人」

 

那不是鮮血，而是散亂的血紅色長髮。男人背著另一個人，就身形判斷應該是一名少年。少年劇烈的咳嗽，摀著嘴的手骨瘦如柴，從指縫間似乎還流出血絲。

 

「求求你們快點救他......。」男人瞪大的雙眼充滿惶恐與無助，那雙眼睛長髮一樣，是血一樣的紅色。讓羅培茲怔了怔。

 

從小，長輩們總是耳提面命。不可以跟「緋」有所接觸。

 

所謂的「緋」是指一種有著紅頭髮紅眼睛的人種。

 

在路上看到「緋」一族要快點避開，不能亂看。

 

不可以跟「緋」一族的小孩一起玩耍。

 

不要跟「緋」一族的人有任何牽連。

──否則必招來厄運。

 

 

這風俗僅僅流傳於自己的故鄉，自羅培茲離家在外，就很少聽過有人提起，甚至大多數人連「緋」之名都沒聽過。而自離開故鄉，他也沒再見過「緋」一族的人。

 

麗莎從丈夫的背後好奇的探出頭來，打量了眼前的男人，最後疑惑的看著丈夫──看來麗莎也沒有聽過「緋」。

 

「求求你們快點救他！」男人眼眶擒滿淚水，低吼著：「我什麼都願意做......。」

 

「想指使我殺掉誰，殺多少人都可以！拜託你們救救他！求求你──！」

 

背後的少年咳嗽更加劇烈，臉色鐵青，好像隨時都要昏死過去的樣子。

 

訝異於男人最後說出的話，羅培茲和麗莎互看一眼。

 

麗莎用眼神表示──尊重你的決定。

 

「......你們快點進來，把門關上。」

※

羅培茲跟著瑪莉安娜回去「綠耳朵」。

 

意外的來訪者，代表的是......？

 

一名女子站在店門外，她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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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孤城風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