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有個神奇的組合,吸引了小十君的注意。

乍一看,兩者風馬牛不相及。

王家衛,香港文藝片大師,文青影迷和都市小資的裝腔最愛,如今監製了一部深入大西北無人區拍攝的藏族題材電影——《撞死了一隻羊》

好似梳着油頭的港城阿飛,闖入了藏族人民生活的孤寒高原,任是有腳的雀仔也無從落地,風格未免有些混搭。

不知哪位大膽牽的線?

小十君卻想高呼一聲“幹得漂亮”,與王監製大名並列一塊的導演萬瑪才旦,會驗證這將是一次強強聯手的驚喜合作。

01 國內最被低估的導演?

儘管你可能沒聽過萬瑪才旦的名字。

他倒不是什麼剛出道就有大前輩提攜的新人導演,事實上69年出生的萬瑪導演,比咱們的賈科長還長上一歲。

早早從北京電影學院畢業,他沒有立執導筒,相反拾回了筆桿子,一篇篇地創作起小說。

這纔有了後來的幾部電影作品,全部由他自導自編,不少直接翻拍自己的小說。和曾經片場飛紙仔的王家衛,全然是兩種創作模式。

2002年起,開始拍片,加上即將上映的新作,已經有不多不少六部長片。

這些作品部部斬獲國內外各種獎項,此次的《撞死了一隻羊》去年入圍威尼斯電影節“地平線單元”的最佳影片,也成功拿下最佳劇本。

同時,又再度徵戰臺灣金馬獎,在最佳導演一項中,能夠與張藝謀賈樟柯姜文婁燁幾位華語片大導同場競技。

被影評人稱爲“目前國內最被低估的導演之一”。

萬瑪才旦並不被觀衆熟知,主要因爲他拍攝的都是題材相對冷門的藏族電影。

他的處女長片《靜靜的嘛呢石》,是中國影史上首部由藏族導演拍攝的本土電影,也是第一部完全以藏族演員、藏語拍攝的電影。

除此之外,本片樸素成熟的影像風格,對現實的人文關照,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伊朗的幾部兒童電影。

無論電影還是小說,萬瑪才旦始終堅持藏族題材的創作。

在他之後,更是湧現了一批開始拍攝少數民族題材的導演。

鬆太加和他的《河》《阿拉姜色》,王學博和他的《清水裏的刀子》,拉華加和他的《旺扎的雨靴》……在近幾年的佳片評選,總能排上號。

其中,少不了萬瑪才旦在背後的扶持與幫助。

像他這樣的導演,不活躍在衆人的視野中,躲在藏地靜靜地雕刻時光,以導演的身份修行,爲其他同道者引路。

深藏功與名,默默爲豐富國產藝術片類型做貢獻。

等你發現時,他或許已經成爲未來的電影大師。

02 看藏族電影只爲獵奇?

