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準渣男2

當然,我對小雨說的不止這些,我也說了我不幸的童年,那些辛酸回憶的描述幾乎讓小雨哭了,我們幾乎無所不談,而且也不作隱藏。我們互為知己,彼此坦蕩。

「再後來」我對小雨說:「我發表了有生以來第一條說說。」

「樹木把根扎進爛泥里,難道不是為了生存嗎?樹不知道,但是他決定試一試。」

我參加了高考,也進了本省一個大學得專科。這一年,我遇到了一個卑鄙小人,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卻把他稱之為我的驚喜。當然,這件事要從頭說起。

我爸把我送到學校的那個下午,我草草收拾好床鋪,立馬就跑到學校附近的網吧痛快的玩了一個通宵。我知道以後的幾年時間,我有許多的時間和精力,可以支配在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上。這種強烈的自主情緒,從我走進校門的時候就開始支配著我,我情緒高漲,自在快活,充滿熱情。覺得我手握著我的人生,一切剛剛開始。

我有足夠的時間去體驗各種角色,人生是一張白紙,而我已經準備在它上面塗上精彩的顏色。我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呢?

軍訓的時候,開始結交到朋友,當然也有女生。不過我們男孩子們晚上睡前交流的時候,普遍都認為,我們同班的姑娘實在是沒幾個能看的過去的。就我而言,我也覺得同班的姑娘實在不值得下手。雖然這樣,初到學校,我和新朋友們相處的是很好的,集體氣氛就是這樣,大家團結,彼此友善。

我變得開朗且善於交際,自信甚至張揚,和大家打成一片。我驚異的發現我竟然如此能言善道。一個新的環境,讓我不再似高中時那樣鬱鬱寡歡,敏感尖銳。彷彿全身心充滿了正能量。

一個下午,我在花園裡,對面坐了幾個隔壁班系的漂亮女生,她們身後,是花園裡開的正盛的天竺牡丹。這畫面,突然就讓我希望自己是花間蝴蝶,可以經歷各種女人,白玫瑰,紅玫瑰,各樣兒我都該見識一下,而不是撿到什麼就吃什麼。班上的這些女生,大多數來自城鄉結合部,她們舉止平庸,一部分講的一口方言,讓我覺得她們既土且俗—儘管女孩們都初上大學,不懂得打扮。而我的人生,必將長遠且廣闊。而漂亮姑娘,也會有很多的。

我心底作了一個比喻:她們不漂亮,她們就像是菜市場隨地擺攤論把賣的小白菜一樣,實在不值得去花力氣取悅。所以,雖然我覺的有那麼一兩個姑娘是喜歡我的。我暗地裡竊喜,但就是裝作一無所知。

第一次和大家舉杯暢飲是軍訓結束後的當天晚上。幾塊錢火辣辣的小白酒喝的只是痛快而已,我喝了不少。人很多,我恍惚間被人擠倒在地。大家覺得我已經醉了,就有兩個舍友強拉我回去睡覺。

回到宿舍,還有另外一個人在,這人叫小智,他很熱情的同另外兩個舍友拉我躺下。拿我的洗腳盆過來放在床頭,還倒了半盆水防我吐。我很是感激,於是也覺得應該睡了,就躺著和他說話。

他一副白皙瘦長的面孔,眉毛很濃,還長著一張女人一樣秀氣的小嘴。裸露著的細胳膊上就能想像的出他衣服里包裹著的瘦猴一樣肋骨和細腿。我覺得他比我可能只矮一點點,總有175的樣子。但因為瘦和秀氣的臉,顯得很不協調。實際上,在這之前,我們並沒有說過話。我只因為他的外形有深刻的印象。

他笑呵呵的說:「寧一,咱們這些同學裡就你我看著最順眼了。」

我的興奮勁兒其實還沒過去,聽到這樣的話更覺得高興,瞬間對他這人平添幾分好感。也許因為大家初聚到一起,青春歡暢,好像每個人都是可以親近的。

我們說了一會,他就站在旁邊接了一個電話。

我聽出來大概是有個姑娘一直對他有念想,而他自己卻並不想接受。他反覆強調他們並不合適,語氣里雖然有一股子不耐,但又說要那姑娘自己照顧好自己,某某更適合她,以後盡量不再聯繫。

