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的現在一個情況是,在《流浪地球》真切的成為了現象級電影,熱炒氣氛下,對《流浪地球》的意識形態分析和討論也自然會提上日程。

這一點本身我相信大家都不會太反感。反感的是無中生有。觀賞文藝作品從任何角度都是可以的,只要不是隨意無限上綱瞎編就可以。

《流浪地球》給所有人一個非常重要的印象絕對是集體主義,在整部片子裡面幾乎時時刻刻在提醒所有觀眾,儘管我們的鏡頭跟著劉啟他們,但是他們並沒有什麼特殊性。在一百五十萬人的救援洪流之中有許許多多一樣高尚的人群跟他們做出了一樣的選擇。在空間站上劉培強和馬卡洛夫的行動也不是獨一無二的。一樣有其他人做出的類似的選擇。

影片在描述整個集體是英雄的這一大框架下,也同樣避免了兩個藝術刻畫中時不時會暴露出的問題。

一個是千人一面,一個是過於瑣碎。

在某些歷史原因影響下,提到集體主義,許多人腦子裡面會蹦出來的多半是滿山紅旗,或者鋼架林立,或者解放軍正步,一種整齊劃一的宏大敘事的立體美感,震撼感覺撲面而來。對人的感染力十足。

……然後持續時間大概不比金魚的記憶長。

然後個體對於集體抹殺個性的恐慌就撲面而來,蓋過了之前所有的視覺衝擊。

對於某些人而言,「OO極權」「法西斯」等意向更是第一時間浮現到腦海。

然後同時這幫人對於超級碗上那個特大號國旗,或者茫茫多人唱國歌一點反應沒有,或者壓根就不看。強行賦予其「自由」,「軟弱」的意向。

當然,對於政治立場傾向明確的左翼人士而言,對面狂吠什麼東西腦補或者強行賦予什麼含義這玩意並不重要。

不要忘記一句重要的闡述

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

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所處的立場下,關鍵在於個人與集體主義之間如何尋找到共同利益。而不是一味的強調犧牲很偉大。

許多的宏大敘事作品經常會陷入,在排山倒海一樣對於集體力量的讚頌後,「我」這個意像在人山人海裡面淹沒了,找不到了。這是一種把「散兵線步兵波次推進」戰術理解成人海戰術一樣的謬誤。

即使在看起來個人最為無力的戰爭過程中,不同兵種,不同武器之間也是有配合協助的,而不是一窩蜂全是步兵或者全是坦克衝過去。畢竟現實社會不是紅警2一波天啟衝過去就完了。

那麼反過來而言會怎麼樣,在集體利益的大目標之下,把個體個性一個個拉出來條分縷析說的清清楚楚。那大概觀眾已經睡著了。

在《流浪地球》中,既沒有過於瑣碎的絮絮叨叨,也沒有讓人覺得在無數車輛的洪流裡面個體毫無痕迹。

我們不會忘記為了保證火石安全自己脫鉤的司機。

我們不會忘記在冰天雪地裡面那拖著火石的冰雕豐碑

我們不會忘記提前做到了搶救蘇拉威西發動機的那個小組

我們不會忘記最後噴向大氣的光束不是一條是三條

我們也不會忘記空間站上與劉培強同時出動要接近主控室的航天員。

嚴格意義上這些形象在電影裡面出現的要麼是側面描寫,要麼是間接描寫,要麼驚鴻一瞥,時間根本就不長。但是印象深刻。

而且並不是像那種幾個美國人忙活半天,最後象徵性全地球一起打外星人的時候大家出來合個影留個念證明你們也忙活了這種客氣客氣。

犧牲無處不在,英雄無處不在。反而主角沒啥英雄待遇,這種刻薄很大劉。

在不同的崗位上,都有人做出了犧牲的選擇。各個環節的配合協助,在不同情境下一樣的英雄選擇。而且用筆實際上不多。而且貫穿整個進程,不會像結尾大家才出現搞得跟鳴謝名單一樣沒誠意。

把自己代入進導演的情況,考慮既不能抹殺個性,更要體現共同目標大前提上,經常會陷入一種「啥也不說像搞成無個性的克隆人進攻,啥都說又會搞成碎碎念的家長里短」,這種情況。

