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凈空法師印經想到的張承遷 我們又迎來了新的一年,為過去的一年盤點一下;獲得過印度尼西亞雅加達,謝裏夫~席達耶統拉伊斯蘭大學榮譽博士的凈空法師,發願印刷王靜齋《古蘭經譯解》三萬冊,這幾乎是這本譯著問世以來從未達到的印數。回憶王老1946年全部譯文脫稿後,奔走於重慶上海之間,因抗戰勝利,百廢待興之際,回協會長白崇禧無法申請到印刷經費,偶然的機緣許曉初先生承擔了5千部印刷費。(因此國民黨到臺灣,時子周卸任後,許曉初先生接任回協會會長)。凈空法師印刷的《古蘭經譯解》屬於非賣品,完全贈送。可嘆我們號稱兩千萬中國穆斯林,竟沒有出現過一位這樣的阿訇。我們一定會說,阿訇哪有那麼多錢,佛教信徒出撒多,所以人家纔有那樣的大手筆。這的確也是事實,凈空法師在他的家鄉安徽廬江縣,花三個億辦學校,招聘30位教師,必須具有小學或中學教師資格的人可以報名;應招報名的達400多人。但被錄取的只有30人,他們必須簽訂一份合同;15年內不允許談戀愛,不允許結婚,也不允許回家探親;如果想念父母家人,他們可以來學校探望,學校免費提供食宿。老師上崗之前,先行培訓,即每天到各家各戶幫助居民免費打掃衛生。尤其要打掃廁所,贏得村民首肯以後,才開始招收兒童入學,學生入學後只講《弟子規》和待人處事的禮貌。彼此見面必須行九十度鞠躬禮。幾個月後,村子裡打架鬥毆和小偷小摸都絕跡了。可以想像,這樣的居民能為沾吉、搶油香而被踩死嗎?凈空法師固然是有這種財力和能量,就以印刷古蘭經,如果在大陸三萬冊也要上百萬元才能印出來。而且他在經典的後面,還摘錄了80條古蘭經警句和啟示格言。這件工作阿訇為什麼沒有做?我們有人批評說,凈空所摘錄的都是處人做事方面的教導,並沒有認識真主獨一存在和真主創造一切的教導,的確是這樣。中國的儒家學說和孔孟之道也都是有關人生社會的做人之道。孔子當時並不談怪力亂神,為什麼?因為他很清楚,當人們沉淪在物慾傾軋之中,談論成仙得道無異於對牛彈琴。要拯救社會羣體走向正軌,單純依靠信仰正確,思想純真在今天的社會發展中,是很難奏效的。因為宣教者本身就很難達到要求。自己都無法實現的境界,要求別人一絲不苟,這怎麼可能呢? 使者先知穆罕默德當年為人類帶來了偉大的古蘭啟示,它是承先啟後,集大成地彙集了所有古今中外的文明教化的結晶;使者先知的到來就像啟示所形容的,他是投向紛繁混暗世界的一顆透徹的晨星。「試想天空和夜訪者,你怎麼知道夜訪者是什麼?那是透徹的晨星。」(《古蘭》86:1-3)先知的使命和實踐,的確照亮了陰霾的世界。尤其使荒漠的遊牧民族,從此告別了野蠻、墮落、和愚昧無知。先知遵照啟示的教導:「他教人用筆」(96:4)所以凡他接受的啟示,都立即命人用筆記錄下來,儘管當時文盲的阿拉伯民族,紙張使用還不是很普遍的,臨時找到什麼就馬上記錄,因而骨板、衣服、木片都充當過記錄的載體,以至於先知歸真後二十年,這些記錄的實物,與能夠全部背誦啟示的人,核對無誤,重新抄寫而保留至今。這也是人類有史以來唯一經過記錄的一部完整的啟示錄。 全世界的穆斯林都尊奉著同一本《古蘭經》,由於原則上無比的概括性,而且擔負著對各個時代的普世的指導價值。但是,從先知的歸真到第二任哈里發歐麥爾被刺,何以會出現截然不同的認識呢,層峯側嶺、見仁見智。使者先知傳達啟示的光輝歷程延伸到第二任哈里發歐麥爾被刺,當第三任哈里發歐斯曼最初幾年,在神聖的《古蘭經》被完整傳抄以後,伊斯蘭的光輝燦爛就被開疆拓土、政治權利的爭奪所污染;信仰分歧的裂痕逐漸擴大,正統與什葉(黨派,特指阿里什葉)的分歧,甚至涉及到信仰的原則。 