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果樹觀瀑

安升先

初到黃果樹，老遠就能聽到氣勢壯美的水聲，坐在街頭飯店的院子裏喫飯，濛濛細雨般的水霧就不斷飄灑到臉上。沿著石臺階走下百米深谷，只見兩邊全是一叢叢碧綠的竹子和林木，遠望黃果樹大瀑布，如鉸綃萬幅自天而降，橫罩門外，甚是壯觀。黃果樹大瀑布是中國第一，世界第二大瀑布。從80米寬的白水河突然跌落至74米的犀牛潭深谷，磅礴的氣勢無與倫比。排山倒海似的巨大的聲響傳出數裏之外。整個河谷終日水霧騰騰，一年四季細雨濛濛。遊人都撐起雨傘。越往下走越感到流水之雄偉壯闊，好似一批無盡的銀色白綢自天上飄落下來，如大風鼓起遠航渡船上漲起的白色風帆。陽光照射，五彩繽紛，氣象萬千，美不勝收。旅行家徐霞客讚美為：一溪玄搗，萬珠騰空。跌落石上，恰似蓮葉下覆。水由葉面漫頂而過，揭珠崩玉，飛沫反湧，煙霧騰空。勢甚雄勵。可謂珠簾鈞不卷，匹練掛遙峯。飛瀑跌落，捲起千堆雪，如珠擊玉盤，銀珠四濺，這些摔碎了的玉盤，在懸崖之下重新融合，形成一泓碧水，清澈見底遊魚可數。

站在晃晃悠悠的弔橋上看那奔騰不息滾滾翻卷的河水，白浪滔天，響聲回蕩。就像懸空站在漂浮不定的白雲之上，膽小的人都不敢往下看。過橋後，沿著曲曲彎彎的一級級石臺階向上走，就到了大瀑布後面134米長的水簾洞中，從這裡的7個窗口往外看，除大瀑布外，還可以看到大小不一的5個小瀑布。置身其間，萬頃瀑水從頭頂轟鳴而下，驚心動魄，雄奇壯觀。嘩嘩的水聲震耳欲聾，說話聲音小點就聽不清。銀白色的水流織成透明晶瑩清亮亮的長簾，被風吹得漂浮不定來回晃動。陽光照射出一道道色彩艷麗的七彩虹。又是另一番美的享受。透過或秀麗或娟美或清爽或嫵媚的洞窗，依稀可以看到遠處青蔥的竹林、紅瓦白牆的樓房。使人宛如進到了神話中的龍宮，洞中水氣濛濛，雨水滴答。濡濕了一個個遊客的頭髮和臉蛋、衣服。涼嗖嗖地舒暢。幾個年輕姑娘伸手去接瀑水，飛珠濺玉的流水霎時濺滿全身，洞中立刻爆發出串串銀鈴般的歡笑和尖叫。忽然一道刺目的亮光閃過，開始我以為是那個遊客照相機的閃光燈。緊接著轟隆隆的雷聲炸響。方知外面下起傾盆大雨，霎時雨水和瀑布濺落的水混為一體，分不清你我。走出洞子，雷雨依然很大。風吹得絲絲雨線邪飄而下。遊人儘管打著雨傘披著雨披，還是個個淋得濕轆轆的。苦了愛美的姑娘們，薄如蟬翼的短袖、連衣裙全都貼在白嫩的胳膊腿上。放眼望去，曲曲彎彎的山道上全都是紅的綠的藍的黃的各式各樣花傘，在綠汪汪的山林中遊動，恰似多彩的蘑菇，爛漫的山花。雨水漫過石臺階，順著窄窄的石棧道往下流淌，匯大小小形狀各異落差不同，數不清的小瀑布，跌跌撞撞流入谷底。融匯在瀑布溪流之中。啊，又一道難得一見的天然美景。

聚成大。

黃果樹大瀑布在貴陽市西南137公里，離安順市45公里。這裡是苗族、布依族聚居區。雲貴高原自西北向東和東南傾斜，地勢起伏較大。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是這裡地理和氣候的真實寫照。雨量豐富，落差大，使這裡形成了世界上獨有的瀑布羣景觀。僅白水河上就有瀑頂寬達105米的陡坡塘瀑布、落差最大的滴水潭瀑布、灘面最長的羅溮灘瀑布，形態最美的銀練墜瀑布，蜘蛛洞瀑布等。構成了九級十八瀑的洋洋大觀。

黃果樹大瀑布下游6公里處的天星橋景區更是水石林洞，渾然天成的美麗畫卷。任何能工巧匠都想像不到，製造不出這樣的天然盆景傑作。典型的喀斯特溶岩地貌使這裡處處成為美倫美奐的景色。石不相伴，青翠相隨。大青石縫中生長著各式各樣灌木、藤蔓和一叢叢仙人掌，使石林形成了一個鬱鬱蔥蔥的綠色王國。水中浮動著荷葉荷花，水面上有彎來拐去的365個洌石，正好是一年的天數。從第一個開始數起，每個人都可以在這裡找到自己的生日。踩著它拐過十八道灣，沿途眾多景緻不斷變換，景景各不相同。一線天、側身巖、石上石、洞中洞、天狗石、猴子石、美女榕等形似神亦似的山石樹木都有不同的排列組合。數到自己生日時，可以在這裡拍照留影。看看你的生日地是個什麼風景，跟自己的屬相是否一致。男的要是正好碰到那顆美女榕，算是最有艷福的了。美女榕亭亭玉立在巨石崖邊，一襲紅色短褲頭，雙臂上舉，單腿直立，昂首挺胸，灼灼逼人的芭蕾舞姿，活靈活現，惟妙惟肖。不由得讓遊人豎起大拇指交口贊絕，令眾多的帥哥傾倒在她的腳下合影留念。還有那榕樹、翠竹、長藤、怪石組成數不清各具特色的景觀，你說它像什麼就是什麼，人間有的在這裡似乎都有。 幽幽曲徑，潺潺流水，啾啾鳥鳴，憧憧遊魚，似乎真的進入到人間仙境。電視劇《西遊記》豬八戒娶親一場戲就是在這裡拍攝的。