說了總有七八分鐘,等他掛了電話。我就說:「不錯啊兄弟,姑娘都倒貼著你了。幹嘛不要啊?」

他笑了笑說:「女人事多,麻煩。」

我雖然不懂他這麻煩的意思,心裡卻理所當然的認為是那姑娘不漂亮。於是把我的小白菜理論一氣道來。他哈哈大笑。聽我說了半晌,說道:「有時候雖然是小白菜,但是真的有送上門兒的,不要又實在可惜。」

於是話間,也因為酒勁,就真有那麼幾分意氣相投的意思了。他跟我說他是跟著某個老大混的,語氣里也顯出自己家裡條件很好。

我們又說了一會,那些狂歡的舍友還不見回來。他就把他的小靈通放在我床頭的桌上說要去上廁所。

於是我自然而然拿起那手機,說我看看你這手機有什麼遊戲。他出了門,我拿著那剛剛解鎖的手機突然感覺不對勁。

他十分鐘前分明接過電話。但手機通話記錄里,卻並沒有十分鐘前的通話記錄。甚至,他最後一個通話記錄是中午的兩點。

我覺得很奇怪,他很快進門,我就問他。

於是,我在他臉上看到一種既尷尬,又慌亂的表情。他支吾著,半晌,才說:「我刪掉了。」然後又很快補充道「看著礙眼。」

他從我手上拿走手機,而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個人,剛才分明是沒有接電話。

他剛才只是對著手機自說自話而已。

可是他為什麼要在我面前做這樣的表演呢?

這答案,我在當晚並沒有想到。

不過之後的幾天,由於關注,我很快明白了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善於交際,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同我和其他人相處的方式不同,他很善於拉小圈子。而且還很習慣和一兩個人咬耳朵。那表情,我琢磨很很久,終於找到一個辭彙,就是諂諛。真是人生頭一遭注意到其他人臉上這樣的表情。

出於好奇,我想了解這個善於表演的人更多。我裝作對他那晚的表演並未識破的樣子和他自然相處。

果然他也覺得我並沒有發覺,過了幾天,他終於找了個和我單獨相處的機會和我說話。

他說:「馬上就要選班委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但我完全沒有興趣。

晚上舍友們會繼續討論某個女生,已經下手得手的則在那裡沾沾自喜。我依然堅持我的小白菜理論,因為我的孟浪,某個還不錯的小白菜已經拒絕了我。我並不感到可惜。我也不隱藏我的小白菜理論,只是也不做過多解釋。

花間蝴蝶這種想法顯然是個理想,既然是個理想,就應該像內褲一樣穿在裡面。

之後的半個月,班裡的班委也很快確定出來。小智同學如願當了「官」。但是顯然,他鬱鬱不樂的表情對出任組織委員一職心有不足。我坐在他側後的位置,看著他粉白粉白的小臉上隱藏的懊惱。他低著眉,順著眼,一手搓著並沒有一根毛的下巴。我心裡簡直樂開了花。雖然與我無關,但確定他是個小人,現在小人失志,畢竟有生以來,我頭一回親眼清楚的看到整個過程。

我的日子過得簡直瀟洒至極。白天上完課,就到學校斜對面的網吧上網打遊戲,有時也在晚上同舍友們在校園的林蔭下借著月色調戲小白菜們。除了兜里沒什麼錢,再也沒有傷腦筋的事兒了。

不過,很快,輔導員就通知以後晚上要開始上晚自習了。

我簡直不能忍,大學生,居然還要上晚自習!?其他同學雖然也很不情願,但是學校就是這樣規定的。帶著不情願,每晚七點,我們必須出現在教室,班長會一個個點名。全班六十四人,點名要好一會兒呢!這時候,我總是很不自在。這是一種束縛,但大學不應該是自由的嗎?

