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金希澈夢見樸正洙。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有夢中觸摸到的,樸正洙冷涼的腿還執著地殘留在腦海裡。因此當睜開眼,金希澈感覺自己只要伸出手便還能碰到他似的。

然後下一個夜晚,他又夢見了。

金希澈站在樸正洙的背後、思忖要不要把頭靠向那人的肩膀。他還在猶豫著夢就已結束,金希澈從牀邊撈出手機,四點二十七分。深秋的夜特別漫長,暗壓壓的看不到一點光。

我連續兩天夢見了樸正洙。

這個話在嘴裡咀嚼幾遍仍是吐不出來,金希澈連忙喝下燒酒將語句隨著熱辣的液體嚥回去。不知為何過份安靜的烤肉店,李赫宰跟金鐘雲講著什麼突然開心笑了。氣氛歡快親暱,他卻覺得像在觀賞一齣與自己生命歷程雷同但由別人搬演的舞臺劇,私密與疏離交錯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他搖搖頭想把這討厭的感受甩掉,酒意一股腦地猛烈竄上、金希澈瞬間頭暈目眩。

 

「啊,去他的。」

金希澈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生氣什麼,他扔下一句我要先回家隨即起身往外走。背後傳來金鐘雲略帶埋怨的嘟囔,這哥也真掃興約喫飯的是你先離開的也是你。

但我是要如何說呢?金希澈拉開餐廳的門,飽含濕意的空氣就這樣灑在臉頰。他又想到那個夢,比現實中還要白皙的樸正洙的身體,又冰又柔軟地。

 

XXX

 

那天第一次金希澈看了樸正洙,一吋一吋的,認真凝視。

肩膀上的痣、嘴角的細紋、指甲的凹痕、膝蓋碰傷的瘀青那些微小不易窺見,屬於這個人的標記,都被金希澈一一看清了。

他剝開樸正洙的雙腿,樸正洙象徵性的扭動幾下隨即不再掙扎任自己為所欲為。金希澈暫且只是看著,直到抓住對方腳踝的手冒出汗,金希澈纔回過神來。

......嘿,你就是隻是想看而已嗎?」樸正洙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花了那麼多心思、把大家都支開,就只是想看而已嗎?」

於是金希澈低下頭含住那裡,腦子跟著一起放棄思考。樸正洙嗚嚥了聲徒勞推拒著,而那樣無關痛癢的推拒無疑更像邀請。最後樸正洙射進他嘴裡,彼此喘著氣面面相覷。金希澈望著那雙濕潤的眼睛、繃在長褲裡的性 器漲得疼痛,宛如是第一次勃起的少年,金希澈甚至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陌生。

「我也用嘴幫你。」樸正洙的手指勾住他的褲頭往下揣。

「但我想幹你。」金希澈聽見自己聲音尖銳的迴盪在房間,具象化到甚至能看到形體:「我要幹你。」

 

樸正洙似乎發出微微的嘆息。

 

所以,究竟是要如何說呢?

在出租車裡金希澈一邊讀金鐘雲的抱怨訊息想著。他是要如何跟其他人解釋,在那個難得的相聚之夜、樸正洙還煮菜招待大家。而自己用各種理由拖磨延宕,終於只剩下兩人獨處時,金希澈睡了樸正洙。

 

微微嘆息的樸正洙從牀頭櫃取出保險套遞了過來,之後的順序與畫面對金希澈而言再也模糊難辨。射精後的安逸讓他沉沉入睡,醒來已是燦燦的白日。樸正洙出門工作,只在枕頭邊留下紙條:離開前幫我餵一下心空。

 

然後呢?

金希澈在心裡迷惑著,卻不知要將問題拋給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樸正洙依舊是樸正洙,而因此金希澈也只能是金希澈。一切彷彿沒有改變,但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個什麼正緩慢地崩解消融。一天一天,金希澈覺得自己越變越小,終有一天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著,他開始做起有樸正洙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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