伍邁耶王朝的興起,矛盾不但沒有解決,隨著統治集團的腐敗,權力爭奪愈演愈烈,廣大穆斯林的信仰,在正統、阿里什葉(阿里派)、哈瓦立吉派(信仰極端派)、穆爾太齊賴(理性派)的籠罩下,互相利用對信仰的認識,進行政治較量,彼此之間形同水火,互不相容。大家都把《古蘭》束之高閣,各方都以製造聖訓詮釋經典。歷史的發展並不總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就在伍邁耶王朝14位執政中,就有一位不但普通信仰者,連反對派都一直尊重的領袖,歐麥爾阿齊茲又稱歐麥爾二世。他的前任曾讓他擔任麥地那地方長官,因子嗣年幼並由於看中他的才幹,遂於臨死前立他為王儲。但他並未以繼承人的身份登上王位,而是宣佈重新選舉,即先知歸真後的民主方式,於公元717年當選為伍邁耶王朝第8任哈里發。伍邁耶王朝第五任哈里發麥利克曾命令伊拉克總督哈賈吉廢除信仰者免稅制,這是先知時代一直執行的一項旨在鼓勵走入信仰者的權利。這也是哈里發政權逐漸蛻變為世俗政權的跡象。而歐麥爾二世當選後,於公元718年廢除了這項命令,維護自歐麥爾時代實行的政策;他還歸還了所有沒收基督教的財產。他號召穆斯林開展學術活動;命令前線將領麥斯來買解除對拜占庭的居士坦丁堡的包圍,停止了自634年以來對拜占庭帝國無休止的軍事行動。他還廢除了在週五聚禮日演講時詛咒阿里的做法,停止對什葉派、哈瓦立吉派、穆爾太齊賴派等反政府勢力和思想學說的壓制政策。希望結束伍邁耶家族和阿里什葉之間的恩怨。一位省區的負責人曾致函與他,為了鼓勵加入穆斯林所採取的免稅措施已造成國家財政收入銳減,他回信說:「憑依真主,看到每一個人都成為穆斯林,我非常高興,即使你和我都要去親手耕地,以維持自己的生活。」他的作為已經為穆斯林政治家表現出嶄新的信仰風格。現代伊斯蘭思想家賽義德毛杜迪(巴基斯坦人1903-1979)稱他為伊斯蘭運動歷史上第一位穆佔迪德(復興者)。西方歷史學家稱他為「伊斯蘭的保羅」和「伍邁耶王朝的聖徒」。可惜這位伊斯蘭復興者只生活了39歲,伍邁耶王朝又恢復了以往的道路;直到艾布阿巴斯的興起,王朝的14位國王的墳墓都被搗毀,並挫骨揚灰,只留下這位聖徒的墳墓。 (無獨有偶,在歷史的長河中,2011年的開齋節,土耳其總理艾爾多安宣佈,全部退還自1925年土耳其革命以後所有沒收的基督教的土地和財產,並以現代價格折算。) 隨著疆土不斷擴大,猶太人、基督徒、祆教徒(即拜火教)、印度教徒大量湧入伊斯蘭,都以自己傳統的信仰來解讀伊斯蘭;這方面中國穆斯林非常熟悉,在強大儒家思想的影響下,明清之際,中國信仰羣體中湧現出一批具有中國文化的學者,他們以劉介廉、王岱輿為代表,寫出《天方性理》、《三一論》等理論著作。他們是用「以經詮儒」的口號,向士大夫宣傳伊斯蘭信仰,實際上是「以經附儒」的解讀伊斯蘭。尤其劉介廉的《天方性理》是套用朱熹理學的思想體系;而王岱輿的《三一論》,則是朱熹理學和蘇非神祕主義理論的結合。我們當然不能責怪古人,對他們的批判並不影響我們對他們的尊敬。當時並沒有任何一座清真寺能接納劉介廉先生,他是在「兩易春秋,十更居處」的情況下,在南京清涼山佛教寺廟掃葉樓完成他的著作的。而且,他們當時能接觸到的原版書籍,都是充滿傳說的經注,和大量蘇菲神祕主義的說教。 伊斯蘭蘇菲神祕主義的出現並不是偶然的,當信仰的主流和腐敗的統治集團緊密地結合到一起時,對外必然窮兵黷武,對內必然殘酷盤剝;而這雙重的災難只能落在虔誠信仰日益貧困的農牧民身上,他們除去被忽悠死於刀槍劍戟之下,倖存的老人必然流於託缽僧的隊伍。