更不自在的在後面,上晚自習不許說話了。而且輔導員指定了兩個人,負責晚上晚自習「初是比較客氣的,只是小聲叫那個人的名字,以示提醒。但是晚自習說話這種事,怎麼可能禁絕。於是,就出現了某人說話。這兩人就神氣十足的站起來喝止。不過Z同學很聰明,他一般很少用不耐的語氣和同學說話。這其實很得罪人,他懂,但溫言相勸顯然也沒什麼效果。

而我,雖然只被榮幸的喝止過一兩次,但心裡,其實已經非常反感了。和我一樣,對這種大聲喝止的作為心有不滿的同學大有人在。管紀律的兩個人和大家的矛盾越來越大,偏有一位紀律委員脾氣暴躁,數他喝止別人次數最多,也數他得罪的人最多。

有一次,這位大兄弟又喝止到我頭上,於是和我吵了起來。

「別特么讓我覺得我還是上高中。」當著全班六十三人的面,我一句話甩出去之後就淡然坐下。我決定我行我素,但不是刻意搞事,但也不再理會上晚自習不許說話的規定。

有我的榜樣,同學們也效法而行,更有喜歡搞事的同學各種挑戰幾位班委。

於是幾天以後的班會,我很榮幸被揪了出來。輔導員很民主的詢問大家的意見。班長很適當的站起來,他說,他們幾位班委商量以後覺得應該讓我們鬧事的幾個人來當一星期的班委。來試試怎樣管好這個班。並且說,應該讓我來當班長。輔導員猶豫後竟然也同意了。

於是,五分鐘之內,我變成了這六十四個人里最大的「官」。

可是,讓我當一個星期的「官」,一星期以後下台,這種事怎麼就裹著一股子報復的味道呢?

從這節班會之後,小智同學居然也不再和我說話。我突然明了,讓我們來當一星期班委這件事,顯然是小智同學的主意了。想明白的瞬間,我突然對他厭惡至極。這個小人,居然這麼快設計到我的頭上了。我不知道他在這件事上有多少惡意,但他憑什麼一定要選我下刀子?

我決定反擊。既然讓我來做,那我就做好了,你送上門要給我的東西,我怎麼能再輕易還你?我心裡有一口氣,覺得一定要和他斗一斗。

事情的關鍵,其實在輔導員那裡。我得先摸清她的想法。

輔導員是個比我們大五六歲的大女孩,至少我是這樣看的。我和她的第一句話,就直入主題。「這個班長,我既然接下來了,就一定會接到底。」

「我覺得他們就好像耍猴子一樣,他們推我上台,看我出了丑。然後再趕我下去。」

「我們這六十四個同學,都僅僅只是同學的關係。而不是上下屬存在僱主和僱員。你又不給我發一分錢,憑什麼對我呼來喝去呢?所以要靠人強制去管人。是行不通的。」

在我進輔導員辦公室後的前一分鐘,我甚至只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在她的辦公室呆了一個小時以後,我就覺得已經摸到她的一點脾氣。快上課的時候,輔導員說我可以先不去。我們說到很多。她對各種事都問我的看法,我盡量按我的理解去回答。我覺察到這是她對我的觀察。我覺得她並不是很有主見的人,至少有也並不堅定。她說自己其實也是剛帶班,有兩三次,她在某些問題上說自己沒主意,我也按照我的想法回答她。我突然意識到我居然如此健談。這一個小時,我甚至沒有詞窮的時候。我一次一次在表達完自己的想法的時候。驚異的發現自己既不緊張也不尷尬,從容不迫。以往我從沒和陌生人講這麼多話。而且這人還是我的輔導員。這種念頭鼓勵著我,我覺得班長這位置我一定拿的下。電光火石之間,我已經想到了怎樣拿下這一局,但是我決定先不講。

晚上回去以後,我也很快就意識到,我其實是在干一件並不光彩的事,我在從別人手裡奪東西。一個大學班級的班長,芝麻小的官,我從沒想過去做那種領導人的人,可是現在,我正在爭權奪利。而且在使用一種叫手段的東西。

小智同學整晚在我面前晃來晃去,這個膚白腿長胳膊細的小子,心裡一定在得意在這件事上擺我一道,得意他使人難堪的計策。但是他不知道,他擺我的一道,其實已被我化解。而我已經準備反擊。

