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視線 (下)

 

跑步、游泳沒有比世上的道理要難,實際上卻像是在穿梭一條濃縮的人生道路,每前進一步都花耗自己的汗水和意志,跟人生不同的是,你努力多少,你看得到的風景就有多多。

 

並非停滯不前,而是怎麼前進都像滯步在原點,權俞利慢跑了兩天,中途不是瞬時下起了雨,就是呼吸不順身體不適,略顯粗淺的理由簡簡單單就將她打敗。

一張顯有笑容的臉越來越不討喜,煩躁寫在臉上時更是所有人都要敬而遠之,連靜恩都想逼她笑一個。

 

那算被傷害嗎? 還是傷害了人?

 

傷者自傷,自清者則不清。

她俱想不透。

 

 

 

手握一瓶冰涼的礦泉水坐在長椅上,樹影斑駁,遮去了大半烈日,她滑點著手機假裝很是享受怡然自得,爭氣的室外氣溫仍舊不斷飆升,欺壓著恬靜的午後。徐玄著一身清爽的無袖粉色連衣裙,悄聲飄到長椅前,炎熱令她半蹙起眉,有些人笑起來好看,有些人不笑好看,徐玄絕對是,輕皺了表情更好看。

 

事實,權俞利這麼想著。

 

 

「俞利姐,坐在這裡難道不嫌太熱?」

 

「啊,是小玄啊!」

權俞利一見來人是徐玄就收起了映對壞心情的表情,挪了屁股意思讓出個可坐的位置,徐玄欣然坐下,身上的汗水像磁鐵湊緊了衣料和身體的距離,那感覺難受像被誰尾隨在後。

 

 

「俞利姐都在忙什麼呢?」

 

「啊?」權俞利突然之間答不上來。

 

「感覺你總是忙碌,走路快得好像有人追著你跑。」這句無心的話敲中了現實中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點青了權俞利本就不白的臉。

 

 

「那,俞利姐會來吧?」徐玄輕輕的問。

 

「來?來什麼?」

 

「我就知道妳沒留心,看來我們系上海報貼得不夠多呢!」徐玄微嘟起嘴,一臉失望地看著權俞利。

 

「期末的發表會,在學校的音樂廳。」

 

「啊,音樂系的發表會啊!你會上台囉?那我勢必要去囉。」為了止住徐玄的控訴,權俞利連忙答應了下來。

 

「當然!我有獨奏喔,俞利姐一定要來。」

 

「不答應妳不行啊,這樣的話。」權俞利故做煩惱的表情,托著下巴彎起腰手肘立在膝蓋上,款款地看著徐玄。

 

 

 

「不可以答應她!!!」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聲厲吼,震盪在即將飆破歷史紀錄的高溫氣流裡,黃美英額尖淌著汗氣呼呼從遠處走來像頭獅子,臨起的熱風吹亂了她的瀏海、右邊下衣擺像是沒塞好落在腿旁狼狽不已。

 

她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和徐玄的第一次見面徒留了堂皇的自我介紹。

 

 

 

「黃美英???」權俞利弓直了身體、瞪圓了雙眼。

 

「權俞利你不能答應她!」黃美英認真的神情是權俞利和她相處以來從沒有看過的,這混亂的對白攪散了需要理智撐場的場景。

 

「請問妳是俞利姐的...」

徐玄應對陌生人的程序宛如一套公式,再怎麼莫名其妙轟天烈地的情況下仍然注重年紀、輩分、關係、職業...這些禮儀。

 

「妳就是藝珍吧?藝珍小姐,請妳體諒一下俞利,不要再讓她動搖了好嗎?這樣對妳們兩個都好!」黃美英一股腦地全盤托出,卻不想這是一句謊言,如果這紙復合的合約兌現,那最不好的一定是自已。

 

「黃美英妳在說什麼!」

權俞利心急地站了起來,她埋藏在內心的名字頭一次被曝曬在眾目睽睽的日光之下,並存著兩三個對這個名字而言謂為陌生的人,臉不由自主浮上了躁動的熱氣。

 

 

「權俞利,妳說妳不會再和她見面的!更不會再跟她復合的,不是嗎?」

 

黃美英覺得自己很傻,傻得要介入一段從頭至尾都摸不著影別人的感情,可她就是想豁出去一把,如果權俞利又變回”Ye Jin的”,她只知道自己會很難過很難過,比權俞利把自己趕出去、不願意見自己更難過。