在這一點上《流浪地球》表現的確實很好。

完全千人一面的宏大敘事,有衝擊力,但是不會有深刻的記憶力。

在個性上抓住不放。很容易把一種英雄的崇高感切割得支離破碎。從可敬變成可笑。

而在《流浪地球》全球廣播感謝一百五十萬人的救援行動的時候,我們不會感覺一種無聊的空洞,而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遍地英雄下夕煙」。

即使在救援隊內部,「沒有硬體,軟體搞什麼」,「沒有緊急對應表你插個屁」這些真切的聯繫運行維護的生活情節。體現了一種社會化分工下的協助。

這一點的意義不僅僅在於讓人覺得這玩意真實,在歷史上的政治宣傳中,為了體現不同職業的群眾對共同目標的擁護,當年宣傳畫裡面經常會有不同人群以職業裝或者民族裝劃分,共同推車的描繪。

工農商學兵是某個時代特定的對群眾群體的劃分和總結,在當時尚且還能算簡潔和直觀的。如果放到現在各個職業已經細化和交錯到極度複雜的程度,怎麼辦?

這一點放在極度抽象濃縮的畫作裡面還算切題,如果放到一個電影裡面……直觀感覺就是烏合之眾……

對於有志於社會主義宣傳的人群而言,這一點也非常具備教育意義:

你打算用什麼樣的手法,在如今社會分工複雜專業性極高的情況下,表現出不同職業都是社會化大生產互相協同的一份子,應該擁有共同的需求和目標這一情況。

而不是簡單粗暴的讓所有人都去推車這一點。

在這一點上小破球足以當許多人的老師。對集體主義的重新構建是一個除卻極端個人自由主義者,看任何團結都容易被電著的人之外的一個廣泛需求。如何從破球裡面吸取一些對目標有益的手法絕不是空談。

無論事件的流程各個環節,還是人物之間的協助都有一樣的精神內核在流淌,然而卻不是簡單的說教。有這份功力的人不一定有這個意願,有這個意願的人不一定有這個能力。

當然說讓學習小破球不是說沒事搞個在共同目標路上的一萬種死法。用花式犧牲來顯示偉大和個性的共鳴。動不動讓宇宙去死一戶口本的劉慈欣有一個就行了。多了胃疼。

歷史上符合「革命者敘事」要求的文藝作品是怎樣的?

對於《流浪地球》的另外一個角度的評述,與好萊塢不太有關係的評論其實也出現了。不過么,在以「革命」或者「階級」角度的對破球進行評書的兩位作者,似乎並不太清楚他們應該坐在一個什麼標準上來進行評論。

不要說把第二國際,第四國際,乃至於霍查主義乃至於蘇聯時期的各種文藝流派的囊括進來。

即使僅僅以表現形式最為單一,最為搞「突出」而不是多元化的中國當年的樣板戲系列來看。也不是完全非要跟好萊塢抬著杠干。更不是某篇文章裡面提所謂「瑪麗蘇童話般的個人英雄主義故事情節,」這純屬是對於自己要參照的標準都搞不清楚,隨便找個理由就硬謅了。

1.先鋒黨政治需求下的文藝作品與個人英雄的塑造並無衝突,只是不會有天啟神啟這種沒來由脫離群眾的英雄。

從政治需求上很好理解。沒英雄沒模範?先鋒倆字怎麼體現?比誰能應付更多的小三嗎?

先鋒黨的政治邏輯本來就是在群眾中吸取思想進步的榜樣存在成為黨員,作為領導者促進社會的進步,執行社會改造。沒英雄全都拉平?那到底怎麼體現哪兒是進步,哪兒是落後?

在個人英雄的塑造上樣板戲也是不遺餘力的。楊子榮一個人壓制了威虎山所有匪徒的槍法和智商?這算不算龍傲天?

刁德一懷疑了半天最後被阿慶嫂和沙奶奶一個簡單的雙簧戲就糊弄完了,這算不算,「弱智般任由英雄主角操控」或者「被主角玩的團團轉」?

