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年8月14日下午1点 地点:民进党中央党部 

来自南方的愤怒

就算我资历超浅,但这是采访抗议场合以来,最湿热难耐的一次,人潮拥挤、群情激愤、汗雨交杂、无法呼吸。

 

在盆地的午后,酝酿下起一场倾盆大雨前,台南的居民和声援学生与教授们,已经在没有冷气的民进党部楼下,轮番宣讲或吐苦水将近一个半钟头,既没有邀请自救会成员上楼协商,近在咫尺的民进党也没派人下楼说明,现场零星的媒体显得不耐烦了,我也想著还没时间吃午餐,到底可不可以先离开,但又怕有突发事故发生。

 

苦盼多时,才有民进党副秘书长搭电梯下来,当民众感觉他的回复只是敷衍了事,现场情绪顿时高涨,不停中断发言,甚至拿出民进党证当场烧掉。

   

僵持的场面似乎无解,于是自救会决定要直接到十楼党部找苏贞昌,大楼管理员先是断电,也派人挡在电梯口,所以有民众带头爬楼梯冲上去,再加上互相指控的暴力冲突,让人担心自救会的诉求快要失焦。此外,不只民众愤怒,连记者们也为这场遥遥无期的抗议感到焦虑疲倦。

 

战场转向十楼党部大门,我先到门内,眼见民进党的干部,开始焦虑地派人封锁各楼层的大门,为防止民众冲入,同时,所有待在党部的记者和员工也被锁在里面。

 

在等待20几位民众冲上楼的时间,里头说著玩笑话,门外则是愤怒的民众不断推撞被深锁的大门,副秘书长也持续在门外与他们沟通,并试图安抚,直到党主席开完中常会后,门内外僵持早过了3个小时,一场从理性诉求到冲撞呐喊的抗争,仍未有正面答复,换得过几天的党内协商后的书面回复。

 

末日逃难般,我和其他记者躲著被档在大门的抗议民众,在民进党员的引导下,改搭隐密的货梯回到一楼。

 

不知不觉下午4点多了,闷了整天的阴郁乌云,大雨终于倾盆落下,这群北上的台南民众们,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只能回到楼下穿上雨衣搭车回家,楼梯间几个阿姨说起家常小事,还是笑了,如果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谋者能有一点点宽容,其实没有人那么爱逞凶斗狠。

 

 

 一点暴力就让诉求失焦

炎热的夏季,人民怒火也在延烧,暑假的大小社运抗争,多半是冲著中央政府或国民党执政县市而来。

 

反观绿色执政的台南市,「反南铁东移」在居住正义的抗争,可能是议题复杂、被更多新闻挤掉或是赖清德市长形象佳掌握媒体等原因,主流媒体的关注非常少(我觉得独立媒体也报导不多),几个社运团体在当时也分身乏术无暇给予协助,因此这次自救会北上民进党部楼下抗议,希望博取北部焦点媒体的关心。

 

但可想而知,今天有不少冲突画面,所以最后电视新闻多是在描述踹门、烧党证的激烈行为,也成为偏蓝媒体见猎心喜的题材,但几乎没有前段理性诉求的部分,加上台南市政府迅速寄给记者的自清新闻稿,相较之下,就显得抗议民众很不理性。

太温和没人要报,稍有冲突就会失焦,对于社运者来说,要找一个抗争手段的平衡点真的很难。

 

 

如果不是乡民的「键盘正义」

「20年前听到铁路要地下化很开心,因为家门前将有漂亮的林荫大道,而且也能减少困扰的火车噪音,现在却被迫以公定市价征收房子,不知道以后要住哪。」

   

在现场,看著一位拿著好几张手写稿子的80岁阿嬷,身为退休老师的她,已经好久没有上台说话了,虽然很紧张,但为了保住一辈子最熟悉的家,却能条理分明地将为何反对台南铁路东移的原因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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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媒体聚焦的暴力画面,因为对议题仍不太清楚,走近几位看似在旁休息的阿姨和阿嬷,他们对我反复的提问,很有耐心地回答,得知他们是如何在市府未直接沟通的状态之下,每天惶恐看著报纸,才知道自己房子何时拆、要如何被华而不实的安置,其实是声称用成本价卖给他们一栋近郊重划区的房子,但那里荒烟漫草,房子根本还没盖,旧家却要拆了。

甚至为了让更多台南市民知道他们的处境,这些阿姨们平常也去菜市场发传单希望得到乡亲的关心。从接近半小时的谈话里,一字一句都流露著台南居民对赖清德市长的失望。

 

如果只是以往在网路上读著正反方的资料,选择地分享或按赞,我可能不会有那么多感受,就像连许多台南人也都不支持、不清楚反南铁东移居民的处境。

 

很幸运能有机会在现场观察,外界总说他们贪图更多利益、不为公共利益著想,甚至是被专业抗争者洗脑,即便在现场也永远看不清事件的全貌,至少我看起来没那么坏,和你我都一样,只是期待感同身受的平等对待,还有更多愿意聆听的耳朵。

 
后记:
当天现场观察的心得,绝对不中立、不客观、不科学、不理性,什么都不会,只好留下一点还是人类的温度。

我整篇到底在说什么,看一下他们为何而反:

「反南铁东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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