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後.態.度》

 

 

   

 

 

人非聖賢熟能無過，死不認錯並不代表沒有犯錯，若知錯能改，雖已亡羊，補牢不晚。犯後態度的良窳攸關個人的品德與修養，在官箴淪喪以及世風日下的當今，能夠勇於認錯並留下優雅身影的人宛若鳳毛麟角。倘若犯後尚恬不知恥的氣勢凌人、強詞奪理，只是為自己掙得輕浮狂放、沽名釣譽的駡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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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頭不大膽子卻不小的炮ㄚ又闖禍了，這傢伙竟然開小差被徵信社跟監，還被當場甕中捉鱉錄影存證；更慘的是遠嫁來臺長白山上的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燈，炮ㄚ想熬過這隻彪悍的東北虎對獵物近乎凌遲似的蹂躪？對個頭矮小又乾癟瘦弱的他而言等同於世界末日，炮ㄚ挺不過她一回合的。

 

平日那羣義薄雲天的換帖兄弟們，在他出事後不是關機就是雲遊避風頭，否則乾脆來個後會有期、珍重再見，風雨故人來？想太多。『除非有來生，否則炮ㄚ完全沒有絕處逢生的機會，天妒英才哪！』小傅無限惋惜卻雲淡風輕的說，中日之戰被逆轉的陰霾，讓輸了一屁股債的他耿耿於懷至今。

 

他是炮ㄚ的老同學也是最麻吉的難兄難弟，炮ㄚ所有的爛攤都與他脫不了鉤。

 

此次炮ㄚ似乎未拿捏準犯後所能忍受的壓力極限，活過四十還犯下這麼致命的錯，對凡事小心翼翼的他簡直不可原諒。炮ㄚ向來機警善辯，但是再怎麼巧言令色也無法狡辯照片中他和她在牀上衣不蔽體對著鏡頭比YA曬恩愛的事實，最可恨的是休息費竟然還〝借〞自老婆大人LV包包內的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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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後的第二天午時三刻。

 

攤在桌上整疊證據確鑿的不雅照，突破了炮ㄚ想奮力一搏的心防。想為好友挽回頹勢的我們，看了他精采萬分搏命演出的錄影片段後，無不頻頻搖頭拭汗；以餘光窺伺跪在一隅懺悔的炮ㄚ，原就孱弱的身材才沒兩下子又縮了好幾號。坦白從寬？誠實是最好的策略？用在此次炮ㄚ的犯行上根本不管用。

 

炮ㄚ的外省籍老爹神情凝重不發一語坐在太師椅上，冷眼旁觀這位匪類的獨子如何善了此事。雖然兒子冒險犯難的精神和他年輕時候很像，但虎父卻生出如犬貓般的孩子，著實令他痛心疾首。抬頭望向眼前相互取暖的母子，他為肇因下了定論：『嬌縱溺愛的媽媽只會教導出偷腥又不會擦嘴巴的孩子。』

 

炮爹已不下一次私下告誡老愛闖禍的他，男人得以家庭為重，先齊家方能治國平天下。如此草莽的行事風格以及欠缺慎密周詳的計劃，叫他怎能放心將偌大的家業交給老是出包的兒子？『被人追車跟監竟然腦殘到一點警覺心都沒？真是把我的老臉都丟光了。』老人家對好友此次的闖禍顯然很不諒解。

 

客籍老媽則抱著全身擅抖不停的兒子，耳提面命了些因應對策，父子倆一個樣，過來人的她懂得如何應付這種場面：『炮ㄚ，待會談判要讓老婆感受到你優質的犯後態度。』媽媽左顧右盼：『女人要的是保障，就如同你老爸當初對我的誠意一般。』她起身語調轉趨強硬：『但咱們家也不是完全沒有底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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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進客廳的小傅，立刻被眼前的大陣仗震懾到險些將腳又縮了出去，他回神暗忖：『哇！搞那麼大，連大人都請了過來，有那麼嚴重嗎？』

 

小傅和炮ㄚ年紀雖然才差幾個月，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們之間有如天壤之別；前者，是個油腔滑調的大男人，而後者？是以優勢的家庭背景做後盾以隱飾天生缺憾的公子哥，簡直就是〝蓋頭鰻〞的小男人。

 

東北姑娘處理事情雖然霸氣卻有條不紊：『步祥，嫂子平日對你也不薄，老實說出你跟炮ㄚ在外所幹的好事，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若是你有任何隱瞞或踟躕，想保護你的同學而傷害了我，你是知道咱們東北人的脾氣。』『在老家男人做出對不起老婆的事，沒二話說就是餵老虎。』她不忘強調。