最嚴重的,也是樣板戲裡面藝術成就公認最高的紅燈記。估計要被某位直接打成個人英雄主義了。因為除卻李玉和與其親屬,再去掉反派,故事裡的群眾,游擊隊,統統都是背景板,戲份單薄到連名字都沒有的成串。

這些符合共產主義革命價值觀的內容在樣板戲裡面卻只是偶爾出現的點綴,或者乾脆只是由旁白一帶而過的背景。

桐柏山根據地在幹啥?相關群眾在幹啥?這些值得大書特書或至少是不可忽略的內容在樣板戲裡面沒有任何正面的表現。喝粥群眾被壓迫沒有任何反應。

樣板戲的焦點從頭到尾只是李玉和一家子,一再出現的情節不過是無產階級革命論的代代傳承和主角光環。其中所暗含的價值觀則是紅色血統論的迷魂湯和主角光環的雞湯,這正是阻礙當今時代發展和社會進步的舊觀念的頑固殘餘。

這頂大帽子瞎扣來扣去倒是非常普世價值。

成心戴著有色眼鏡瞎編,完全無視任何文藝作品都有情節分配和描述手段的差異。這麼湊出來的東西不叫文藝評論,叫惡意碰瓷。

脫離了這些帽子發明家,我們仔細的分析在樣板戲劇情裡面英雄人物的共性。他們首先是黨員,這是符合政治需求的。其次,他們都脫離不開黨組織和群眾。

楊子榮打進匪巢之前是正經開會討論得到確認的。本地獵戶小常寶和李勇奇從對解放軍排斥到最後成了小分隊的嚮導和滑雪教練。

《沙家浜》之中無論是新四軍傷員養傷,還是阿慶嫂在敵人的懷疑下最終得以脫逃都是有沙奶奶等一干群眾的協助才可以的。

《紅燈記》裡面由於描寫的是地下工作,共產黨員和鐵道職工的雙重身份一直是共同發揮作用的。李鐵梅的塑造也是一個從同情革命的群眾到主動擔負革命任務的有自覺性的共產黨員的形象。而上級松嶺根據地在李玉和的唱詞之中出現,而在第三場出場的磨刀人作為柏山游擊隊的排長,正式身份實際應當屬於李玉和上級的一員。隱藏身份是群眾,執行的作用是引開日寇憲兵拯救主角李玉和。

黨組織,群眾,主角之間的形象穿插變換,也是紅燈記本身的藝術特徵所在。

至於要麼接受五維人啟示,要麼成天糾結自己老婆孩子這點事情。一身毛病精神不穩定的還能負擔起拯救人類重任,沒事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杠頭到底靠偶發事件拯救大家。

抱歉,在這個敘事裡面就不可能存在。

同樣是塑造英雄,行為邏輯和手法差距還是相當大的。

當然在實際塑造人物過程中,由於堅持政治需求搞砸了的也不少。

比如1968年提出的「三突出」

在所有人物中突出正面人物來;在正面人物中突出主要英雄人物來;在主要英雄人物中突出最主要的即中心人物來

這一點嚴格意義上沒問題,但是到執行的時候,並不是以增強中心人物的豐滿度和藝術水準來完成的。而是通過減少配角的表演力度和狀態來達成這一目的……

老藝術家「鬼子王」方化回憶重拍平原游擊隊的時候,就提到過由於要突出正面人物,把反派松井耀武揚威的戲份都整沒了。松井一揚刀表現兇相,「別太用力搶主角戲了」。結果就是原本暴虐的鬼子形象變成了猥瑣形象,這能突出正面的什麼?

這就是為什麼會產生一系列過於扁平,完全「高大全」人物的原因。

陳佩斯在小品裡面專門惦記著搶戲這事,也算是側面反映了那個時代吧

而從流傳到現在的樣板戲的評價來看,幾乎可以說反派角色的豐富程度和高度和總體藝術成就正相關。《紅燈記》里的鳩山,兇殘,狡詐,中國通的複雜形象一騎絕塵。《智取威虎山》里的座山雕和灤平,《沙家浜》裡面的胡傳魁和刁德一,這種兇殘+狡詐的形象搭配也是非常深入人心的。

相對而言比較差的比如《龍江頌》,1963年農業抗災,《海港》,運輸對外國際支援物資的碼頭工人。這兩個其實跟現實時間最為接近,描述建設時期意義更為重大的作品,在反派角色描繪上就是簡單的,破壞生產的狗特務……反派角色沒啥複雜的,劇情也略顯單薄和口號化。