而蘇菲(毛織麻袋片兒)這個稱呼,正是形容那些穿著羊毛織片兒的乞討者。他們非常虔誠並淡泊紅塵,熱愛真主,一心修鍊。比起那些花天酒地的王公貴族,和腦滿腸肥的阿訇牧主強一萬倍。很容易受到窮人的擁護,並在他們死後為其修建墓廬(即拱北),這為後來守護墓廬的人提供欺騙的生財之道。 蘇菲神祕主義,並不單單是靜坐修鍊,中國人對宗教,直觀認為與世無爭,忍辱退讓,樂善好施,淡泊紅塵等是其標誌。佛教比伊斯蘭早幾百年進入中國,尤其它的出家喫素,給人印象深刻。超度亡靈恰好與儒家重視祖先合拍,出家喫素與儒家淡泊明志合拍,士大夫難免丟官落地,為僧為尼,寺廟是最為理想的避風港,照樣可以得到供奉和尊敬。伊斯蘭的清真寺在阿語裏是麥斯植德(叩拜真主的地方),伊斯蘭也不是人們所理解的宗教,阿語「迪尼」是教道的意思,即教導和道路。清真寺沒有供養僧侶的空間,信仰虔誠的落泊者,只能沿街乞討,於是他們只能重建道堂,再塑輝煌。應運而生的阿拉伯哲學家則為其提供了理論武器,這些哲學家正是與這些處於社會邊緣的修練者同步發展起來的。而且很大程度上是受希臘哲學的影,像亞歷山大新柏拉圖主義者普羅提諾(古羅馬哲學家,約204-約270),他提出的上帝流溢說,即上帝精神流溢而成為宇宙精神,宇宙精神流溢而成為人類精神。因此人類精神中具有上帝精神的成分,通過修鍊人類最終可以達到與真主合一。像哈拉智(伊朗人,857-922)父親就是祆教徒,他不承認實體的存在,而認為只是真主存在的外化;「我就是真主」,「見我便見他,見他便見我」。公元922年3月被最高法庭判處磔刑,屍體仍被葬於巴格達,蘇菲信徒仍然把它當做「殉道者」崇拜。所以拉登被擊斃以後,美國決定把屍體投入大海,否則還會有許多人去崇拜,這也是伊斯蘭信仰墮落到信仰反面的實例。信仰真主、禮拜真主的人都去禮拜屍體,禮拜死人,比拜偶像還愚昧,還不明白嗎?當然,蒙古鐵蹄踐踏之下,象徵穆斯林政權的腐敗的王公大臣都被殺光了。只有蘇菲分子還在祕密宣傳信仰,他們的確功不可沒,可是他們最終是往邪路上領啊! 中國穆斯林雖然談不上什麼教派思想,但是通過阿訇對道學的的提倡和渲染,前有《天方性理》定位,再有莫貪現世的警告;像「見他如見我」這類話,在許多地方也被某些人掛在嘴邊。波斯詩人魯米(1207-1973)曾是毛拉維教團的創始人,他的哲理詩「瑪斯納維」,是認主獨一說、真主流溢說、人主合一說的彙編。竟然被該教團塔吉克詩人賈米稱為「波斯文的古蘭經」。把「我們唯獨敬事你,並只求你祐助」(《古蘭》1:5)拋到九霄雲外。像魯米這樣的詩人,在中亞地區非常多。其理論似是而非,他們編出一些口號,先「福納」(寂滅),後「白嘎」(永生),我們清真寺里老人都掛在嘴邊。其深入人心程度可想而知。「白嘎」有永存的意思,但那不是指人類和一切被造物。因為物質是有始的,根據啟示的教導,「我成對地創造一切,以便你們思考」(《古蘭51:49》任何相對的存在都不可能永恆,只有真主是永恆絕對的。毛拉維教團的人,祈禱時還有轉圈舞蹈的動作,意在眩暈中達到忘我的境地,其形象有如2014年中央臺春晚聯歡會上時光小人的旋轉。人在宇宙中的位置連螞蟻都不如,這種幻想與佛教的涅槃和道教的成仙如出一轍。不會有更好的解釋。我們很多人習慣性的推崇詩人,甚至拚命翻譯他的作品,實際是唯恐天下不亂。與真正信仰真主獨一南轅北轍。 更有甚者我們中國穆斯林把許多阿拉伯哲學家,當成伊斯蘭哲學家來崇拜。其實他們都是接受亞裏士多德哲學思想的人,因為在傳統伊斯蘭信仰裏,對古蘭經的認識必須遵照已然界定的傳統,即由先知言行(哈迪斯)和最初先知夥伴(俗稱聖門弟子)的傳述和較早的學者泰伯裏(伊朗人838-923)的《古蘭經解總匯》為標準。