兩年前,張楊導演的《岡仁波齊》在票房上取得了難得的成功。

它以仿紀錄片的形式,拍攝了一支藏民朝聖隊伍,一路向着神山岡仁波齊磕長頭跪拜的全過程。

大銀幕上,超脫世俗一切艱難的信仰力量,震撼了所有觀衆。

同時引發越來越多人,對藏區人民的生活和文化習俗,產生無限的好奇。

面對遙遠神祕的少數民族羣體,外來的導演難免會以一種窺祕的視角去呈現,包括我們也會抱以獵奇的心態去觀看。

關於藏地電影,此前有過些佳作,比如田壯壯的《盜馬賊》,謝飛的《黑駿馬》,陸川的《可可西里》等。

不過連謝飛導演自己都說,只有像萬瑪才旦這樣的藏族導演,才能拍出真正的藏族影片。

使命加身,如今他成了拍一流藏族片的一流藏族導演。

萬瑪才旦的藏族身份,還有着一層特殊色彩。

他生長在青海的藏區,那裏農村與城鎮相鄰,藏語與漢語交匯、傳統文明與現代文明碰撞,形成一種日常魔幻的撕扯。

這撕扯,最大程度體現在處女作《靜靜的嘛呢石》。

一個小喇嘛回家呆上三天,卻被電視機裏放的《西遊記》深深吸引,一時間宗教生活和世俗生活,現實世界和神話傳說,外來文化和本土文明……讓兩邊遊走的小喇嘛,倍感困惑。

小喇嘛無疑代表萬瑪才旦自己,也代表當下的藏族青年們,面對時代變化及文化衝擊,原先的信仰和傳統似乎失去其意義。

接下來的所有作品《尋找智美更登》《老狗》等,也都是在講撕扯下的迷惘與疼痛。

到了《塔洛》,情感被繼續放大,他說這是我的故事,也說這是所有人的故事。

16年的《塔洛》,成爲萬瑪才旦第一部院線上映的影片,也是影迷愛上導演獨樹一幟風格的關鍵作品。

孤獨的牧羊人“小辮子”,能夠一字不落地背誦出《爲人民服務》語錄,卻沒有人能記住他原本的名字——塔洛。

他進城辦理身份證,因而在城裏的理髮店邂逅一段愛情,只不過那愛情分明是狼喫羊的“騙局”。

在尋找姓名和身份的過程中,塔洛丟了錢,丟了跟隨自己多年的小辮子,也丟了最引以爲傲的記憶。

即便沒有藏地生活的語境,我們也能從中感受到塔洛的孤獨失落,失望的愛情又讓人一起陷入對個體自我迷失的無奈。

電影迴歸到一種普世的情感。

在萬瑪才旦的影像世界裏,西北邊藏的荒涼景觀,粗糲質樸的影像風格,前後對比和細節隱喻,以及對藏族傳統的主題探討,都成爲導演作者性上的藝術標配。

另外,深厚的小說創作功底,也讓他的作品兼具文學性,細緻的觀察配合強烈的感受,描寫着平靜真實的現代藏族風情。

這裏沒有奇觀,只有被還原的生活本身。

我們不妨同樣迴歸正常的眼光,去看待西藏。

03 一場荒誕懸疑的夢境?

萬瑪才旦即將上映的新作《撞死了一隻羊》,在故事和技術上都有所升級。

出於對《塔洛》的喜愛,對王家衛監製的期待,它早早就成爲小十君今年最想看的影片。

故事方面,司機金巴經過人跡罕至的公路,意外撞死了一隻羊。在藏民看來,殺生是一種罪過,於是他決定找僧人超度羊。

車繼續往前開,沒行多久,金巴又碰上一位沉默古怪的殺手搭車。

此人即將去爲自己的父親復仇,巧合來得令人悚然,殺手的名字也叫金巴……

這段路程自一開始,便彌散着詭異的氛圍。

萬瑪才旦以往拍生活,沒人看不懂生活,現在《撞死了一隻羊》意外出現犯罪懸疑的公路片氣息。

但,最精彩的部分似乎不在於此。

到底有沒有撞死羊?殺手有沒有復仇成功?司機金巴和殺手金巴之間,又有怎樣的聯繫?

影片裏的一句話,則給足了提示,「如果我讓你進入我的夢裏,那我的夢就會變成你的夢」

本片要拍的,恰恰是一場夢境。

還是觀衆能輕鬆進入的那種。

如何拍?

電影本就是造夢的藝術,在此基礎上,繼續捕捉夢境的真實密度,想想也難度不小。

技術方面,有王家衛借出的御用班底保駕護航,大可不必擔心。

張叔平剪輯指導,杜篤之音效,再加上林強的配樂,這個組合,絕對是藝術電影的黃金陣容。

爲了拍好這場夢,整個團隊還深入可可西里的無人區。

那裏空氣稀薄、高寒缺氧,就連幾位藏族主演也表示,這個條件,哪怕是習慣了高原生活的藏人,都喫不消。

僅僅是因爲這樣的環境,能夠最大程度地完成夢境的荒誕氣質,好導演幾乎都在創作方面,有着異常的堅持。

膠片拍攝,4:3畫幅,連同電影裏現實、夢境、回憶的三大部分,也以三種不同的畫面調色在進行區分。

片中延續對鏡像的運用,意大利名曲《我的太陽》的插入,金巴車上雙面照掛件的變換,諸如此類值得留心的細節,都成爲劇情中隱藏的線索。

相對於上一部《塔洛》的黑白極簡風,這回算是在每一個環節上,萬瑪才旦都做足了用心與細緻的嘗試。

這會是怎樣的夢境體驗?

提前觀影的影評人,不少留下了“有王家衛影像風格”的點評,預告中幾個一閃而過的鏡頭,的確有點《東邪西毒》的味道。

萬瑪才旦倒在採訪中,否認被他影響了創作。

不怕監製的名氣喧賓奪主,導演有他自己的東西。

那些光影的運用,精妙的構圖,很王家衛?

再仔細一看,分明是按卡拉瓦喬的油畫質感去拍。

講究,也美極。

藏區的美好與詩意,藏民的善良與慈悲,或許只有在導演對家鄉的真愛鏡頭裏,才能得見。

我敢說,它是接下來最有電影質感的一部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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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適合拍成電影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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