人生道路上,我要面對多少這樣的虛偽小人呢?我又要面對怎麼樣廣闊未知的未來?我想到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小智同學,在耍手段一事上,可以算做我的老師了,謝謝你對我的教育,我想。在十八歲這一年,我第一次在同齡人身上,親歷到了這個世界上的虛偽和卑鄙一事。而我,用只比他高明一點的手段,要打敗他了。將來,我也許不會事事以卑鄙和虛偽為準則。可是今天,面對虛偽和卑鄙。我反擊了而且將要贏過他。 我為這一瞬間的念頭激動不已,我一句都不能對任何人說,但是我就是高興。有個舍友說,怎麼當了班長這麼開心啊。我微微一笑,瞥一眼正在洗腳的小智同學。無比振奮且得意。

熬到第三天,在導員辦公室又呆了一節課的時間。最後我終於提出了下周班會重新由大家投票選班委的想法。輔導員不出意料的答應了。在帶班這件事上,她沒有什麼經驗。也許這樣草率的換班委並不很合適。我覺得我有點利用她的味道。而我同樣也心知肚明。她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明白我的野心的人。也許這只是小小的野心。但是這又有什麼要緊呢?

在說到我們新舊班委的矛盾時,她說:與人斗,其樂無窮!

我覺得這是一種暗示的鼓勵。

在班裡的事上,我秉承著沒必要就不管的態度。晚自習紀律這件事也一樣。我很快在檢查晚自習紀律的學生會交到了朋友。他們什麼時候檢查,我知道大概時間。那一段時間之外,其他時間,我基本都不管,也要求其他新班委不要管。除此之外,我也聯繫了幾個新班委,表達了要做我們就做到底的想法,他們一致認同。

幾天之後的班會,當我宣布班委將由大家投票在新老班委重新選出,而站在旁邊的輔導員也沒有任何表示時。我注意到Z同學和其他老班委臉上驚訝的表情。我控制著事情的走向。

結局沒有任何意外,班長的競選,64票里我得到了57票。而其他的老班委,只有一兩個沒被新班委取代。這一場仗,我大獲全勝。我從輔導員那裡取得了信任,在班級里,自然而然得到了絕大多數同學的認同。

我想,小智同學。耍手段,你不如我這位初學者了。後來不久,我也從我的上一任班長口裡知道了換班委給我們這臭主意果然是小智同學的。他不但輸掉了他在意的「官」。而且也連累了別人。

我對老班長稍有愧疚,但是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我擔心個別人還是能聞出一點味道來。

這件事的始末,絕大多數人都不知,我也不準備講。我覺得這對我意義重大,我把這一切視為一次成功,雖然不久小智同學回過神來居然找了兩三個人來乘我落單來揍我。但我的支持者更多,我立馬帶著五位舍友揍了回去。輔導員也站在她的班長這邊,這場戰鬥並沒有鬧大,結果是我流了鼻血,小智同學和另外一個人被我們拉到廁所奉還十個耳光。

那時候,我的QQ網名叫污濁的翅膀。

我想,這就是成長。

我如此的樂於這種把握別人的樂趣。我從來沒有因為洞悉一件事而刻意的主導這件事的方向。成功的如此痛快。有一天,我興趣所致。撩了一下我的同桌。我試探她的態度,我說大學是不是應該談一下戀愛。我說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我循循善誘。在她鬆口的時候,在我覺得我只要開口,就可以立馬讓她答應做我女友的時候。我和她說了我在學校花園裡的那番所想。在一節課的時間裡。我撩到了一個妹子。然後又甩了她。但是我沒有惡意。我的快感來源於我揣測,和洞悉了別人的內心。我用最委婉的方式取得了一個女孩的好感。然後又用最委婉的方式表示了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這是下流嗎?也許是。可我不在乎。

我也用同樣方式在夜色和樹木的遮掩下嘗到了初吻。她的舌頭很涼,非常涼,但沒多久我就忘掉這件事了,甚至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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