這無疑為古蘭經的認識設置了人為的障礙,乍聽起來,這樣的話是不是有些狂妄,如果沒有先知的解讀和先知夥伴的傳述,後來的人怎麼能正確理解啟示的奧祕?他們忘記的正是《古蘭》啟示中最關鍵的一條原則,真主的慈惠和引導是伴隨著每一個時代人類的發展。人類的智慧是不斷得到真主的啟迪和教化的。科學的發展和文明進步就是最大的證明。很多信仰的人以為今日科學文明,都與真主的大能無關。他們口口聲聲信仰真主大能,實際是抽象的肯定,具體地否定。好像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與真主無關。這個信仰的誤區,都是相信先輩學者誤導的結果。「當對他們說:『你們遵循安拉啟示的吧!』他們說:『不,我們遵循我們父輩們所習慣的。』怎麼!要是他們的父輩們沒有一點知識,也不遵循正道呢!」(《古蘭》2:170)很多人認為這節是指以前的人所說的;《古蘭》啟示所有批評的都是指以前那些隱昧的人,那麼《古蘭》啟示還有什麼現實意義嗎?《古蘭》啟示的指導價值直到世界末日又指什麼而說呢?現在真主的大能就不時興了嗎!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不受真主制約嗎? 迷信古人先賢,迷信老人家、篩海、臥裏,是和偶像崇拜畫等號的。為什麼不相信真主啟示的《古蘭》教導,卻祭起一些阿拉伯哲學家,尤其把蘇菲的理論家伊本阿拉比(1165-1240)奉為神靈,他不承認流溢說,而是照明學派代表,他抓住「安拉是諸天和大地之光」這一句大做文章,典型的斷章取義。他不顧「安拉為人類設置各種比喻」(《古蘭》24:35)這是在同一節裏後面的話;說明這節啟示全都是為了遷就人類的認識而設的比喻。阿拉比之流卻藉此製造出泛神論、人主合一論;這是在西班牙穆斯林王朝吸取伍邁耶王朝失敗的經驗,採取寬鬆政策,希臘哲學大行其道的產物。同時他本人也很虔誠,妄圖受到真主之光的照射而成為他所謂的完人。因為,他不承認自己被造,而認為一切都是真主的外化。正是這些非伊斯蘭思想牢牢地控制著伊斯蘭信仰,所以我們才淪為真主惱怒而不能自拔的人。我們現在還在大量翻譯魯米、阿拉比的著作,就不肯下功夫認真學習《古蘭》啟示,等於繼續要把彎路走到底。自己把自己推入歧途。仍然是沒有解決好信仰真主的問題。 產生阿拉比、魯米哲人的溫牀,並沒有絲毫改變,他們的思想繼續蔓延,信仰的羣體更加保守和趨於極端,派系的林立,使信眾莫衷一是;很容易滑向修道、迷信篩海(長老)的歧途。 這不單是中國穆斯林,其他國家的穆斯林也如是。就像上世紀黃炎培先生在窯洞時提到的,國家政治生活中如何擺脫從勝利到失敗的「週期律」。世界上一神信仰如何擺脫「人為迷信」,如何實踐天啟和理性的普世價值。人類是否能正視自己在世界生存的使命,人類生存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麼?《古蘭》啟示道:「我要在地上安置一個代治者。」(《古蘭》2:30)「在他們之後我使你們成為大地的代治者,以便我看看你們怎樣工作。」(《古蘭》10:14)「他使你們成為大地上的代治者。誰隱昧誰自受其害,隱昧者們的不信只增加了他們養主對他們的憎惡,而且他們的隱昧只給他們增加了損失。」(《古蘭》35:39)2014.1.10[原載中穆之聲第五期]【溫馨提示:作者觀點不代表中穆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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