 

 

 

「妳跟權俞利在一起過?」

 

 

正當權俞利黑著臉想好好解釋這一場因為腦袋發熱的小動物神經打結的誤會,從遠處又飄進一句音量不大、力道卻不小的話語。

 

 

林潤娥就端端站在離他們10公尺不遠之處,帶著來者不善的神情,最起碼她連敬語都忘了說。

 

 

這次輪到徐玄煞白了臉。

 

「Yoona…」

 

「真是搞笑啊,我居然遲鈍到毫無察覺,所以你才三番兩次要找她,時時刻刻都提到她?」林潤娥笑得苦澀又輕蔑,酸味濃烈飄在她仍未散去不可置信的臉上。

 

荒唐又意外的衝擊讓她胸口的心臟像是被泡浸在冷水裡,味道嚐起來像極了背叛,背叛?腦中閃爍著這罪惡的字眼,絞紅的血絲慢慢爬上瞳孔。

 

「林潤娥妳想錯了,小玄喜歡的人是……」

 

「俞利姐!」徐玄疾聲喝止了權俞利的話,小臉頰不知是被驕陽曬得通紅還是被現下這令人著急的畫面給逼的。

「我自己來說吧。」徐玄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她從來都覺得,感情不應該是第三個人解決的事。

 

「你還願意聽我說句話嗎?」

 

她用緩慢、堅定的力道輕言,溫和地看著林潤娥,兩人端立對視著,像是一盤棋,黑子困圍、白子勝券在握的自信。

 

林潤娥點了點頭,她疑惑不明的地方還有很多,又朝權俞利望了望,情緒抓住她的眼讓她看誰都像是陌生人。徐玄猛一挽起她的手,將她帶離這高得燙人的晴空烈陽下,餘留扶額相對的兩人。

 

 

 

「她……她不是Ye Jin…?」黃美英怯怯地問。

 

「不是,她是我學妹徐玄。」權俞利沉著臉回答。

 

「喔……,對、對不起,我是不是又做了蠢事。」

 

「是,而且越來越離譜。」權俞利斬釘截鐵地直言。

 

 

「但是這次好像做對了……。」

看黃美英低著頭,好像真的有一對耳朵也悻悻然垂下。

 

 

「嗯?」

 

「為什麼你會覺得她是藝珍?」

這個提問更像是自己問自己的,不過是,假借他人之口罷了。

 

「啊?因為她有黑色的長髮、長得很漂亮、穿著連身裙、看起來很有氣質……。」黃美英開始掰著手指一一說出她根據情報得到的模擬標籤,直至感受到權俞利冰冷的視線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還不止一句。

 

「你看過她還是調查她啊?」

「沒有啦,就……啊!會痛!」

權俞利毫不客氣伸手輕敲了黃美英的頭,她覺得只要讓這女人閒下來,完全沒辦法預測她要做什麼傻事,敢情這幾天沒來煩自己光跑去查這些有的沒的了,俞利想到自己還自責了兩天就不甘心了起來,轉頭跨步就走。

 

 

「啊俞利妳要去哪!」黃美英抓了手提包小跑步跟了上去。

 

「上課。」

 

「我可以跟你去嗎?」

 

「不可以!」

 

「那…你下課我去找妳。」

 

「隨便妳!」

 

「那,妳還會跟Ye Jin……,嗯、我是說……。」

 

「我說了不會就不會。」

 

 

 

「那,妳可以喜歡我啊,就像我喜歡妳這樣。」

「我不會像Ye Jin一樣讓妳難過的。」

 

黃美英的話讓權俞利急煞了腳步,她楞直了雙眼不知做何反應好,為什麼這些光聽都不好意思的話黃美英卻可以講得如此自然像是在談論化妝品。

 

心裡像發泡一樣酸酸的。

炙熱的午後烈陽在權俞利黝黑的小麥色臉頰上留下青春的紅印,她的胸口也被這大膽又小孩子氣的告白給曬傷了。

 

「好不好嘛?」

 

「不知道啦!」

 

「好嘛?」

 

「我上課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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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視線(全)完

 

 

 

明明是一篇三天就可以寫完的短篇,居然可以這麼拖....

沒有劇情就是劇情主旨!!!

好吧我會努力動工的把違建都蓋完

夏天好曬啊!!!!工作東奔西跑都曬到紅通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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