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記憶：除了市井小民，連皇帝都愛那些風俗畫…
日常記憶：除了市井小民，連皇帝都愛那些風俗畫…
文/謝雅卉
風俗畫（genre painting），顧名思義是在繪畫中描繪風土民情和地方習俗的畫作類型，也是人物畫的一個分支，是對於不同地域的社會風尚、日常生活等真實景象的考察再現，作為社會美術構成的一種，也是現實主義風格的繪畫。由於風俗畫所描繪的敘事性題材較為廣泛，也較為全面性，因此，對於現今研究它的繪畫與藝術創作特性具有借鑒作用，更有現實意義。
中西方風俗畫的萌生
在中西方藝術史脈絡中，風俗畫起源皆很早，萌芽時間不一，畫家對其所具備的特點，不同的解讀，顯現差異性。儘管如此，雖較早有風俗畫的概念萌生，但由於未成理論系統，因此其基礎成形要直到近代歐洲的引入，才真正穩固基礎。在中國，風俗畫屬於特殊題材的畫種，獨立成科，萌芽於漢代，盛行於兩宋，在畫史上有一定重要地位；在西方，風俗畫要直到15、16世紀纔出現，並發達於17世紀的荷蘭地區，其被歸類為重要的繪畫題材，依據17世紀所提及的藝術等級劃分，風俗畫是僅次於歷史畫的重要畫種，序列第二，其所包含的資訊是多元化的，也是一種雅俗共賞的繪畫形式。
從繪畫題材來看，廣為流傳的風俗畫，畫中所刻畫的日常，除了受到市井小民的熱烈歡迎，就連中國皇帝也曾對它愛不釋手，顯現其重要性，那麼它到底有何魅力？為何能造就風俗畫日趨重要的藝術定位？對此，我們需要釐清一些對於風俗畫的概念，包括它的美學功能,表現意涵,存在的價值等等。
風俗畫的功能性
從創作的角度來談，風俗畫的發展與當時代的社會背景有所關聯。畫家所描繪的日常涉及層面廣泛，從市井小民的生活，例如山居農作、街市買賣、貨郎、戲嬰、運糧等，到貴族地主的生活題材，例如祭祀、狩獵、巡遊、車馬出行、迎賓待客等，無一不涉略。這些繪畫題材具有一定的世俗化傾向，它是一種現實主義的繪畫，也是一種紀實行為的再現。
五代 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
在中國，風俗畫主要呈現採風問俗、探訪民情的實際情景，是歷代帝王地方治理的策略參考，也是考察民情的重要依據，有其政經功能。在古代，其認為風俗的好壞大大影響著國運的興衰，因此繁盛的風俗景象，即能代表興邦立國的根本。此外，風俗畫所反映的城市風貌與社會情景，是對於一個民族的生活狀態、精神寫照及歷史文化的重要記載，有其文化功能，較為重要的作品為五代的顧閎中《韓熙載夜宴圖》、北宋的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北宋的蘇漢臣《秋庭嬰戲圖》、南宋的李嵩《貨郎圖》、明代的仇英《南都繁會圖》等等。
北宋 張擇端《清明上河圖》
在西方，風俗畫同樣具有反映社會民情的生活作用，繪畫題材大多擺脫宗教、貴族的政權枷鎖，通過寫實主義的繪畫手法來再現自然風景，以及市民、農民的日常生活，特別是所謂的時裝題材。17世紀是荷蘭風俗畫盛行的黃金時代，由於當時經濟發達，中產階級興起，因而促進了藝術市場的買賣生態，加上收藏風俗畫的藏家眾多，因此多數風俗畫作品，尺幅較小，藏家會將其買到手的畫作放置家中作裝飾之用，故此我們可說風俗畫尚具有裝飾的功能。
另外，較為特殊的一點是，荷蘭畫家維梅爾的作品多具有宗教題材或儀式性的主題，因此這類的風俗畫是具有寓意的功能。從這些多數較具功能性的畫作來看，較重要的風俗畫家有尼德蘭的布勒哲爾，法國的夏丹，英國的霍加斯等等。
風俗畫的表現性
談及風俗畫在創作的表現方式，大致有兩種作畫的觀點，第一為繪畫的構圖佈局；第二為繪畫的具象構成。中西方的畫家在構圖上有不同思維，其畫作的佈局也具有不同的展示。
- 繪畫的構圖佈局
在中國，畫家對於風俗畫的描繪大多會以大尺幅的橫軸作為畫面展開的形態，以具有連續敘事法的構圖方式，由右至左來進行描繪，佈局的表現通常會呈現出前後不一的遠近空間，亦即所謂的散點透視法。在西方，多數的風俗畫家喜愛運用合理的科學透視方法，來處理畫面空間的再現安排，呈現出合理性的敘事空間，亦即所謂的焦點透視法。
- 繪畫的具象構成
如前所述，我們瞭解到雖然風俗畫是作為一種紀實的寫實再現，但在繪畫的技法處理上中西方仍呈現不同的構成方式。中國畫家作畫重筆墨，也講究線條的勾勒，線條是中國畫家筆下特有的審美情懷，對於整體作畫的風格以淡雅見長，亦較少烘染，並認為線條是畫作重要的組成部分。元代趙孟頫提倡“書畫同源”，強調以書入畫的作畫形式，因此線條的繪畫語言的構成更來自於畫家本身對於自然界的認知結果，以及個人的情感精神提煉。線條勾勒的好壞，對於一個畫作的整體營造是具有絕對的好壞關係。
另一方面，談到西方繪畫技法，由於精密科學的研究成果，西方畫家喜愛以較為科學的視角作畫，特別是運用光影和色彩來描繪與形體之間的關係，對於畫作的整體把握擅長以色彩烘染，描繪出物象的立體感、層次感，這是傾向幾何構成的作畫狀態，以及富有理性和感性思考的作畫方式。
風俗畫的價值性
風俗畫具有極大的多元價值，畫家所描繪的題材大多是市井小民的生活狀態，以人作為畫面的核心構成，風俗畫如實的體現了人們當時的生活形態，後人通過風俗畫可瞭解到當時代的社會形態，因此更讓風俗畫呈現出具有記錄性的現實意義，其是反映歷史生活的符號，因而具有濃厚的人文價值。
從藝術的角度觀看，風俗畫更有高度的藝術價值，雖說是雅俗共賞的作畫形式，但通過畫家細膩的觀察與刻畫，畫中所提供大量多元的資訊，例如人物豐富的姿態，日常用品等器具的展示，房屋、橋樑等建築結構，樹林等景象，這些繁華都清楚記載了當時代的生活環境，而通過這些生活環境的考察，更能瞭解到在特有時代精神下的畫家所具備的繪畫風格。
此外，這些樸實的畫作更能使觀賞者讀到當時代社會特有的情感狀態，進而激起共鳴和回憶，這是一種符合民族精神所追求的存在方式，也是該民族應有的文化形式，因此，通過風俗畫這樣具有高度資訊的傳播畫作，故也展現了文化的價值層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