2.即使是樣板戲,對群眾缺點甚至對於黨員缺點也是直接揭露的

假設我們設想一個建立在《流浪地球》的環境下的樣板戲。它也不會排斥對於災難來臨前人群絕望的描寫。當然很可能後續跟著是一個高光一位黨員站出來組織群眾搶險救災了。

在當年樣板戲中就有一個從頭到尾一直在批判農民起義軍局限性的作品——《杜鵑山》。

《杜鵑山》中農民自衛軍首領雷剛的形象,急躁,衝動,敵我不分,大男子主義,被反派溫其久各種耍。簡直從頭批判到尾。

原本的自衛軍群眾,把跟匪徒勾結的溫其久當隊副,把為活命給土豪扛活的群眾當敵人。其覺悟,鬥爭對象,鬥爭手法都不堪入目,最後在黨代表柯湘的帶領下逐步糾正缺點,推廣學文化,才成為合格的革命戰士。

但是同樣的,也解釋了群眾缺點的來源——壓迫與仇恨。雷剛甚至覺得柯湘不急於對付反派毒蛇膽的原因是因為與對方無冤無仇。結果知道了柯湘丈夫被殺之後,才理解為了革命而戰和為了復仇而戰的不同。

同樣的,在智取威虎山裡面的群眾剛開始也根本沒上來就擁護解放軍,畢竟共產黨人不是尤里。李勇奇的台詞體現了群眾的想法,「這號軍那號軍我們見的多了,誰知道你們是哪號。」「自古以來兵匪一家」。最後在解放軍切實的群眾工作下才轉為支持解放軍。

這本身就是現實革命工作的切實反映,如果群眾一切完美,要共產黨幹啥,社會一切良好。要改造社會的革命者來幹什麼?

在藝術塑造上,雖然看起來像是很俗套的成長流的塑造手法。但是這是革命者本身要堅持的一種邏輯。不公平的階級社會創造了一切醜惡,在理解這些醜惡出現的原因之後,以踏實的群眾工作來帶領群眾克服缺點,群眾自然會擁護黨組織進行更進一步的社會改造。

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不斷地工作,我們也會感動上帝的。這個上帝不是別人,就是全中國的人民大眾。

對於黨員的缺點塑造就顯得簡單了一些,就是叛徒。

無論在樣板戲的藝術塑造,還是現實歷史上共產黨的革命工作裡面,都不存在一切完美無缺的人。也不存在不需要進步的人,更不需要的是坐在雲上以一種仇視的態度噴毒水的人。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柯湘一到杜鵑山,「大多數起義軍群眾都是不用理性思維,只是受到情緒暗示而做出條件反射的低級生物你們充斥著反民主、反科學的封建價值觀。你們究竟是要技術與富強,還是要科學與民主?」

我覺得這種被打死算輕的。跟廣大群眾沒有共同情感共鳴,也不去試圖了解深入,然後自鳴得意的嗷嗷嗷,任何真的對社會主義思想有所認知的人都會對這種天龍人深惡痛絕。統治階級用暴力和經濟手段給大眾製造痛苦,某些人捏造大眾的缺陷來讓自己的陰暗心理得到滿足,這一點已經不單純是卑劣了。

3.沒有任何文藝作品,會打算用一部作品闡述和解決所有問題

即使是帶有政治需求的樣板戲本身,也不會打算畢其功於一役。

在《紅燈記》裡面插軍民魚水情?在《龍江頌》這一以農業生產為主題的樣板戲裡面體現工人階級的先進性?反過來在《海港》裡面闡述工農聯合的必要性?在《奇襲白虎團》裡面闡述完了中朝友誼之後來個蘇聯飛行員順帶把蘇聯助戰也讚頌一下?

在過去階級鬥爭高於一切的氣氛下都沒冒出來這麼不合理的要求。

然後在現在針對一部以商業市場為指向的電影求全責備,東拉西扯,闡述一群大嘴自以為是的私貨?

在集體主義的闡述下如何更進一步的進行階級敘事?難度何在?

