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萬籟俱寂。一羣熱帶小魚,在客廳的魚缸中快意遊盪。它們或排成一列或站成一行,悠然自若地在行走中談論生活,交流感情。魚缸是它們的房子,魚缸放在我家,我的房子也成了它們的房子嗎?

魚缸裏抽水馬達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沒日沒夜地抽了一年多,一條帶著水藻的排水管從魚缸的這頭伸到了魚缸的另一頭,試圖營造一股股熱帶洋流。水波如梵音,浩浩蕩蕩。

養在魚缸裏的熱帶小魚,沒有幾隻見過大海。魚缸裏潺潺的流水,也許也是它們見過的最大激流。它們迎著每一波水流,翔行著,輕巧的魚翅越看越像衝浪的滑板。

沒有風,魚缸漾動著輕淡的水紋。馬達聲繼續演繹著夜的呼吸。

我慢慢靠近魚缸,表情靜默。兩隻紅尾巴小魚透過玻璃盯著我,眼光如炬,它們吹著氣泡,滿嘴密碼。

我成為一尾在客廳搖擺的魚。

點評

至誠趨真,至真達善;有他有我,他我合一。在這章散文詩中,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活的氣息,同時也聽到自己身體裏血液流動的聲音和心跳的真切,從而在時間細微的縫隙中找到了自我。魚非我,我非魚。然而,在一個詩意閃爍的瞬間,在繁忙的都市覓得片刻閑暇的剎那,魚即我,我即魚。一種可能存在的外物與詩心的融合,就這樣被作者敏感地捕捉到了,二者合而為一。這與陶潛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忘我之境又是何其相似?當「我」成為一尾魚之時,無我之境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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