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囂的世界裡

做一個

沉靜的讀書人

朱丹 來自女神書館 00:00 24:08

主播:雨朦

作者:香蕉魚

微博熱搜上,明星常有,軼事常有,但懷孕生娃的主持人不常有。

朱丹算是其中特殊的一位「榜客」。

評論區裏也是一片熱鬧,閨蜜、好友幾乎都來送祝福。

這一次,祝願聲似炮竹喧囂,而朱丹的幸福,也是真的。

她嫁的人是週一圍,只比她小一歲。

自從4年前,在綉春刀片場相識,兩人就形影不離了。

在《綉春刀》裏演反派的朱丹和週一圍

每次提起他,吐字本來就快的朱丹語速更快了,真是迫不及待地要將所有關於他的好處、妙處,一股腦的全說出來。

她做事非常急躁,就像暴跳如雷的雞毛撣子。而他則慢吞吞,像一根定海神針一樣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但兩人很配。

不過提起朱丹,多數人想起的還是她的老身份,浙江衛視的一姐。

「一姐」的名頭,當然不是隨便就能得到,從03年到12年這十年裏,她的曝光率驚人。

她先後主持了19當黃金時段的衛視節目,與華少主持的《我愛記歌詞》,更是迅速躥紅,成為收視率全國第一的衛視門面擔當。

主持人的工作,都是要面帶微笑的。

朱丹也不例外。

她的嘴角不自主的上揚,身體向後挺,一雙恨天高踩在腳下,似乎永遠不會累,永遠都朝氣蓬勃。

然而,維持這樣一種高熱量的激情背後,卻是常人難以想像的辛苦。

朱丹出生在農村,剛生下來,父親就得了肺病。

在朱丹七歲時就去世了。

但越長大,朱丹對父親的記憶越模糊。

有一次,奶奶在家裡整理老照片,她正好在旁邊,看見一張照片裏一個男人與奶奶站在一起,她就指著問:「呀,這人是誰啊,長得挺好的。這個叔叔是誰啊?」

奶奶平靜的說,「那個是你爸爸。」

父親是一個詞,一個符號,並不是一種真實存在。

對朱丹來說,母親纔是最真實的。

遠嫁紹興的媽媽決定留下,在紹興當地謀生。

當年媽媽因為渴望自由而出逃,在外公面前下了豪言壯語,發誓再也不回老家。出來之後,與爸爸萍水相逢,很快就結婚了,也沒想太多。

七年來,丈夫重病纏身,耗盡家中錢財,向親戚借的債也不斷翻翻,丈夫一死,便沒一個願意借錢給母女倆生活了。

與孩子相依為命,身上還背著驚人的外債,媽媽第一個念頭就是:不回去,不能讓親人看低了。

她要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可是,不回去就得出去工作。

媽媽唯一能謀生的地方就是紡織廠。

白天裏,媽媽在紡織機前工作,梭子來來回回的擺動,有時候梭子會飛出來,所以得特別的專心,別被傷到。

網路上的一些老紡織廠的照片

杭州第一棉紡織廠

百年老廠湖南安江紡織

朱丹一點都不怕那梭子,她只覺得在紡織廠好玩。

因為身世特別悽慘,叔叔阿姨們都願意陪她玩,玩累了就往等待驗收的新布堆裏一靠就睡著了。

對她來說,梭子的響聲不是噪音,而是有規律的搖籃曲,是唱給快樂的孩子聽的。

到了晚上,媽媽和朱丹就住在工廠內的被閑棄在一旁的小平房裡。這當然不是正式的職工房,它只有十平米這麼大,就在樓道的拐彎處。

因為家裡窮,所以也喫不上太好的東西。別人喫葷菜,朱丹家裡沒葷菜,她就跟媽媽要求,乾脆就喫螺絲吧。可就連這點要求,她也覺得特別過分,她不應該要求這麼多。

但媽媽告訴朱丹,其實如果沒有她作伴,生活可能就失去希望了,她可能就不想活了。

那時候,有個阿姨向媽媽提議,把朱丹過繼給她,少了個拖油瓶,正好改嫁。

這是唯一的出路,人生已經到絕路上了。

媽媽想了很久,決定還是把女兒帶在身邊。就算要飯也得帶著。

兩年後,母女倆終於走出了絕境。

因為媽媽給自己找了一個結婚對象。

兩家人的經歷是相似的,也是非常悲慘。

有了繼父的朱丹,感覺就不同了,她終於有爸爸可以叫了,終於有人可以把你扛在肩上了。

那時候,她9歲,正好是做白日夢的年紀。

家裡老是缺錢,導致她的職業理想不是主持人,而是小賣部收營員。

因為小時候與外婆一起在街邊賣過豆芽菜,她最理想的生活就是收了顧客的錢,然後顧客把錢給她,打烊的時候,她就在一邊嘩嘩地數錢。

