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在回答:

達 · 芬奇的《救世主》是一副怎樣的畫作?為什麼能拍出 4.5 億美元的價格??

www.zhihu.com
圖標

中提到了創下世界藝術品拍賣紀錄的那幅《救世主》恐怕前途未卜,買家花的大價錢,大有賭一把的性質。今年又提到圍繞它的研究有了新情況:

翁昕:去年天價達·芬奇,真偽又有新說法?

zhuanlan.zhihu.com
圖標

現在,這件事再一次有了新情況,而每一次新的研究,得出的結果都朝著對這幅畫不利的方向傾斜。

人們之所以願意相信它是達·芬奇親筆,是因為有記載達·芬奇確實有創作過一幅名喚《救世主》的畫作,但我們無法從文獻得知,歷史記載的那幅畫,是否就是創下拍賣紀錄的這一幅。這件現存於阿布扎比盧浮宮的《救世主》遇到了一個挑戰者,那就是位於莫斯科的普希金美術館的另一幅同名畫作。有新證據表明,這幅莫斯科的《救世主》更有可能是原始文獻中提到的那幅達·芬奇畫作。如果這個新理論得到證實,那阿布扎比那張是否為達·芬奇親筆,可就要再加上一個問號了。

賈姆皮特里諾,救世主,16世紀前半,普希金美術館,莫斯科

當克倫威爾在1649年砍掉英王查理一世的腦袋後,曾經清點過皇室收藏並將其出售。在清點名單中,有如下兩句:

「一件達·芬奇作基督像,以30英鎊賣給斯通,1651年10月23日」

「一件主的半身像(A lords figure in halfe),80英鎊。附:達·芬奇作,1651年12月19日賣給巴斯。」

結合達·芬奇的創作歷程,在第二段描述中的「主」,不太可能是某個地方領主,而更有可能指的是「我主耶穌」。因此,當佳士得拍賣行的研究專家查到這段文獻時,便認為他們徵集到來賣的這幅《救世主》,便至少是查理一世曾經收藏的那兩張中的一張,他們傾向於認為是前者,描述更為清楚的那幅「達·芬奇作基督像」。他們幾乎已經忘了,或者至少不是很在意,莫斯科的普希金美術館裡還有一幅《救世主》,因為,那幅救世主被現在的學者推定為達·芬奇的學徒賈姆皮特里諾(Giampietrino)所作。

但是,經《藝術新聞》報道,一位名叫本·路易斯的學者最近在寫一本關於達·芬奇的著作,在查閱資料時突然發現,這幅莫斯科藏《救世主》的背面,其實是有東西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刻著CR兩個字母,字母上面還刻有一個王冠圖樣。這一標誌為查理一世所用,CR指的是拉丁文的「查理王(CAROLUS REX)」。

莫斯科藏《救世主》背面
查理一世時期的六便士,周圍一圈銘刻著「CAROLUS·DG·MAG·BRIT·FR·ET·HIB·REX」,意思是「查理,沐浴神恩的大不列顛、法國和愛爾蘭的王」

這個發現可意義非凡。儘管佳士得認為,他們賣掉的那幅畫是英王查理一世收藏的那幅,但賣掉的這幅畫背後可並沒有類似的標誌。假如最終研究確認,莫斯科藏《救世主》背後的銘文並不是後人假託英王刻上去的,那就能夠確定,莫斯科這幅畫,才更可能是查理一世的收藏。不管克倫威爾的手下有沒有看走了眼,錯把賈姆皮特里諾當成達·芬奇賣掉,至少可以說明,在拍賣場上賣出天價的那幅畫的來源存疑,這就已經夠要命的了。佳士得主張,賣掉的這幅畫最初是於1625年亨麗埃塔·瑪麗亞嫁給查理一世時攜帶的嫁妝之一,這一主張現在也已存疑。二者並舉,本來就疑點重重的佳士得《救世主》靠譜程度大打折扣。

佳士得售《救世主》背面經過修復和重新裝框,原有信息已經散佚

佳士得拍賣的同行,邦瀚斯拍賣行的現當代藝術部主管霍華德·魯考爾斯基曾說:「絕不要低估買家對當代藝術的不安全感。他們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到保證。」不止當代藝術,這話在任何一個門類的藝術收藏上都適用。至於所謂保證,就是看到和自己所藏作品相同的藝術家,類似的風格,最好還是類似的尺寸和創作時間的作品,在藝術市場上持續暢銷。我在工作之中,時而會遇到藏家跟我說,我不在乎我的收藏是否增值,我買我喜歡的,開心就好。這當然是收藏的最高境界,但當市場出現波動的時候,是否能夠堅持本心,還是挺難的。何況,藝術品收藏又不能像股票一樣,說割肉就從畫布上切下一角來止損。倘若藝術經紀人和藏家在交易達成之前,沒有建立良好的信任關係,這時候就容易生是非。但的確,如果攤上像《救世主》一樣的麻煩事,最健康的應對方式,真的是要「我開心就好」纔行。所以,我時常和新認識的藏家強調,如果把經濟回報作為藝術收藏的主要動力的話,那這個事兒其實還挺需要掂量一下的。紅薯現烤著好喫,但也可能燙著嘴。阿布扎比賭的這一票《救世主》,能不能成,現在還很難說。

推薦閱讀: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