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之間直線的距離最短,因而挑捷徑、走直線已成爲許多人的不二選擇,領兵打仗的指揮員恐怕更希望如此。然而,就如同盤山公路一樣,在活力對抗的舞臺,因矛盾的相互制約,真正的直線幾乎沒有,通向勝利的途徑總是曲折而複雜。對此,毛澤東同志曾告誡我們:“做什麼事情,不要老想着走‘一’字,要善於走‘之’字。”

孫子曰:“途雖近,知有險阻、奇伏之變而不由。”歷史經驗表明,凡便於我展開攻擊的方向,也往往是敵人重點把守之處;凡便於我接敵運動的路線,也常常是敵人設伏布障區;凡便於我觀察和發揚火力的地形,也是敵人注意防範之所在。從戰爭實踐看,堅固的要塞防線,直接被攻克奪取者甚少,而被間接的軍事行動所瓦解者頗多。

三國後期,蜀軍在要衝劍閣設置重兵防禦魏軍,卻沒想到魏將鄧艾率兵繞道700裏,陰平渡險,直接攻入蜀國腹地,使蜀主劉禪不戰而降。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法國以爲有固若金湯的馬其諾防線,可阻止德軍前進。沒想到德軍繞道阿登山脈,來了個“批亢搗虛”。

“兵者,詭道也。”戰場上但凡行使詭道之法,都與常規的邏輯思維方式相違背,都力求從相反之中求相成:要想走近路,就必須學會走遠路;要想前進,往往需要先後退;要想有所取,則應先給予;要想速勝,恰應做持久的準備。步步追求走直路,結果要繞更大的彎兒。

單就理論上講,連接兩點的直線只有一條,而曲線則有無數條。一條直線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唯有曲折迂迴纔可能讓對手摸不清你的意圖。然而,要在諸多曲線之中找到一條最優線並非易事,這裏面也大有文章可做。

《韓非子·說林子》記載過一個故事。晉國將領知伯讓人鑄造一口貴重的大鐘,要贈送給鄰國仇由,仇由國君聞聽非常高興,於是派兵修築兩國間的道路。然而,仇由國君還沒見到大鐘,自己就已國破家亡。原來,這正是知伯的迂迴之計。如果明目張膽地去闢山開路,就會暴露軍事企圖,而假借送“鍾”之名則可使對手放鬆警惕,同時還借對手之手來消滅對手。

古人講,戰不過攻防,術不過奇正,形不過虛實。最好的防禦是進攻,最好的進攻不一定是直指目標的直接行動,有時候朝着自己目的相反的方向去行動,往往更容易讓敵人聽從自己的調遣;內線中的困境從“局外”來尋找破解之道,常常更能迅速地達成作戰目的。

一位軍事專家說過:“現代作戰,影響地域的圖線將是破碎的、彎曲的、不連續的,而且不斷地變化。”這是對非線式戰場較爲貼切的描述。顯然,面對這樣一個戰場,指揮員如果只想着當面的威脅,就只能想出“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下策;如果只盯着眼前的對手,就可能出現“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悲劇。

“我們必須剋制自己免受直線的引誘,對多數人,包括很多未來學家來說,明天的設想,不過是今天的延伸而已。他們忘記了那些多麼有力的趨勢,不會只作直線式運動。”未來學家阿爾溫·托夫勒之言提示我們,歷史發展不會是直線式的延伸,行軍打仗同樣不會隨心所欲一條道走到底。抑制住走直線的衝動,準備走曲折的路,這樣反倒可以減少某些曲折,使要辦的事更順當一些。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這一歷史辯證法永遠不會過時。

(作者單位:71352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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