在階級敘事之前,我們先試驗著進行一下階級分析。

吳京和郭帆兩人在製作電影的過程中屬於工作者沒有問題。但是他們並不是單純的不掌握生產資料的人,以破球為成品,兩人都進行了投資,投入了資本,並且有明確的利潤獲取需求。

在完成這一作品的工人之外,兩人都確實進行了資本投入。在中國歷史背景下的階級分析中,他們不屬於無產階級,要麼屬於城市小資產階級,要麼屬於民族資產階級。

這兩者還掛在五星紅旗上面掛著星,是革命的同路人而非敵人。

那麼現在我們就看到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情況:

一個登載過確實為工人說話文章的非營利組織公眾號上,出現了以草率的階級敘事口吻,對一部指向自由市場,由民族資本投資,具有大量集體主義要素闡述的片子,求全責備的要求其擁有階級敘事,甚至以高高在上態度,用惡毒語言直接炮轟觀影觀眾。乃至於用明確是資本主義的俄羅斯的片子來做對比捧一個踩一個的文章。

而且有作者對於社會主義文藝作品的闡述邏輯一竅不通。也敢寫的出來東西。

無產階級已經弱小到需要依靠這樣的敘事來無差別炮轟所有人,然後求關注求一個市場商業影片為階級敘事伸張正義了?無產階級已經無能為力到只能要求民族資產階級為被壓迫階級伸張正義了?

顯然不應該這樣。

那麼這樣一個怪胎。或者說這樣一幕滑稽劇,到底是怎麼出現的?我就不很理解了。

兩篇文章加在一起唯一值得左翼人士思考一下的問題大概就只有提到這裡面階級敘事的空缺。

而且還沒提出有效的辦法。

如同之前提到的,不可能畢其功於一役的情況下,嚴格意義上破球的敘事邏輯,在全人類大團結的背景下,已經是對民族主義敘事的超越。國際主義本身也是社會主義乃至共產主義的重要組成。在強調階級敘事的情況下,要考慮體現歷史性的階級壓迫還是體現展望性質的國際主義,這兩者在統一敘事下幾乎不存在可靠的並存方式。說白了,別拿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扔給別人。

而且,任何敘事不能是脫離生活的空洞敘事。無論是成天搞宏大敘事完全無視人本身,還是在十萬火急的情況下還在糾結家長里短的所謂「人性化」,那都脫離人的理性邏輯。

從樣板戲的經驗來看。階級敘事在闡述階級壓迫以外。非常重要的手法是讓無產階級群眾掌握的生活生產技能合理的融合到革命進程中來。

正如之前提到的《智取威虎山》,李勇奇和常寶本身就是獵戶。熟悉夾皮溝當地地理情況。滑雪也是他們擅長的技能,所以他們後來的身份是民兵,嚮導,以及剿匪小分隊的滑雪教練。小分隊掌握了滑雪技能是最後全殲匪幫的重要條件。他們自己的生活能力,成為了革命進程的重要環節。而不是簡單的在後面搖旗吶喊。

在《杜鵑山》中,農民自衛軍偽裝劫法場,偽裝小販的自衛軍戰士的叫賣都符合他們原本的生活方式

大雁,山雞,狐狸,野羊——這是獵戶

金針,木耳,蘑菇,生薑——這是進山採集生活的。

在《紅燈記》中,扳道岔工人這個身份本身就是無產階級的體現,而鐵路號誌燈這一工作必要物品更是貫穿劇情的標誌物。

樣板戲進行的階級敘事除卻必然有的被迫害環節以外,必然有其現實生活方式的具體作用和延伸。這才是正確的進行階級敘事的方式。

將事情放到現在,又牽扯到在之前其實已經說過的一個問題。

在社會分工複雜化的現在,描述現實生活情況已經不可能用工農商學兵這麼簡單的分類了。你總不能分出來個快遞小哥階級。如何在文藝作品之中囊括多樣複雜化不同職業的階級敘事方式。並且以分工協作的方式展現並且融入革命敘事中去。而不是簡單的套用人多力量大的邏輯,這是一個現實問題。

然而在社會化分工更加豐富更加徹底的情況下。傳統的工農階級敘事就顯得不那麼靈通。我們在描述任意一場事件的時候終究會有覆蓋不到的地方。

而在《流浪地球》中,群體的先進性和落後性分割化的賦予了150萬人的救援隊和35億的地下城群眾。

在電影裡面很難描述現有社會化大生產中各個職業作用。很容易給人一種非常工科的,除卻老司機們其他人起不了作用的想法。30多億人閉目等死。

這一點不符合人民群眾敘事,也不符合實際社會運轉情況,但是在電影作品裡面我們很難處理這種趨勢。從左翼視角這是很難處理的問題。

對政府的設定體現了什麼?

