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提到歌詞中的詩意，我突然就想到了這首黃偉文的《痴情司》。

這是我讀過寫《紅樓夢》的歌詞中，最好的一首了。

夢還沒有完，大寒尚有蟬。

夜來冒風雪，叫喚著雨點。

依稀間，彷彿看到了大雪夜裡，披著紅色斗篷的寶玉，提著玻璃燈，冒雪去找黛玉。他二人鏡花水月般的愛情，多麼像這雪夜的蟬。僥倖活得過三秋，卻註定逃不過大寒的風雪。

寒蟬凄切。

夢還沒有完，斷垣望歸燕。

有人情痴得，不怕天地變。

等榮國府做完這紙醉金迷的三春大夢，醒來時，在斷壁殘垣的昔日繁華之中，仍有人痴痴在守著那舊時的燕子吧。他等的是黛玉屋裡的那隻嗎？有人情痴得不怕天地變。然而，物是人非，事事未休，連燕子都不會飛回來了。

夢還沒有完，淚流尚覺甜。

別離亦不怕，約誓在耳邊。夢還沒有完，命途若不變。你還能偏執，拖到幾丈遠。

不怕生離，然而再重的約誓，怎敵得過早已註定的命途？偏執的勉強，不過是將將多行了幾丈路罷了。

其實你我這美夢，氣數早已盡，重來亦是無用。

情願百世都讚頌，最美的落紅，敢捨棄才是勇。

夢還沒有完，恨還沒有填。牽掛像筆債，再聚又再添。夢還沒有完，越還越虧欠。嘆紅樓金釵，醒覺不復見。

絳珠仙草本為還淚而來，然而還盡一生眼淚，卻是越還越虧欠。與其苦苦拽住夢裡那虛幻的影子，倒不如大夢方覺，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倖。看破的，遁入空門；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當我得知寫這首詞的黃偉文並沒有看過《紅樓夢》時，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許悲劇內核的愛情都是相通的吧，尤其是這種帶著命運烙印的悲劇。

這首歌，國內大概是找不到原版了。甚至連那個名字，打出來估計也會被敏感掉。之前在FB上和她有過短暫的對話和交流，很多東西其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但我又不能展開解釋。畢竟因為這件事，我也曾在知乎上跟各路人馬激烈地爭論過。大家沒有辦法好好心平氣和靜下來談，只是不停給對方貼標籤，不停地劃分陣營和界線——也不怪大家，畢竟只要稍微理性想講一點什麼，就會被敏感。無論之前如何，等她和大和尚握手之後，彷彿被打臉的是我自己了——但我依然不後悔我曾經說過的話，儘管大部分都被敏感了，但依舊有幾篇倖存者。

這首歌，我也就不放鏈接了。畢竟原唱已經被銷聲匿跡，翻唱我又總覺得欠一點味道——她是真正懂紅樓的吧？當年全國各地巡演紅樓夢，她演的賈寶玉，我依稀還記得。

真正有心的人，自然有途徑找到去聽。

想想幾年前的社會氛圍，我真的以為，迎接我們的，是一個越來越開放、越來越多元的世界，真的以為，社會永遠都是向前的。

只是，只是……

然而，然而……

夢太好，別相信。

虛妄的夢，還是早點醒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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