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

譚旭東(醫生)

大學同學三十年聚會，講得最多的是當年的地下活動———談戀愛。

八十年代中期的大學生年齡一般比較小，最小的十五六歲，大部分是十七八歲，正是長身體長知識的好時期，心智卻都不太成熟。當年的學生守則上有十條禁令，其一就是禁止談戀愛，如有違反，一律開除，可見是非常嚴格。

禁令再嚴，總有一些不怕「死」的人鋌而走險，青春期的本性使然。我們那一屆兩個班，每班三十七個同學，女同學只有六個，可謂狼多肉少。年齡大一點的幾個同學基本上發育成熟，已是情竇初開。其中有一個是我們的班長，他長得帥，個子高，成績也不錯，自然能博得女孩子的仰慕和喜愛。只要他一出現在籃球場和田徑場，喊加油的女孩子陣容就絕對聲勢浩大，令包括我在內的其他男生羨慕嫉妒恨。

班長比大多同學要大上兩三歲，再加上職務便利，把我們班最漂亮的女生和她的閨蜜發展成了死黨。他是當然知道談戀愛違紀，為了掩人耳目，他就把他最好的朋友也拉入小團體，兩男兩女一起玩，一起學習，一起看電影，慢慢地被同學稱為「四人幫」。說實話，他們四個都很優秀，或許開始並不是真正談戀愛，但日久難免生情。

看到「四人幫」經常出雙入對，班上許多男生就像開屏的孔雀，也紛紛向女生展示羽毛。除了學習成績和運動風采，給小妹妹打個飯佔個座當然也有用。第二個學期下來，我們班六個女生已有五個名花有主，還有幾個男生在外班或者外校找到了自己的初戀。其中最令人振奮的是一個外號「眼鏡」的同學，找的女朋友是食堂打飯的小姑娘，愛屋及烏，小姑娘不僅對「眼鏡」另眼相待，而且對他的死黨乃至我們整個班的男生都厚愛有加，每次打飯打菜勺子都特別滿。歲月艱苦，她為我們的身體成長做出巨大貢獻。

終於，男女生談戀愛的情況被傳到學生處領導耳朵裏，有人來學生中調查，我們班的同學堅決否認。又派學生會幹部跟蹤追擊，非要找到直接的證據。這樣一來，也許是逆反心理，學生戀愛的火苗不僅沒有澆滅，反而更加旺盛了。學生處領導把班主任老師找去談話，堅決要把幾個帶頭戀愛的學生開除，再處分其他學生，並報告了校長。好在班主任老師據理力爭，堅決不同意處分這些學生。校長也是個開明長者，並沒有上綱上線。最後學校決定，給予帶頭談戀愛的「四人幫」警告處分，但處分決定並沒有裝入檔案，沒有給這些學生後來的工作和生活帶來影響。

通過這場暴風雨的洗禮，談戀愛的風氣有所收斂，並暫時轉入地下，但並沒有擋住這些同學的戀情。在學生時期談戀愛並堅持到畢業的同學，兩個班共有十多對，後來走入婚姻殿堂的有五對。畢業三十年過去，回過頭來看，這些勇敢戀愛的同學纔是學生時代的贏家。不管最後有沒有「拉埋天窗」，這段的感情都彌足珍貴，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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