在貴州眾多的溶洞中，天星洞以獨特的造型和色彩稱著。地形起伏多變，鍾乳壁掛形象逼真，形態各異。洞內最大的面積達8000平米，最高的有5層樓高。流水滴滴答答，造型奇趣環生，八仙過海、天國盛宴、葡萄廳、天星柱，讓人陶醉其中，流連忘返。就像陝西人喫辣子一樣，辣得唏唏哈哈，卻還是想再喫。儘管洞裏道路崎嶇難走，步履蹣跚，人們卻不忍離開，總覺得沒有看夠，還想再看看。天星橋的山不算高，水不算深，卻又極具個性特色。到處是奇峯異石，巖洞溶穴，明河暗湖，走出天星洞下到谷底。突然沒有了路，許多遊人調頭往回走。我倆卻雙手攀著崖邊暴露在外的樹根，腳蹬懸空的石頭，小心翼翼地爬過奔騰咆哮的河水。過去之後，沿著一級級石臺階下到谷底，回望天星橋，簡直是架設在空中的一座天橋。當我們經過時還沒有體會到其中的玄險和奇妙，到谷底一看，只見兩塊巨石凌空而立，中間夾著一塊自天而降的大石頭，似乎隨時都會掉落，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將三塊巨石懸空鑲嵌在一處。忽見遊人都抬頭舉目高空，原來這正在進行高空飛車表演。藍天做背景，山頭是舞臺。用兩個山峯做支柱，在高210米的白水河上空，寬350米的兩山峯間架設的鋼絲上，表演走鋼絲，騎單車，轉身、倒立等高難度動作。真懸啊！看得人個個提心弔膽，頭暈目眩。

沿著石棧道上到山頂，從弔橋上往下看，巨石滾滾的河牀上，卻無丁點水滴。我弄不明白剛下過大雨，河中怎麼會是乾的 ？懷著懸念從索橋下到河底，走過一道沙梁，突見山前開了鍋似的咕咚咚往出冒水，翻卷的河水激流勇進，滾滾向前，奔騰不息。當地人說這是山底下流出的暗河。冒出地面不久，又嘎然而止，三面環山擋住去路，河水再次潛入山底不見了蹤影。只有山頂的蘑菇亭傲立山頭。

再往前走，見許多人都折身往回走，問其原因，說前面發大水，水上石林不能去了，我倆不甘心，挽起褲腿，脫去鞋襪，提在手上，光著腳丫，相互攙扶踩著漫過路面的流水，繼續壯著膽子往前走。果然又欣賞到難得一見水上石林天然盆景奇觀。雨後的山水，別是一番景象，水自各種嶙峋怪石縫隙中流出，濺落成一片高低落差各不相同的大小瀑布，奔騰跳躍，嘩嘩流淌，小橋彎彎，流水淙淙，青藤繞樹，枝葉相扶，竹樹相間，綠草紅花，山水輝映，和諧自然，妙趣天成。山、林、竹、樹、花、草、枝、葉、藤、蔓，奇妙的組合成一個個夢幻般地奇特景觀。陣雨過後，天空藍天白雲一塵不染。放眼望去，霞光萬道，漫山遍野都是飛瀑銀練，我們彷彿進入到仙境裏；乳白色的霧氣縈繞在山頭，氤氳飄渺，藤蔓中的奇石若隱若現，高大挺拔的古榕枝幹上綠葉中垂下長短不一的根須，淙淙溪流在圓滑地尖厲地大大小小石頭和沙礫中流淌跳蕩，自小巧玲瓏的小橋下流過，洌石上漫過。鳥在林中鳴叫歌唱，有的嘰嘰喳喳，有的咕咕唧唧，有的啾啾嗚嗚，鸚鵡學舌，八哥問好，潭水中漂浮著的竹筏上有一頑童雙腳戲水，正玩得盡興，岸邊叢叢芭蕉樹蒲扇似的葉子中露出一爪爪沉甸甸的果實。

坐在樹下小憇，仔細觀察枝繁葉茂的古榕樹，為了生命之樹常青，頑強的將根須艱難地伸進山石縫間汲取營養，許多老根黝黑粗壯，青筋似地弓出地面，突兀蒼勁，粗細不一，縱橫交錯。派生出細嫩的新芽白中透紅，相互牽連。割不斷理還亂。既依賴依存，又擠兌競爭。我忽生靈感，想到生活中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當即舉起相機拍張特寫，名曰「盤根錯節」。

晚上我們在著名的蠟染之鄉石頭寨鎮山村休息，這裡的房子是石頭砌牆，石門框，石頭窗、石臺階、石缸、石刀，屋瓦是薄石板，遠遠看去，白晃晃亮光光，猶如魚鱗龍甲，好看極了。住在極具地方和民族特色的石板房中，喫野菜，喝米酒，嘗餈粑，聽犬吠牛吼豬哼，聞著竹子和青草的芳香，彷彿又回到了童年農村。

貴州觀瀑，給予我心靈深處的愉悅，是無窮的深遠的。和平盛世，生活在大自然賜予如此美好的環境裏，我們是幸福的幸運的，應該倍加珍惜，精心保護，和諧相處。

1998年7月30日草於貴州鎮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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