這就是她的理想,一份與錢扯上關係的工作。

因為家庭原因,朱丹從未叛逆過,從小到大,班長,中隊長,大隊長,她全擔任過。她覺得,這就是她應該做的事。

但她還是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

中學時期,她很想買一件新衣服,而且想去杭州買。

她想去,於是就去了。

杭州,是一個讓她頭暈目眩的地方。

大街小巷裡全是新奇玩意。那裡的橋這麼大,還可以繞彎,而村子裡連橋都沒有。

那裡的包子——很多年之後,她才知道那是小籠包——原來包子可以這麼小,饅頭也小得這麼可愛。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外面的世界。

當時她的想法不是要留下來,或者考進某個大學,因為她覺得自己考不上。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花光自己僅剩的一點零用錢,買一籠又香又甜的小籠包嘗鮮。

2002年,還在浙江傳媒學院上學的朱丹,就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參與拍攝了浙江衛視的旅遊版專題片。

目的地是大理,有很多的山要爬。

可是,她連雙登山鞋都沒有。

正好,朱丹認識一個廣告公司的朋友。「這個機會特別難得,我一定要去。我們學校就我一個人。但是我沒錢,你能不能借我點?」

她想買的鞋子,三百塊一雙的球鞋。

解釋了半天,朋友終於聽懂了。「那雙鞋,我送給你吧。你來,就當給你的一個前行的禮物。」

最後,朋友還送了朱丹一個三百塊錢的鞋口袋,裡面裝著借她的1000元。

到了大理,她才發現要花錢的地方特別多,小零食啊,紀念品啊,都要花錢。

一路上,她有說有笑,特別開朗,可一到買東西,她就開始拒絕了。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她拒絕的時候,也是笑著的。

一年後,浙江衛視找新人,她想著,自己一定是最有把握的。

然而,面試後卻落選了,最後還是通過「替補」名額進入了電視臺。

這件事對朱丹的影響是大是小,當時就可以看出來。

她拿出了拚命三郎的態度在工作,她要比正式進入的畢業生們拼,更要比有多年主持經驗的人拼。

正式工作的第一年,她主持了七一晚會。

第二年,她就成為兩檔節目的常駐主持人。

而到了第4年,她成了臺裏最拼的女主持,一週同時主持四擋節目,其中《我愛記歌詞》讓她一炮而紅。

一炮而紅,對朱丹有特殊的意義。

這意味著,她被更多人期待,被更多人眼紅,期望值被拔高了,努力的深度也隨之水漲船高。

她的工作時間,是一個月30天,一天16個小時。

一個星期有四擋節目,差不多就活在了演播室裏。

平均每分鐘說話的字數是300到350。

與高強度的工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少得可憐的休息時間。

化妝間、飛機上,汽車上,就是她睡覺的地點。

錄像間隔,就是她的睡覺時間。

工作讓她興奮,也給了她無窮的壓力。

那幾年,她的微博裏全是超級正能量的文字。

她說希望給別人一種小太陽的感覺,實際上,當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快要爆炸的烤箱,總是熱乎乎的,從來沒斷過電,卻特別脆弱。

只要一掉鏈子就馬上氣餒,大哭,不知所措。

主持累了,她會說:

晚會持續了將近四個半小時的時候被抓拍的照片,疲憊已經爬滿了臉,但還是在堅持。

結束回家的路上,身體疼痛不已,想著,暑假那三個月我到底怎麼堅持下來的。謝謝我自己,這一年都不曾倒下過,愛自己。

遭遇機場滯留,她會這麼寫:

離開溫州前往台州,同事們已經睡成一片,估計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今天上午過的很舒服,喫了早餐,還叫了房間按摩。

身體越來越僵硬終於開始擔心,曾經對按摩充滿了恐懼,現在也不得不慢慢適應。按摩師建議我去拔火罐,只是不知道這樣該怎麼穿禮服。

工作再累,她也絕不悲傷:

早起在懷化,跑步運動,化妝主持,結束坐車4小時到張家界,延誤候機,再飛1個半小時到上海。這一天,真棒,夠充實。腰快斷了啦。

到了2012年,忙碌依舊是她生活中的主角。

那年,她光腳主持引發熱議,而實際上當天晚上,她39度高燒不退,不間斷地錄了5個小時,為防止自己暈倒。

她希望用皮膚直接觸地面的方法來降溫,給自己持續的刺激,完成節目的錄製。

臺上她神采奕奕,但一回到生活中就不行了。

在酒店裡不小心撞到玻璃,腦袋上起了大包。

打電話給經紀人,經紀人正好在洗澡沒接。

她立馬放聲大哭。

朋友到家忘了給她回電話報平安,她也立刻一個電話追過去。

要是不接,她也立刻哭。

很脆弱,且不知道該如何釋放。

更嚴重的是,她為此失去了好幾段戀情,甚至一段婚姻。

2012年,她出了一本書,名字叫做《放慢·快樂》,這是朱丹的理想,是她當時最渴求的放鬆,但她卻不敢奢望。

沒過多久,生活上不斷失控的情緒,蔓延到了工作中。

做《麥霸英雄會》這檔節目期間,因為是一個星期連續直播,朱丹每天的生活就是,起牀,綵排,然後直播到深夜,第二天再重複一次。

第四天的時候,朱丹發現她出不了家門了。

她坐在牀邊,但她離不開那張牀。

一種無形的力量一直在壓著她。

她抬頭看房門,門邊大了。

一個聲音不斷在喊:朱丹你不要出去,你出去你會瘋掉的。

再一次,她哭了。抱著枕頭,哭了一個多小時。

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哭什麼,可就是一直在哭。

她強撐著,開車去了電視臺,一路上就只聽輕音樂來放鬆。

到了化妝間,她覺得自己可以了。

她想趕緊上臺,到了臺上好了。

可毛刷剛碰到她的臉,眼淚就滾下來了,失去了控制。

醫生診斷為抑鬱症。

2012年,她辭職了。

短暫旅行歸來之後,她希望再次拿起話筒。

簽約了湖南衛視。

結果在主持時,錯將湖南衛視簡訊通道,念成了老東家浙江衛視。

她這才意識到,不能再逼自己了。

她需要更長的時間修整。

但這段時間,她不能空等。

她想演戲,這是她唯一想做的。

2013年,她遇見了週一圍。

兩人雖沒有對手戲,但在片場也在一起練練打戲。

朱丹發現她總是練不好,於是又開始死磕,一遍一遍地試。

不行,再來。

不行,再來。

武術指導都看累了,說,「丹姐,你歇歇吧。」

「不行,再試一次!」

嘴上說了不行,結果就是真的不行。

朱丹深吸一口氣,「好,等一下。」

她走到牆角,哇地哭了。

她無法承受事情不能完成的痛苦。

週一圍在旁邊看著,就覺得,這姑娘怎麼這樣呢?平時女強人一個,一遇事兒就哭。

他開始約她去看電影,一起喫飯,總是逗她笑。

這場賽跑,飛毛腿的「兔子」終於棋逢對手撞上了慢悠悠的「烏龜」。

按照最傳統的故事結局,兔子是輸了,火急火燎的毛病被治好了,抑鬱症也痊癒了。

朱丹學會了享受慢生活。其非常明顯的一個特徵是,她開始玩樂高——一款急需要耐心和慢性子的遊戲。

時不時地,她還練習一下插花

從掌勺小白變成了廚藝了得的主婦

一切都是慢悠悠的,一慢到底。

和週一圍一起時,跳傘、划船、旅行,各種慢生活的享受一應俱全,買了小喫要邊走邊喫,連逛街也要走走停停。

朱丹說:「還挺幸福的。」

她臉上的笑,不再出自於職業素養的假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那種不經意就會笑出來的笑。

儘管現在依舊是個急脾氣,但她急得不像過去那樣痛苦了。

如今,孩子出生後,她晉陞為媽媽,越發不能急躁。

微博上,她書寫的儘是日常的美好與感恩,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個勁兒地給自己鼓勁,打氣。越是這樣做,越是顯得孤獨無助。

她現在不需要「正能量」,因為終成眷屬的愛情與自身的改變,就是她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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