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年 3 月 29 日凌晨，美国约翰 · 霍普金斯医院宣布一条重磅新闻。

　　他们完成了世界首例 HIV-HIV 活体捐献肾移植手术。手术从一名 HIV 阳性患者上取下一个肾，移植给另一名 HIV 阳性患者。

　　而这例手术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第一例 HIV 阳性器官捐献者

　　「我只是想和其他人一样。」

　　「我今天坐在这里，作为一个携带艾滋病毒 35 年的人，我将捐赠这个器官。」

　　1983 年，马丁内斯在美国圣何塞出生。

　　因为早产，她出生后很快就患上了贫血症。作为一名海军军官的女儿，马丁内斯被送往旧金山的一家军事医院接受了输血治疗。

　　她因此感染了艾滋病毒。从小到大，她承受了对于艾滋病人的歧视。

　　她在学校读书时，为了确保她不会对其他孩子造成伤害，她一直被隔离监视。

　　甚至有一位校长曾经这样说：「如果她注定要死去，我们为什么要把公共资金花在她身上？」

　　当一位室友发现她感染了艾滋病毒后，迅速搬了出去，所有物品都不拿。

　　长久以来，艾滋病人由于 HIV 感染的风险，经常各种外科手术拒之门外。其中就包括难度最大，接触风险最高的器官移植手术。

　　不管是尸体器官移植还是活体（捐献）器官移植，都需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完成器官获取-保存-修整-移植的步骤，而其中的 HIV 阳性患者血液对于手术的参与者来说，具有一定的职业暴露风险。

　　也正因此，尽管美国早在 1954 年就完成了第一例成功活体肾移植手术，但是在之后的 50 年，对于艾滋病病人的器官移植手术仍是一片空白。

　　马丁内斯想做点什么。

　　第一例 HIV-HIV 活体肾移植捐献者马丁内斯

　　图片来源：Washingtonpost

　　HOPE 法案

　　2013 年，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通过的《艾滋病毒器官政策公平法案》给了她这个机会。

　　这项法案全称 The HIV Organ Policy Equity Act （缩写为 HOPE 法案），这项联邦法律在临床试验中允许在艾滋病毒感染者之间进行器官移植。

　　对于很多 HIV 阳性终末期患者来说，这项法案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在这项法律颁布后，美国于 2016 年完成了第一例 HIV-HIV 尸体器官捐献手术，并在之后几年间完成了 116 例尸体器官移植手术。

　　但马丁内斯不想到自己逝世后才能帮助别人。

　　「有的人认为 HIV 感染者已经病了，或者看上去身体不太好。」

　　「对于我来说，我知道我很健康。 HIV 现在已经不是器官捐献的法律障碍，而我也不认为器官捐献是一种医疗障碍。」

　　2018 年 7 月，得知一位同样感染 HIV 的朋友急需移植肾脏时，马丁内斯觉得是时候了。

　　她联系到了约翰 · 霍普金斯医院，希望能马上捐献自己的器官。

　　3 年的等待

　　约翰 · 霍普金斯医院是全美最早开展 HIV 阳性移植的医院。

　　全美第一例尸体 HIV 阳性肝移植，第一例尸体 HIV 阳性肾移植均在这家医院进行。

　　但进行从未尝试的 HIV-HIV活体肾移植，对马丁内斯，对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对手术医生来说都是全新的挑战。

　　1. 手术风险

　　即使是健康人进行活体捐献肾移植，都有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甚至导致死亡。这种移植相关死亡率为 0.03%（万分之三）。

　　对于艾滋病人来说，这一数字会更高。

　　2. 肾脏功能风险

　　手术前，手术团队需要确认马丁内斯拥有健康的肾脏，同时体内病毒载量要足够的低，以达到《艾滋病毒器官政策公平法案》的要求。

　　「你体内的 HIV 病毒载量要达到（测不出）才行。」

　　艾滋病毒会损害肾脏，治疗艾滋病的药物也会损害肾脏。和其他进行活体捐献志愿者不同，她还需要进行肾脏活检以确定其器官健康。

　　3. 职业暴露风险。

　　丁香园曾经一项调查显示，中国有近 60% 的医务人员不愿意为艾滋病患者提供医疗服务，43.72% 的医务人员表示在门诊遇到艾滋病患者还是会排斥。

　　艾滋病患者不能接受手术最主要原因是医护人员的拒绝。而 HIV-HIV 阳性患者中职业暴露的风险会更高。

　　这种担心及忧虑在美国同样存在。

　　为了保护医疗工作者，约翰 · 霍普金斯医院在手术中严格采取了严格的职业暴露保护措施，切实保证了医护人员在手术中的安全。在既往的HIV-HIV 阳性手术中，未出现医护人员的职业暴露风险。

　　2019 年 3 月 25 日，在经过漫长的等候评估检查后，马丁内斯终于完成了 HIV 患者活体肾移植手术。

　　马丁内斯的肾脏

　　图片来源：约翰·霍普金斯医疗集团新闻

　　稍稍遗憾的是，促使她进行器官捐献的好友在等候过程中已经逝去。

　　她的器官捐献给了另一位 HIV 阳性患者。

　　但她并不后悔。

　　「因为我捐献了器官，（器官移植）等候名单上后面所有人都离手术更近一步。不管他们有没有感染 HIV。」

　　截止目前，马丁内斯和器官受者术后顺利，恢复良好。

　　意义

　　30 年前，如果某人被诊断感染 HIV，等同于被判处死刑。

　　30 年后的今天，艾滋病病人可以通过治疗终身正常生活，甚至可以捐献器官救人一命。

　　这不仅是移植领域的突破，是艾滋病治疗领域的巨大胜利。

　　马丁内斯证明，普通人能做的事，艾滋病人一样可以做到。

　　责任编辑：lightningwing

　　题图来源：约翰·霍普金斯医疗集团视频

　　参考来源：

　　1. First living HIV-positive donor provides kidney for transplant in medical breakthrough. Washingtonpost

　　2. 全球首例HIV-HIV活体肾移植手术 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完成！约翰·霍普金斯医疗集团

　　3. World’s First HIV-To-HIV Kidney Transplant With Living Donor Succeeds KHN

　　4. Atlanta woman becomes country's first HIV+ living kidney donor FOX5

　　5. 为什么中国医生不敢给艾滋病患者做手术? 丁香园

　　6. Occupational HIV risk for health care workers: risk factor and the risk of infection in the course of professional activi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