 

連威脅都乾淨俐落的，顯然對小傅的底細已摸得一清二楚，她直截了當亮出底牌：『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的同學除了那隻狐狸精外，還有小四或小五？記住，犯後的態度很重要，它往往決定懲罰的輕重。』公婆家境優渥且事業龐大，炮ㄚ此次闖的禍又是歷年之最，她有很大的揮灑空間。

 

靈巧的小傅見大勢已去：『不止不止！我所知道的就已經排到小六了。』他夠意思的表達出悔意：『看到炮哥如此對不起大嫂，其實步祥的心也是很痛的，本想在日前就要對大嫂全盤托出的說，哪知這麼快就破案？！』他清清嗓子：『炮哥瞞著您的事還多得很咧。』再義氣也不必為了老同學犧牲自己。

 

未等小傅接續，炮ㄚ一個箭步來到老婆的跟前：『沒錯，咱們是有讀小四、小五和小六的可愛小朋友，為了哥哥跟妹妹好，以後一切由您作主，我將閉門好好懺悔思過一番。』居於劣勢的炮ㄚ做出必要的反擊：『一起出包的Cherry和我才初相識並不熟稔，當天小傅就跟情婦在隔壁的房間，只是他幸運我倒楣而已。』

 

炮ㄚ嚎啕大哭：『對！犯錯的人就必須得到該有的懲罰，老婆，我知道錯了，如果您願意收手放炮ㄚ一馬，小傅就此成為歷史灰燼，還有...還有我名下的車子也都全部過繼給您，真的很對不起您，嗚~~嗚~~。』女人向來心軟，以孩子和眼淚絕對管用，她不可能冷血到對無縛雞之力的他用重刑的。

 

炮ㄚ的老婆毫不領情：『誰稀罕你那幾輛破貨車？』她強悍的將炮ㄚ的誠意打了回票，不留情面的列舉犯後所該付出的代價：『既然有誠意就坐下來好好的談，先從你名下的房產、證券及保單開始談起，你的同學傅步祥呢？叫他拿出紙筆做備忘錄。』顯然炮嫂所要的遠遠超過炮媽母子倆的預判。

 

重挫的炮ㄚ再度縮回了牆角，炮媽輕撫他沮喪無比的後腦杓再次重申：『咱們家犯後的誠意不是沒有底限的。』便挽著炮爹的手趁清爽的午後到鯉魚山下跳國標舞去了；無力聲援的友人見炮ㄚ的氣數已盡，山雨欲來之勢令人背脊發涼，彼此紛紛藉故閃人，留下沒能遇上生命貴人的炮ㄚ隻身虎口玩命。

 

忠肝義膽的朋友們臨去秋波，夠意思的在客廳小茶几上留下﹝炮ㄚ好走！﹞的紙條，代表對這位焦孟不離的老友無限的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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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尿遁脫身回到家中的小傅，好整以暇關心明日WBC多波冠軍之戰的賠率。

 

此次下了重注欲一舉拗回先前中日慘賠的彩金，封彩前心一橫又從老婆的包包〝借〞了些千元鈔票加碼，全部挹注在波多黎各鐵定奪冠上，篤定波隊致勝的理由小傅相當充足：『連炮ㄚ都有慘栽跟斗的時候，多明尼加哪有可能幸運到大獲全勝？』『領了彩金再到外頭好好輕鬆一下。』小傅竊笑盤算著。

 

同樣是看好戲，精典賽遠比家庭肥皂剧精采得多，何況炮ㄚ為了自保已經ㄌㄡ了彼此建立不易的情誼，一旦相互掩護的信賴關係破滅，犯不著再為此事而自陷囹圄？他為命運多舛的炮ㄚ未審先判：『老同學無法熬過這關的。』

 

目睹好友們陸續閃離無語問蒼天的炮ㄚ，依悉記得老媽出門前對他的叮嚀的話語：『咱們家~~誠意不是沒有底限的~~誠意不是沒有底限的~~誠意不是沒有底限的~~。』如空谷回聲般不斷迴盪於耳際。

 

只是，沒有滿滿的誠意真脫得了身嗎？很難吧！？炮ㄚ倏然牙關緊咬：『親愛的老婆您就大人大量行行好，炮ㄚ以優質的犯後態度向您賠一百萬個不是，您說的算，昂貴的破車就歸我，廉價不值錢的房契、保單、價券通通歸您和小朋友好不好？只要您願意留我一條生路，please！我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