電影裡面其他人的犧牲,我們只看到了一部分,沒有看到全部,但是已經能想像到那種壯烈。

聯合政府的理性抉擇乾脆我們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只能推斷他們在最後階段也等於放棄了自己的求生機會。

這方面如果說是一種技術崇拜也確實有,但是很可惜,這種對於技術無所不能引申到政府無所不能的完全理性焦慮,幾乎覆蓋了所有科幻作家。

無論是反抗這種理性扼殺感性還是支持理性,無論在這方面選擇正反,歸根結底都有一個問題是共識。

人類政府通過技術做到完全掌控是可能的。

這一點默認還包括被某些人奉為圭臬的《1984》。

如果覺得劉慈欣所有作品中對於人文的認知不能覆蓋其法西斯的本質,破球的最終感性戰勝理性的改編也不能。請將奧威爾挖出來再埋一次。正反都看不懂就別做文藝評論了。從小學開始補語文。

在文藝評論上用唯我獨尊的唯心解讀,不做調查之後肆意揮灑對人群進行分類。有這個自信的絕不是什麼左翼人士,只有戈培爾博士才這樣。

反過來實際上對歷史了解足夠深入的話,多半會對科幻作家的這種人文焦慮一笑置之。

因為描述官僚主義政府最為準確的作品不是《1984》,而是《是,大臣》。同類的科幻作品是銀河系漫遊指南。

官僚主義尊重科學嗎?不,尊重陞官。官僚主義廉潔高效么?不可能,仍然在剝削基層僱傭人員剩餘價值的體系產生高管理效能簡直比登天還難。

真正要擔心的不是政府可以通過技術手段管理天量的活動信息然後異變一樣擁有高效的管理體制讓所有人進入囚籠。

而是在聽完漢疲老爺的妙語連珠下,理解其中脫離實際之後,在文牘主義中對現實情況無動於衷的冰冷內涵。

畢竟假設蘇聯對倫敦發射了核武器。對這些老爺們而言,如何應對貪污軍費的指控,仍然比無數生命重要。

在這種低效和漠視下造成生命災難的可能性遠比科幻作家們想像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結語

能忍著看到這的看官老爺估計忍耐力不俗,頂著一個看起來特別客觀的標題進來,結果發現這個作者正事寫了兩千字,噴人噴了三倍多。比較標題欺詐。

這也算是有感而發就是了。最早希望正經為破球寫篇東西噴個痛快的想法,來自於筆者一位前同事看完了破球,遍地喊,環境如此惡劣,人類如此無動於衷,若不入共產主義,人類活該滅亡。

一個除了抄抄複製粘貼公開印刷左翼文章,理論一竅不通,歷史分析根毛不懂,除了看見支持同性合法結婚或者工人運動就開始口號復讀,然後被最簡單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的人。

然後現在已經淪落到倒著喊口號,把一個基於人道主義建立的嚴肅方法論理論,生生喊成了反人類邪教口號的瘋子。

什麼時候支持工人運動需要這樣的人奔走吶喊?

什麼時候階級敘事是有人用來攻擊其他所有人獲得一種卑劣自豪感的武器?

什麼時候所有的共產主義相關理論已經變成了一大波人讓自己自我滿足高人一等的自X器了?

非常荒謬的事情。

對不同政見和觀點的對手開炮算批判的武器或者堅持理論純潔。

對所有人開火是什麼?

我原來所知道的,左翼都是和人權和自由聯繫起來,共產主義者都是同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相聯繫的,既具有藝術美感又具有科學力量的高大上的辭彙。

什麼時候成了這種群魔亂舞的狀態了?

那兩把唯物主義武器去哪兒了?

也許寫多了都是廢話。也許抒情講理都沒啥用。

不過正如我指出來的問題。描述官僚主義準確的不是1984

適合現在群眾理解思想的也不能再是樣板戲了。

與其抓著一個商業片做高高在上的文學評論,不如干點有用的吧。

拍電影要資本,做話劇要場地。

寫網文總沒有什麼門檻吧?

不求你們寫什麼爆棚的大作,你們把套皮法西斯陳克擠掉行不行

前兩年連寫在烏克蘭建設特色社會主義的都在起點出現了。

就沒人打算去干點符合你們理論的宣傳么。

諸位站在領航員空間站上的天龍人們。

別逼逼了,滾下來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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